-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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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客棧里的小伙計狗二在門口笑迎,張大膽走近時,他趕緊招呼:“客官,前面的路還長著呢!何不進來歇個腳,本店有上等的好酒好肉招待,吃好上路也不遲。”
張大膽心底得意一笑,想:“看來我便是臟,也還是有人欣賞的。”他不覺挺了挺胸,頭也直起來不少。走過夕陽客棧的門庭,卻聽身后的狗二又另一番道,“窮鬼就是窮鬼,衣服沒了顏色也不著急洗。”
張大膽只覺脊梁骨冰涼,一股怒氣從心底躥涌上來,真恨不能回頭給他兩剮子,再尋他家掌柜好好說道說道,管管這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哥哥,犯不著和這樣的人生氣。”飄紅似猜到他的心思,安慰道。
張大膽悻悻道:“我沒生氣。”
飄紅悠悠道:“那就好。”
馬車一直前行,飄紅又道:“哥哥,你去孫寡婦那買幾只餅子,我們路中將就著吃。”
張大膽心下一驚,忽生一陣忐忑,但還是拉住車子,朝燒餅房走去。
孫寡婦看去好像永遠都是那么忙碌,她那小小的餅爐內也像永遠都有取不完的餅子,五花肉蔥餅,酒糟芝麻餅,醉雞絲香餅……壘在桌面上一摞一摞的。張大膽走上前,她眼皮都未抬,便道:“客官要什么?”
張大膽不禁暗顫,倒吸一口氣,慌亂自懷里掏出一兩碎銀子,放在桌前。
孫寡婦停下手上的活,瞧上一眼,奇怪地望了望張大膽,問:“客官要什么?”
張大膽發(fā)現她沒認出來自己,放下微懸的心,拿手指指碎銀,又指了指五花肉蔥餅,然后點了點頭。
孫寡婦會意一笑,略是同情道:“原來是不能說話,真是可憐。”她端來一碗水,用手指蘸上水,在面桌上寫道:“幾只?”
張大膽臉紅了紅,也用水寫道:“買光。”
孫寡婦取來數張新鮮的荷葉,包成四五份,壘在桌前,然后看著張大膽,點了點頭。
張大膽微一愣,寫道:“多了。”
孫寡婦寫:“剛好。”
張大膽寫:“謝了。”抓起最上面的兩包,便逃也似的跑了。
孫寡婦凝望他的背影遠去,才嘴角一笑,懶懶收起桌上的銀子,照舊抓起黑漆漆的鐵鉗,忙乎起來。
小馬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煩,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鳴。飄紅接過荷葉包,吃吃道:“哥哥去了這么久,想必是看上人家了吧!”
張大膽臉一紅,道:“休要胡說。”
飄紅嬌笑道:“哥哥也不小了,難道心里就沒心上人?”
張大膽心念一轉,責備道:“姑娘還來取笑,我可真生氣了。”
飄紅銀鈴般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她打開荷葉,從懷里取來一方白色的香巾,抽出中間的一只餅包起,送到簾外,柔聲道,“哥哥肯定肚子餓了,先吃一只上路。”
張大膽怔了怔,盯著那方讓油污點黃的香巾數秒,把手放衣服上擦了又擦,也不曉得是干凈了還是更臟,接過餅子,道:“謝過姑娘。”
飄紅微微一笑,也拿起一只餅子送進小嘴,哪知,她只輕口一咬,竟在餅中吃出一張發(fā)黃的紙來。
午時過去,天空逐漸變了顏色,一大片烏云自東飄來,在四平街空中彌漫。風,似乎也大了許多,給人一種非常涼爽的沁感。
四平街往西南方向走的民道上,有一輛馬車飛沙揚土,風塵仆仆,兼程急行,焦促的馬蹄聲猶如暴雨狂來,回響四野。人們一聞便知,車上的人必定有著某種不簡單的事,才會如此行程。
雨還未下,馬車卻停了下來,停在西南山的腳下。
一條黑衣漢子應聲跳下車,站在馬車的左側。接著,一只玉蔥般的手自車簾內探出,輕輕劃開簾門,只見一名身著霓虹綾裳的傾城女子,鉆出車廂,躍下地來。
黑衣漢子直直看了兩眼,道:“姑娘穿上這身衣服,確實要好看多了。”
霓裳女子吃吃道:“是嗎?”
原來,這兩人正是張大膽和飄紅,他們此刻穿著的衣物,卻是有人早已在車廂內準備好了的。馬車行至半途,兩人下了車子,在一條清水小溪中洗干凈臉和頭發(fā),然后換上這身干凈的衣服,才接著匆匆上路。
張大膽道:“想來此人還挺細心周到,可惜就是不太了解我。”
飄紅望一眼他,發(fā)現他身著的黑衣尺寸確實有些寬大,就笑笑說:“哥哥,回去飄飄院,我親手給你裁一塊好料子,親自為你縫制一件合襯一些的衣裳。”
張大膽臉微紅,婉拒道:“在下不敢麻煩姑娘。”
飄紅抿嘴偷笑,看著他的眼睛。
忽然,一時間風急電掣,天空猛地炸響一記悶雷,驚起小馬連連發(fā)出數聲嘶叫。張大膽和飄紅同時仰起頭,看到黑暗的空中烏云密布,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道:“看來真要下大雨了。”
拾過目光,飄紅不免抱怨起來道:“該死的雨,來得真不是時候。”她雖是滿聲怨氣,但臉上卻絲毫地看不到,寫著的俱是擔憂和焦急。
張大膽道:“姑娘無需擔心,咱們即刻上山,相信絕不會耽誤了姑娘的正事。”
飄紅明白他這是在寬慰自己,但還是渴望道:“希望如此吧!”
張大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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