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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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昭說:“那就先道歉好了!
那人靜了靜,然后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楊昭開口,還要再說什么,楊錦天叫住她:“姐,算了。”
楊昭回頭看他,楊錦天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楊昭靜默片刻,對老王說:“我現(xiàn)在能領他們走了嗎?”
老王也覺得五千有點多了,他皺著眉擺手,“走吧走吧!
“等等!
在楊昭要領著楊錦天他們離開的時候,角落里的那個男人叫住了她。楊昭回頭,看見小宋送來一張紙條。
那男人說——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你容我半個月,我還你錢。
楊昭看了一眼小宋。這個男人面子倒是大,連個紙條都是警察幫著送。她接過紙條,看見上面有個手機號碼,楊昭把紙條揣進口袋,領著人離開了。
回去的車上,楊昭把三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年輕人放到后座,讓楊錦天坐在副駕駛。
“我先送你去醫(yī)院!
楊錦天沒拒絕,他也覺得手腕的地方很疼。
楊昭開了車窗,但是她沒抽煙。楊錦天在的時候,她一直克制著少抽煙。
“跟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搶車,你真行啊!
“我沒想搶的!”
楊昭發(fā)動汽車,掉頭往公路上拐。
“那怎么打起來的?”
“是那個司機!”楊錦天皺著眉頭說道,“那個司機看不起我們!”
楊昭說:“你們這行為想讓人看得起不容易。”
“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瞧不起!”楊錦天聲音變大了,“你不知道他看我們的眼神,就像……就像看垃圾一樣!”
楊昭沒有再說話,楊錦天將頭扭到一側,看著車外一閃而過的路標。
楊昭將車開到最近的三院。醫(yī)院夜里也有許多人,楊昭讓楊錦天在車里等著,她去掛了號。
“來吧!
楊昭帶著楊錦天去看了醫(yī)生,拍完片子,他們在放射科外的長廊上坐著等待結果。期間楊昭去廁所抽了一根煙。
結果出來后,楊昭把化驗單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后放回去站起來說:“軟組織損傷,這是輕傷害,咱們不私了了,我要告那個司機!
“姐!
楊昭回頭,楊錦天坐在凳子上,他看了一眼楊昭,輕聲說道:“算了,別找他了!
楊昭說:“他是怎么打的你,用工具了嗎?”
“我說算了!”楊錦天叫了一聲,走廊里的人都看向他們這邊。楊錦天低著頭,年輕的身板顯得分外的單薄。
楊昭走過去,輕輕抱住他的頭。楊錦天掙了一下,最后放棄地倒在楊昭的懷里,楊昭感到弟弟在微微地顫抖。
“姐,我是不是垃圾?”楊錦天終于哭了出來。楊昭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不,小天,你只是還沒醒悟!
楊錦天痛哭出聲:“我也不想,姐,我也不想……我沒辦法……”
楊昭撫摸著弟弟的頭發(fā),低聲安慰著他。
那晚,楊昭將車上的人都安全送回家后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楊昭的父母詢問了楊錦天的手為何受傷,楊昭幫他掩飾了一下,說是在回學校的路上摔在臺階上了。
等楊昭回到公寓的時候,累得直接躺在沙發(fā)上,衣服、鞋都沒脫,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楊昭是被電話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從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人“薛淼”。
楊昭翻了個身躺在沙發(fā)上,接了電話。
“喂!
“有氣無力,你還沒起床?”
楊昭沒答他,說:“怎么了,有什么事?”
薛淼說:“東西補得怎么樣了?”
楊昭說:“那破碗壞得眼看碎成渣了,你說補得怎么樣了!
薛淼在那邊笑了一聲,楊昭聽見手機那頭有清脆的聲音,好像是餐具剮到瓷盤。楊昭問他道:“你在吃飯?”
“嗯!毖狄徊孀硬嫫鹨粔K牛肉,“你可別讓它碎了,它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楊昭笑了一聲,說:“再給我一個月吧。”
“我給你五十天!毖笛氏屡H,大度地說道,“我知道修補急不得,你可以慢慢做!
“好。”
薛淼又說:“我說,你怎么不回來這邊,這里的工作環(huán)境比你那強很多,我也可以給你配幾個助手!
“不用!睏钫蚜硪恢皇执钤谘劬ι,擋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人多嘴雜,我喜歡單干!
“好,你愿意怎么都好!毖敌Φ,“好好工作!
楊昭淡淡地嗯了一聲,又說了幾句,把電話掛了。
楊昭又在沙發(fā)上懶了一會兒,然后起來脫光衣服洗了個澡,出來之后明顯覺得舒服了不少。
她打電話叫了外賣,然后到書房看書等待。楊昭的書房很大,她在搬進來的時候,特地把最大的一間屋子留作書房。書房里很亂,各種書籍資料堆得到處都是。她的書很雜,她也懶得分門別類,所有的書都疊在一起。
楊昭的書房墻上掛著一幅絹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畫的最下方畫有一只鯉魚,上方則是大片大片的留白。楊昭的座位就擺在這幅畫的前面。她戴上眼鏡,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開的時候她停了一下,想起來什么,她拿起手機給剛才那家外賣店打了電話。
“你好,我是華肯金座剛剛訂外賣的那家,請問外賣送出了嗎?”
“那幫我加一瓶礦泉水,要大瓶的!
“好,謝謝!
放下電話,楊昭翻開書開始讀。
屋子里的鐘掛在門口的墻上,指針滴答滴答地轉動。這座公寓算是市里比較高檔的公寓,院子深,很少聽見外面馬路上的汽車聲。
陽光順著窗縫灑進來,屋子安靜得像是沒有活物一樣。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
楊昭晃了晃脖子,將書頁做了個記號,放到一邊。
開門,來送外賣的是個小姑娘。
“你好,請問是楊小姐嗎?”
“是。”
“這是您的外賣,一共七十八元。”
楊昭從錢包里拿了張一百的遞給小姑娘,小姑娘低頭找錢。楊昭先將外賣拿進屋了。
小姑娘找好零錢給楊昭,說:“楊小姐,你好像經(jīng)常有訂我們家的外賣!
楊昭沖她笑了笑:“是嗎?你記得我?”
小姑娘說:“是這樣的楊小姐,我們店里現(xiàn)在有活動,充值會員卡的話,所有菜品打八八折。”
“嗯?”
小姑娘連忙又說:“不過這個活動僅限于外賣菜品,如果在店里吃是不打折的!
楊昭說:“會員卡多少錢?”
小姑娘說:“最低充值三百元!
楊昭想了想,說:“好,我辦一張,你在這等我!彼D身回屋,拿了三百塊錢回來。小姑娘沒想到自己這么輕易就辦了一張會員卡,顯然有些高興。
“楊小姐,我們店的菜品可劃算了!
送走了熱情的外賣員,楊昭回到客廳吃飯。
她足不出戶已經(jīng)三天,偶爾恍惚地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跟這個破碗待在一起了。
她的修補工作已經(jīng)進行了大半,這個碗陪伴她兩個月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個碗的價值并不高,最多幾萬塊錢,但是薛淼卻肯花十幾萬來修復它。兩個月前,薛淼拿著這個破損嚴重的陶碗找到她,要她幫忙修復。
那個時候她手里正在處理薛淼之前給她的一幅明代山水畫,楊昭看了一眼那個碗,然后對薛淼說:“你越來越?jīng)]品位了!
薛淼走進客廳,他西裝革履地趕了兩天兩夜,從加州飛來中國北方這座小城市,已經(jīng)十分疲憊,不過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儀表,優(yōu)雅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有時候,東西的價值不能只看表面!
楊昭放下手里的小毛刷,轉過頭看著薛淼,“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碗里有藏寶圖?”
薛淼仰頭樂了一聲,“小昭,我喜歡你的幽默感。”
楊昭懶得理他,轉頭接著干活。
薛淼站起來,走到楊昭的身后,他抬起一只手,輕輕拉住楊昭的手腕。
這個動作,很值得考究。
在楊昭的余光里,薛淼的手指修長,指節(jié)分明。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說:“在我們這行里,最忌諱的就是抓住別人的手!睏钫哑沉搜狄谎,“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
薛淼無辜地聳聳肩。
楊昭放下小毛刷,站直身子面對薛淼,“說吧,怎么回事?”
薛淼低頭看著楊昭,“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
薛淼講了半天,楊昭聽了個大概。
其實拋開薛淼添油加醋的深情描繪,故事只用一句話就能概括——這碗是薛淼奶奶的,在薛淼和他老婆吵架的時候,不慎充當了泄憤物品。
可能在別人看來這很奇怪,雖然這碗不是什么名貴的文物,但好歹也算是個古董,就算泄憤要砸,也該砸個不值錢的東西才對。
這不能怪薛淼。楊昭曾經(jīng)去過一次薛淼的半山別墅,他家中一個吐口水的痰盂都價值連城,所以吵架砸了一個陶碗,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
“壞了就壞了,你賠一個更值錢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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