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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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他跟南桂枝置上氣了,見天兒地在秀絲坊搗亂,那場面根本不能看。南桂枝戲言許是撞鬼,這下子,六公子見鬼被鬼迷住的事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桑柔聽著幾個長輩笑談此事,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搭腔,乖巧地做著刺繡。
呃,那個傳聞里的女鬼,貌似就是她!
“我記得,他們說的那日,柔表妹似乎也是一身藍(lán)衣出門呢!”李姝蓉微笑著看向了坐在一旁做女紅的小表妹。
桑柔被點(diǎn)名,將手中的繡品放下,笑著望向李姝蓉:“多謝表姐!
這倒是讓人不解了。
“你謝蓉姐兒作甚?”李老夫人不解地問道。
桑柔笑瞇瞇:“當(dāng)然要謝表姐夸獎我好看呀。那戲文里的女鬼,不都是明艷照人嗎?而且想來能讓宋六公子過目不忘,必然是個大美人。表姐說我也是一身藍(lán)衣,許是六公子見到的是我?”
李老夫人伸手打了她一下:“你這妮子,可不興這么胡說,如若外人傳了出去,可于你的名聲有礙,玩笑話也是不能說的!痹掚m如此,李老夫人還是被她逗笑了。
李姝蓉也笑言:“姐姐我可沒有這個意思,表妹最會胡鬧!
桑柔嬌俏:“哎呀,我還以為自己能做個大美人呢!”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大美人可不是說的。再說咱們大齊更重女子才學(xué),那容貌不過是錦上添花,哪里有那么重要。你呀,還要好生跟著你表姐多學(xué)!
“我知道了!鄙H嵝τ赝熳×死戏蛉说母觳,“表姐那么能干,我能學(xué)到她一成就高興啦!”
“照我看呀,表妹最是嘴甜了,我這表姐才是自愧不如呢。”李姝蓉微笑著搖頭。
老夫人見兩人如此,與一旁的周氏打趣:“你看這些女娃娃,個頂個的機(jī)靈呢!
周氏勾起嘴角:“咱們李家的姑娘,哪有不好的道理?”
一旁的李姝婧、李姝媛都微微垂首,露出笑容。
桑柔自然聽得出周氏話里的意思,不過她仍是一副嬌憨的樣子,笑容可掬地繼續(xù)做手工,間或聽她們說幾句家常,笑著附和。
待到傍晚回房,小桃為桑柔整理笸籮:“小姐,今天夫人那話分明是針對您的!彼粋小丫鬟都聽得出來,李家的姑娘都是好的,可她家小姐根本不是李家的姑娘。
桑柔看一眼小桃,小桃吐舌頭:“小姐這么好,她們卻不喜歡您,我是為您不值。還有大小姐,她分明就是故意試探您,還裝成那樣,看著就讓人不喜。”
桑柔并不郁結(jié),只認(rèn)真交代:“我與你說了幾次了,這里不是咱們靳家,是李家。我只是李家的表小姐,他們能夠收留我們已經(jīng)是不易,我們可不能要求更多。如今這般已經(jīng)很好,我們也不是銀子,不能要求人人都喜歡我們,對嗎?就算是銀子,也有那不愛俗物的。如若你這樣胡言亂語被人聽了,你說我能保得住你嗎?連我都是寄人籬下,更何況你?”
小桃想了一下,眼圈泛紅有些難過,不過還是點(diǎn)頭:“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會給小姐添麻煩的。”
桑柔點(diǎn)頭:“你知道就好,凡事機(jī)靈點(diǎn)沒有壞處!
小桃又重重點(diǎn)頭。
桑柔看她聽進(jìn)去了,笑著拉了拉她:“你可要一直在我身邊!
小桃立刻回道:“我當(dāng)然要在小姐身邊,夫人交代過我的,我要一輩子都守著小姐,保護(hù)好您。”
桑柔笑了起來。
小桃與她一起長大,最為單純,即便是如今這樣的環(huán)境,也沒有將她的單純磨礪掉多少。相比而言,比小桃還小半年的她,倒是已經(jīng)將一切看得清楚。
她外祖家是京中權(quán)貴,但她母親卻偏要嫁于一個無甚根基的先生,也就是她父親,縱有好的名聲,卻沒什么廣闊的前途。家中耐不住她的堅持,最終同意。可是人的際遇總是難說,就在桑柔十歲那年,她父親回京路上意外亡故,之后母親也大病一場,生活艱難,唯有帶她回到李家。不知是思念亡夫還是寄人籬下,不過三個月,她的母親也跟著去了。從那以后,她就清楚,這李家要她獨(dú)自一人闖了。因著當(dāng)年母親的執(zhí)意下嫁,李老夫人對她父親十分介懷,連帶對她也并不十分親熱,如若不是桑柔處處端著小意地討好,許是情形更差,F(xiàn)如今倒還好,最起碼老夫人會照拂她一二。
至于舅母周氏,桑柔是知道的,周氏原本就十分不喜自己的小姑,后來又帶著桑柔找上門,更是讓她覺得不恥。已經(jīng)出嫁的女子,哪有這般回到娘家的?更何況,當(dāng)年還是她執(zhí)意要嫁。從骨子里,周氏十分看不起桑柔的母親李氏,自然,也看不上“拖油瓶”桑柔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桑柔還是十分感激,畢竟他們沒有讓她流落街頭。李家不愁吃穿,縱使會被上些“眼藥”,也是無妨的。
而且李家也不是看起來那么和諧,不會總有人想起她,這般已是很好。
桑柔生性樂觀,并不傷春悲秋,她現(xiàn)在的生活目標(biāo)就是攢夠嫁妝,找一個良人嫁出去,共同奮斗!
“對了小姐,他們說的那個人,分明就是您呀。南桂枝為什么說您是女鬼呀?”小桃不解。
桑柔點(diǎn)她的頭:“不說我是鬼,要說我是什么人?若是那個六公子真的找了過來,我如何自處?我還要名聲嗎?宋六公子不過是一時興起,如若我們不知道輕重,那么失儀的只會是我們。他們那樣的家族,會讓我這樣一個小孤女做兒媳嗎?”
小桃恍然:“原來小姐想的這么多!
桑柔認(rèn)認(rèn)真真道:“我要嫁給一個有上進(jìn)心的人,才不要和小紈绔扯上關(guān)系。再說他又不可能娶我,既然小南騙了他,就讓他以為自己見鬼好了!
宋楚瑜心情不好,可要他道出個一二,他又全然不能說。這般想著,恍然間他竟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見鬼了,不過又想到那女子清麗的容貌,便覺得必然不是見鬼。如若真是鬼,怎么會大白天出現(xiàn),又怎么會那么清靈?
他羞恥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這種只要想起她就仿佛被雷擊到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六爺,您再不回家,老爺怕是就要怒了!边B喜小心謹(jǐn)慎地開口提醒道。
這些日子他們家主子一直盯著這個秀絲坊,結(jié)果半個人影都沒看見。當(dāng)然,做奴才的可不敢胡說,他只要跟著六爺便是。但是……六爺上邊總還有個老爺不是?
“怒就怒唄,老頭子還能如何,哼!”宋楚瑜冷哼一聲,吩咐身邊幾個人,“反正看見人就鬧,我就不信了,她還能一直堅持不說那女子是誰!
“哎,好嘞!”跟著宋楚瑜的除了宋府的幾個家丁,還有一干公子哥,原本他們也不想來,但是宋楚瑜都鬧了這么些天,傳聞里會罩著南桂枝的太子也沒有出現(xiàn)?梢姡訝斠彩羌蓱勊渭业,畢竟如今宋家權(quán)勢大如天,太子沒必要為了一個戲子得罪宋家的人。能看熱鬧,他們哪有不看的道理?
宋楚瑜擼袖子:“掘地三尺,我也得找出這人。”
他話音剛落,就看一頂官轎停在他們不遠(yuǎn)處,一個小廝顛顛兒地跑了過來:“小的見過六爺。六爺,大爺說讓您過去敘話!边@人便是宋家大公子的貼身小廝。
宋楚瑜也不整理衣裝,只那副渾樣來到轎子邊,剛到近前,轎簾便被掀開。宋家大哥年紀(jì)二十七八,十分嚴(yán)肅正經(jīng),他望一眼那亂糟糟的秀絲坊門口,道:“我是來接你的!
宋楚瑜呆滯:“接我?我認(rèn)得回家的路,不用接,我還要繼續(xù)鬧呢!沒道理她南桂枝一個戲子就敢跟我玩心眼,我見鬼?我見的最大的鬼就是她了!
宋家大哥喚作宋楚廉,他皺眉:“你這成什么樣子了?你是瓷器,她是瓦片,何須與她一般見識?你要找人,犯不著如此,這么鬧下去也未見得能有結(jié)果,倒不如交給我。我保證,十日之內(nèi)將此人的生平、家境、名諱悉數(shù)告知你,如何?”
宋楚瑜斜眼:“你不會是糊弄我的吧?父親還是母親指使你來的?”
宋楚廉嘆息:“你這般,哪還需要人指使?再讓你這么鬧下去,咱們宋家也不用做人了,丟人都能丟到城外。你放心,這事哥哥應(yīng)了便不會欺你,這是咱們兄弟倆的秘密。”
宋楚瑜琢磨起來。
“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宋楚瑜翻白眼:“還真有。而且,我也不怎么怕丟人,我不經(jīng)常給咱們家丟人嗎?一回生兩回熟。如果沒有我,怎么能襯托出你們呀,偷著樂吧你!”
如若這話讓宋丞相聽了,怕是又要?dú)鈧倒仰,這個兒子似乎就是這般混賬。不說宋丞相,如今宋楚廉也讓他氣得差點(diǎn)摔下轎子。
他點(diǎn)著宋楚瑜:“你個渾小子,柴米不進(jìn)是吧?我說話算話。跟我回去,咱們家的名聲呀,都讓你給敗壞了,你還得意揚(yáng)揚(yáng)。襯托?我用你襯托?我十三歲就是兩榜探花,你十五了還只會招貓逗狗呢!”
宋楚瑜得意地嘿嘿笑:“招貓逗狗其實也是本事,所以你不招人稀罕,家里人人都稀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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