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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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天她還沒起床，介紹人的電話就到了，男方拒絕了她，理由是不能為了她不要父母。介紹人倒是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最后說了一句，“誰沒有父母啊，不管不合適啊”。
這實(shí)在不是一段好的記憶，方圓拿起水壺對著茶具淋了一圈，喝茶大概會比吃牛排好一些吧？方圓點(diǎn)了水仙，巖茶還沒下水時的味道在方圓聞起來像炒煳的稻米，自帶一種溫暖。窗外的小雨又淅淅瀝瀝起來，對方大概是要遲到了吧。
“遲到……”方圓念叨著，想起了另一次相親。
那大概是方圓過得最糟糕的一次生日，同齡人大多有了家室不能出來陪她玩，二十出頭的孩子們玩的東西她又跟不上，朋友的先生介紹了這次相親，倒也算給她找了點(diǎn)事兒做。
她已看了十幾個男人，也短時間談了兩個，早過了矯揉造作的勁兒，就連自己都開始懷疑是不是“太挑剔了”。
八月的陽光落在地面，連石頭都灼出了焦煳氣，方圓在時代廣場站了大約20分鐘，男人才急匆匆趕過來，她的額頭已經(jīng)泛起了油光。
“實(shí)在對不起，我工作太忙，真是太忙了，讓你這么漂亮個姑娘在這兒等我，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蹦腥嘶艔垙埖氐狼�，又是握手又是鞠躬，客氣得很，反倒讓方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商量著去了轉(zhuǎn)角處的咖啡廳。
“方圓？”男人突然叫了聲。
“嗯？”方圓側(cè)頭。
“你名字真好聽，你這么漂亮的姑娘就得叫這么好聽的名字。”男人的話讓方圓有些受寵若驚。
“沒，沒……”方圓客氣著，心里還是高興的。
“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平時睡眠不好啊？”男人說著用手拍了拍方圓的肩膀。
“��？還好吧�！狈綀A有些慌張，難道是今天粉底擦得不勻？
“我教你一個手部按摩，對女人身體好。”男人說著拉起方圓的手，消瘦的臉上掛著笑。
“你看，就這么按�！蹦腥擞檬持戈P(guān)節(jié)處一下下點(diǎn)按著方圓白嫩的手掌。
方圓想抽回手，又看男人按得認(rèn)真，頻率也很均勻，臉上也是一副理當(dāng)如此的樣子，方圓一時拿不定主意，許是自己想多了吧，他可能真的是好心。
男人的手越按越往上的時候，方圓終于忍不住抽回了手，說：“我學(xué)會了。”
男人撤回手，看不出尷尬也看不出別的什么，方圓有些拿不準(zhǔn)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再教你一個足底按摩吧，也特別好，來你把鞋脫了。”男人說著就推開旁邊凳子，靠了過來。
“不用不用，咱們走吧。”方圓嚇得有些不知所措，誰會在咖啡廳里要求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脫鞋學(xué)足底按摩呢？
方圓強(qiáng)忍著和他看完了一場電影，電影是方圓選的，95分鐘，當(dāng)天的所有電影里最短的一個。這95分鐘里，男人幾次三番碰倒爆米花，撒在方圓的裙子上，再手忙腳亂幫著撿起那些爆米花……
電影的片尾曲一響，方圓就跑了，如果不是怕拂了朋友的面子，她大概會破口大罵吧。
4
巖茶的第一泡大都在十到二十秒之間，少則浮，久則澀。算著時間，倒出的茶湯色深而潤，茶香醉人。方圓看著漸漸下大的雨水打在玻璃上，水珠積在一處，受不住重力滾成一行歪歪扭扭滑下去，映得窗外的人也扭曲妖嬈了許多。
“如果那人不來也挺好。”方圓正想著，就被身后傳來的男聲打斷了。
“你好，請問是李阿姨介紹的嗎？”男人一身的中式盤扣上衣，深色棉麻長褲，寸頭圓臉，眉目硬朗。
“啊……”平日里一直叫介紹人宋嬸兒，還真不知道她本姓是什么，一時間倒把方圓問愣了。
“真不好意思，來晚了。”男人笑了笑，臉上現(xiàn)出一對酒窩，顯得整個人和氣了許多。
“水仙可以嗎？”方圓有點(diǎn)后悔沒多少打扮打扮，你看旁邊那桌的姑娘，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可一身紅色蕾絲的緊身裙擺明了更勝一籌，看人家那香奈兒的鏈條包，甭管真假，自己這一身白T黑褲大球包，氣勢上就敗得一塌糊涂。
“很好�！蹦腥俗炖锎鹬�，眼睛卻看向方圓腳下的球包。
“哦，等下想去打球�！狈綀A抿著嘴笑了笑，略略有些尷尬。
“很好�！蹦腥擞中α诵Α�
“很抱歉今天這個樣子來見你，但是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只是……”方圓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母親拿照片給她的時候，她掃了一眼就推開了，竟沒注意這人還挺耐看的。
“只是不希望因?yàn)橄嘤H而把自己的生活打亂？”男人接過話頭。
方圓心頭一緊，這男人懂她。
方圓抿嘴笑著選了一只斗笠杯倒上茶，用杯叉送到男人面前。
“我最喜歡斗笠杯，有一種大開大合的意味，筍皮笠子荷葉衣，心無所營守釣磯�！蹦腥四碇f。
“料得孤舟無定止，日暮持竿何處歸。”方圓接了下來。
男人一愣，露出了一對酒窩，這么一看臉上的線條都柔和了許多。
“你知道這首詩？”男人放下杯問。
“嗯，”方圓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比張志和的‘青箬笠,綠蓑衣,斜風(fēng)細(xì)雨不須歸’要好上一些”。說著又倒了些茶湯進(jìn)杯里。
這次換男人頻頻點(diǎn)頭，連眼睛都亮了一些。
“真是對不起，來晚了一些，都是因?yàn)檫@個�！蹦腥苏f著自隨身的包里掏出一個盒子，正面朱白色的緞面上繡著一枝紅梅，其余留白，盒腳略略有些磨損，白色也泛了黃，男人打開盒子，方圓驚得嘴都張開了。
“天青釉葵口斗笠杯！我能拿起來看看嗎？”方圓的臉都快貼在杯子上了。
男人“哈哈”笑出了聲，似是對方圓的反應(yīng)很滿意，笑得愈發(fā)粲然：“我第一次在拍賣會上看見它，真是驚為天人，可惜一念之差錯失了，巧著今天朋友說看見了，我去談了好半天人家才肯賣……”說起這杯子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兩眼放光，手舞足蹈，完全不似初時硬朗客氣的模樣。
方圓翻轉(zhuǎn)杯子看著足底的釉色，眼睛猛地瞪了老大，連忙用兩只手托著杯子重新放進(jìn)了盒子。
“怎么了？”男人接過方圓推回來的盒子，有些莫名其妙。
“這、這……”方圓看著男人，張著嘴不知這話該怎么說，這杯子的價值比她年薪都要高，介紹人沒說對方家庭條件這么好啊。
“怎么了？哪里不妥嗎？我胡子沒刮干凈？”男人玩笑著用手撫了撫下巴問。
“這是曉芳窯的仿古瓷？蔡曉芳的款兒？”方圓輕聲問。
男人明白了方圓的意思，不由釋懷一笑：“對啊，曉芳窯的，看來何小姐你也是同路人啊�！蹦腥藫狭藫项^，眼里喜樂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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