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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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霏咋舌:“不能互相幫一下嗎?”
克洛伊道:“那得有足夠的人手,也得別人愿意幫忙。不是所有潛店都像我們這里這樣友愛的!
萬蓬湊過來:“霏你不知道吧,最初開店的時候,只有老板一個人,兩套裝備,一艘小船,那才真叫辛苦。”
陳家駿瞟他:“你又什么都知道!
萬蓬摸著腦袋嘿嘿笑道:“聽大家講的,這是島上的傳奇嘛!
葉霏問:“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陳家駿沒有答話,晃著杯中清冽的伏特加。
“大概也快十年了吧,比我來這邊早兩三年!编嵾\昌想了想,“那時候島上游客還不多呢!
萬蓬說:“是啊,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五星級的潛店了,還可以開IDC。”
葉霏不懂:“什么是IDC?”
“就是潛水教練的培訓課程!笨寺逡两忉尩,“我們只能教到潛水長級別,課程總監(jiān)才能進行教練課程教學!
“聽起來好高級!比~霏張大嘴巴望向陳家駿,“你不會是課程總監(jiān)吧?”
他搖頭:“我?guī)煾禃^來。”
“汪Sir一年會來兩三次!编嵾\昌拍了拍陳家駿的肩膀,“不過我看好家駿,他現(xiàn)在是教練長了,已經(jīng)有資格去參加課程總監(jiān)的培訓了!
“耶!”萬蓬蹦起來,屈起胳膊,做了一個用力的動作,“看藍氧以后還會不會那么囂張!”
刀疤拽著他坐下:“記住,升級不是為了炫耀!
葉霏問:“藍氧是誰?”
克洛伊答道:“島上的另一家五星級潛店,在另一側(cè)的海灘!
“和我們算競爭對手?”
“其實這座島足夠大,客人足夠多!笨寺逡谅柤,“但總有些人想當老大,想對別人發(fā)號施令?上В覀儾粫I賬!
英語不大靈光的汶卡慢慢地說:“我們只想做開心的潛水員!
鄭運昌用中文對葉霏說:“樹大招風!
她點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陳家駿盯著手中的杯,淡淡地說:“無聊。”
葉霏明白,他并不是說大家的討論無聊,而是不屑于加入那些競爭和攀比。雖然陳家駿沒有明說,但她隱隱覺得,自己就是知道。他和周圍的人相比,有一種不一樣的氣質(zhì),哪里不一樣,她說不清。
幾位顧客聊起最近南部的局勢,詢問如何從陸路跨越邊境線進入鄰國。
克洛伊詳細地說明了路線:“過境很容易,晃一晃護照就可以!
“那不是晃一晃護照,而是晃一晃你的膚色。”陳家駿揮了揮手掌,哂笑道,“我們過境就會被仔細盤查,以前visa run還要擔心回不來!
葉霏好奇:“你為什么要visa run?我以為你就是這里的人呢。不過你的中文的確講得不錯,英文又很好。你從哪里來,新加坡?”
陳家駿挑了挑眉:“佛山。你知道嗎?黃飛鴻!
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葉霏就知道他在開玩笑,撇了撇嘴,轉(zhuǎn)過頭去。
喝過一瓶伏特加,又喝了一輪啤酒,頌西還沒有回來,始終是另一位小伙子在忙碌。鄭運昌也不能安坐下來和大家聊天,總要過去吧臺幫忙。
萬蓬問服務員:“頌西去哪里了?生病了嗎?”
小伙子答道:“茉莉生氣了。頌西想辦法賠罪呢!
克洛伊搖頭:“這個頌西,他又怎么了?”
“前些天有一群背包客來開party,后來玩得太瘋了。大家猜拳、玩紙牌,輸了的人要脫衣服,有個姑娘脫得只剩比基尼了,頌西說那你親我一下,姑娘撲上來就是個法式熱吻!
克洛伊翻了個白眼:“他可以躲開!
小伙子撓撓頭:“就是個游戲,她親了一下,頌西后來也推開她了。不是什么大事兒,不知道誰告訴茉莉了。”
克洛伊瞪圓眼睛:“大事兒,你告訴我什么是大事兒?”她扭頭看刀疤,“讓別的姑娘親你,你敢嗎?”
一貫神色嚴肅的刀疤難得微笑,伸出大手揉揉她的頭發(fā):“我不是小孩子了,根本不會參加這種游戲!
克洛伊歡快地笑起來,倒進刀疤懷中。稍后她又坐正身體,認真地對葉霏說:“如果你想要找一個當?shù)氐哪信笥,一定要睜大眼睛。很多人只是游戲人生!?
“在哪里找男朋友都得睜大眼睛!比~霏自嘲地撇了撇嘴,心情有些低落,“我現(xiàn)在也不想找,我已經(jīng)受夠謊言和欺騙了……”她垂下眼睛,換回話題,“希望頌西能成熟一些,懂得珍惜茉莉!
克洛伊嘆氣,說道:“茉莉是個好姑娘,但我覺得,太浪漫了。她在這份感情中太投入,一方面是因為頌西,一方面是因為這個環(huán)境,以為這里是天堂。但是,我必須說,它不是。它只是一個夢!
葉霏努了努嘴:“但是,你也有刀疤呀。這兒還是挺浪漫的,是不是?”
克洛伊微笑道:“當然浪漫,我也去過很多海島,F(xiàn)在對我來說,潛水是我的工作,這里是我的生活!彼蛑栋痰姆较蚺伺,“他也是。我和他的關系,就像我和以前交往過的男朋友一樣。只是,這一切恰好發(fā)生在這個地方而已,它并不是海島生活的額外收獲。浪漫的美夢和現(xiàn)實世界之間,有一條分界線。相信有那么一天,你會找到它!
葉霏想起心事,一瞬間有些恍惚!懊缐艉同F(xiàn)實?我不知道對我來說,現(xiàn)在是不是在夢里。如果是,也許是一場噩夢!
克洛伊開懷大笑,指向陳家駿:“那是你的噩夢嗎?他有那么可怕?”
陳家駿蹙眉,瞪了二人一眼。
鄭運昌問:“阿霏,如果沒有丟摩托車,你原本的計劃是什么?不會專程到這里打工吧!
“我的計劃……已經(jīng)想了好幾年了……想去看電影里的邦德島,在沙灘上做個按摩,去吃龍蝦和咖喱蟹,去山崖上看日落,在海灘上看星星……”她說著說著,聲音低下來,眼眶微濕,“但最初的計劃里,不是我一個人……我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做了一場夢。”和那個人依偎在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在璀璨的星河下?lián)肀,聽著波浪沖刷沙灘的聲音緩緩起舞。曾經(jīng)多么甜美地幻想過,如今心里就有多煎熬。
克洛伊說:“你是個好姑娘,會有很多人愿意陪著你的!
鄭運昌點頭:“是啊,歡迎你以后再來,帶著你的Mr.Right!彼中Γ盎蛘吣憧梢栽诋?shù)剡x一個,然后留在島上!
“我不是需要‘有人’來陪,我只是想要‘那個人’。”葉霏聲音發(fā)悶,“但是,我把他弄丟了,我不應該和他分開那么久。他去美國之前就問過我,要不要結(jié)婚,帶我一起去。我說,我還小,要先讀完研究生……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海島,可他、可他……帶著別人……”
“可憐的霏!笨寺逡翑堉募绨颍p輕拍著,“那個愚蠢的男人犯了個大錯。是他弄丟了你,你沒有失去任何好東西。”
眼淚順著兩頰滑了下來,葉霏趴在桌上,臉埋在手臂中,“我來這兒,本來是……想要埋葬過去的。我不想再記著和他有關的任何事情……”
眾人默然,只有克洛伊輕輕撫著她的后背。
這時她聽到陳家駿冷靜的聲音,悠悠地說:“所有的過去都已經(jīng)過去,沒剩下任何東西供你埋葬。除非你想和自己的過去一起腐爛。”
雨后的夜風微涼,月亮半隱在云層后,蓬松的云朵鍍了銀邊,溫柔起伏的曲線如同蕩漾的波浪。眾人喝得微醺,頌西不知何時勸好了茉莉,兩個人挽著手,一同走進Monkey Bar。頌西忙碌起來,茉莉就坐在吧臺前,支著下巴看他。他忙里偷閑,探過頭來,兩個人嘴唇輕碰,相視而笑,似乎之前的不愉快都沒有發(fā)生。
克洛伊有些困乏,倚在刀疤的肩膀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
“今天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标惣因E起身,去柜臺前記賬。
葉霏站起來,撫了撫裙后的褶皺,剛要出門,就被他喊。骸澳悖一氐昀!
不會大家休息,她還有任務吧?葉霏頭疼。雖然老板說了,她不下水,不用擔心感冒,但是這一天奔忙下來,精神高度緊張,現(xiàn)在也只想回宿舍休息。她悶悶地走在沙灘上,知道陳家駿就在身后不遠處,但也不想停下來等他。他也沒有加快腳步,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后,沿著海岸線走回潛店。
“坐!标惣因E打開店門,指了指桌旁的木椅,轉(zhuǎn)身走進內(nèi)間,拿了紙筆出來,在她對面坐下。
“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了。”他語調(diào)平靜,頭也不抬地說道,同時在紙上寫著什么。
葉霏探身:“我做錯什么了嗎?還是又惹到你了?”心想,我也沒喝酒啊,還是你喝多了無事生非?
陳家駿抬眼看她:“你就這么喜歡當shop slave?”
她扁了扁嘴:“還有三四天才能走,不干活,總不能喝西北風!
“是沒有喝西北風,倒是喝了不少飲料。”陳家駿手里拿了一沓單子,饒有興味地翻著,“你還真是喜歡吃炒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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