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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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輕又拿起小鏡子照了一會兒，喃喃道：“是有這么一回事兒，鳥姐辦事一向想得周到。我記得就是那次以后，我和李洛基說了一聲，讓她進的蘭臺�！�
燕寧直點頭：“就是說��！我看鳥姐這人挺講義氣的，現(xiàn)在姐你有事張口，鳥姐肯定能幫你。”
林輕斜了斜嘴角笑了：“對，她是很講義氣，我沒張口，她都‘幫’了我一個大忙。我真是……”她垂目，“我真是迫不及待要謝謝她了。”
燕寧沒聽出她話中有話，臉上還帶著要抱大樹走上人生巔峰的小激動，忽然想起來個事：“對了，姐，爸出事前給我留了一筆錢，說萬一將來出什么事，這錢可以給你應(yīng)急�！�
林輕現(xiàn)在剛出來，從前的資產(chǎn)都被凍結(jié)，全身家當(dāng)都在手里的木盒里。她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不然也不會對那四千二百塊那么執(zhí)著，聽到老頭子跑路前還算惦記她，心里不禁一喜：“哦？有多少？”
燕寧看看四下，伸出四根指頭：“本來是留了這個數(shù)，但是吧……”他有點懊悔，“你還記得楚喬姐吧？被爸送出國讀書的那個。兩年前她回來了，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這里有一筆錢，非要幫我理財，就是投資……我想著楚喬姐從小就聰明，爸都夸過她，又是讀過外國書的……就把錢都交給她炒股票了……”
林輕上去就給了他一拳：“姜楚喬？你怎么敢把錢給她？”
燕寧也是十分懊悔：“我也是不知道��！誰知道這錢一到了她手上就和集體自殺似的，她買什么第二天什么就變綠，她拋什么什么就飄紅�。『脦状挝叶枷氚彦X拿出來算了，這放在銀行里一百塊一年還有幾塊錢的利息，放在她那兒眼看著就都要蒸發(fā)沒了……可我每次要錢，她就拍著胸脯說這次肯定賺，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也沒拿出來，我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了�！�
林輕氣得又給他一拳：“我爸老早就看出她不適合搞投資，所以才送她出國讀書，讀的是環(huán)境工程！和投資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燕寧的臉一下子就垮下去了：“我不知道��！我還以為出國讀書的啥都能干呢！姐，你說現(xiàn)在咋辦�。 �
林輕已經(jīng)不想揍他了：“還能怎么辦？明天叫姜楚喬出來，看她還剩下多少。我在里頭的時候看上幾支期權(quán)，運氣好一個月能翻個三四番，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本錢�！�
燕寧直為自己的放蕩不羈低智商郁悶：“姐，要是楚喬姐那兒沒錢了可怎么辦？都怪我，都怪我！”說完一陣風(fēng)似的刮進屋里，捂著個紅布包出來，“姐，我這還有點，你先拿去用。”
林輕掂了掂布包，往一邊板凳上一扔：“有錢有有錢的辦法，沒錢有沒錢的辦法，別急著把娶媳婦的錢都捐出來。”
燕寧一攤手：“姐，別鬧了，沒錢還能有啥辦法？”
林輕嘆了口氣，硬幣自小指一路滾到食指和中指間，她兩指夾著硬幣擦了擦嘴，抿著唇說：“明天把姜楚喬叫出來，咱們?nèi)ヲ_錢�！�
燕寧感覺面前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又合上，呼扇呼扇的：“啥？騙錢？騙誰？”
林輕十分嚴(yán)肅：“騙傻子啊。先走了，手機號沒換吧？明天再聯(lián)系�！�
走出那一片破敗的拆遷區(qū)，林輕對著路燈深吸一口氣。
鳥姐，我這里有一把好谷子，你要不要來吃。
這套公寓不大，贏在位置好，是林輕幾年前用私房錢偷偷買的，當(dāng)時掛在李洛基名下，三年前燕寧成年，就轉(zhuǎn)到了燕寧名下。
房間里還算干凈，看來燕寧這小子還挺上心。她把剛買的洗漱用品放下，對著燈仔仔細(xì)細(xì)研究了一番從風(fēng)衣男錢包里搶來的四千二百塊錢。
四十二張百元鈔票，不連號，甚至連印刷年份都從二十年前到十六年前不等。林緣愛錢也愛收藏錢，林輕對各種金銀幣和紙幣也有點研究，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幾十張錢有什么特別的。
難道這錢對他有什么紀(jì)念意義？看他長那個樣子那身行頭，十有八九是個愛面子的小白臉，也許這四千二百塊是第一個包養(yǎng)他的富婆給的？原來只知道女人會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原來出來賣的也會對自己的第一個金主念念不忘？
越想越糊涂，這個時候外面?zhèn)鱽韼茁暭贝俚那瞄T聲。林輕瞅了眼表，快凌晨了。
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外，細(xì)聲細(xì)氣地問：“有人在家嗎？”
林輕含混答了一聲，聽到女人繼續(xù)細(xì)聲細(xì)氣地說：“我是隔壁的鄰居，剛回來看到你家鑰匙插在門上沒拔下來�！�
林輕下意識想要開門，手摸上門鎖的一瞬間轉(zhuǎn)頭看了一眼。
她的鑰匙正安安靜靜老老實實躺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
這種騙人開門的把戲林輕不是沒見過，不但見過，她還干過。
一切都是經(jīng)驗，幾乎是一瞬間，她沖進雜物間撿了個拖把打濕，又找了根帶子把頭發(fā)一扎，深吸一口氣，抓起柜子上的鑰匙慢騰騰開門道：“怪了，這兒有一副鑰匙啊，難道客人給了兩把？”
門外的女人看著四十多歲，看到她這樣倒是一愣。所謂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jié)局，她想到了林輕會開門，但是沒想到她會抓著一把鑰匙開門。
女人朝黑洞洞的樓道使了個眼色，迅速掏出把鑰匙抓在手里：“剛替你拔下來了�！闭f完仔細(xì)看了林輕幾眼，“你看著有點面生，是才搬進來嗎？”
林輕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警惕道：“大姐，你才是新搬進來的吧？我每個禮拜都來打掃衛(wèi)生，從沒見過你�！闭f完“唰”地把女人手里的鑰匙搶過來，不耐煩道，“好啦不說啦，我還要干活呢。這家也真奇怪，平時連個人都沒有，這大半夜的叫人家來打掃，弄得和要接待什么大人物似的。”
那女人又看了她好幾眼，才試探問道：“你是家政公司的？”
林輕“哼”了一聲：“家政公司有這個點還上班的？我才不給別人打工，我們姐妹都是給自己干的。你不知道啊，我原來那個家政公司的老板，人長得肥，還什么都不會，就知道抽成，咱們賺五十塊錢，他得抽三十！還不管飯！咱們姐妹幾個可算想明白了，給別人打工還不如自己干……”
這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整層樓都能聽到。沒一會兒就聽隔壁有人在門里吼：“大半夜的，有點公德行不行？！”
中年女人沒想到林輕把她當(dāng)午夜咨詢了，就差拿出“男朋友床上不持久怎么辦”的問題給她，便趕緊打住道：“不早了，你快干活吧！我先回去了�！闭f完猶豫道，“你見過這家主人嗎？知道她……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嗎？”
林輕一臉不高興：“女士！你不要侮辱人家好不好？不打聽雇主隱私是咱們職業(yè)守則第一條，你這么說我今晚都睡不好了……”
那女人實在是怕了她，趕緊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想著認(rèn)識認(rèn)識新鄰居，你快干活吧，啊，乖�！�
林輕不怎么愉快地轉(zhuǎn)身，剛要關(guān)門的瞬間，那女人在身后冷不防地喊了一聲：“林輕！”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轉(zhuǎn)身，林輕拄著拖把問道：“啥？”
那女人定定看了林輕三秒，看似不經(jīng)意地對著身后擺了擺手，尷尬道：“啊，那個……是我名字！小妹你叫什么�。俊�
林輕“哦”了一聲，特自然地回答：“是林姐啊，我叫李慧，這是我電話，家里以后有什么需要記得找我啊，給您打八五折！”
關(guān)上門，林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長舒一口氣。
看來燕寧說得沒錯，自己這模樣是變了不少，只拿她舊照的人一般還看不出來。
她從前得罪過太多人，一時也想不出來是誰這么快找上來，但不管是誰……這房子是不能住了。
想到這里，林輕趕緊收拾了東西，又在袋口塞了幾塊麻布，哼著小曲兒就出了門。
走出大門的時候，她感覺到黑暗中幾束目光唰唰扎在她身上，她狀似無意地摸出剛充了電的手機，吐字清晰道：“汪姐，我干完啦，一會兒來接我吧。我今天碰見個姓林的大姐，我把電話留給她了……”
十二點多的街角沒什么人，林輕拎著一只大布袋子，身上穿著在街邊花二十塊錢買的棉衣，看起來和個外來打工妹沒什么區(qū)別。
剛才出了一身汗，現(xiàn)在有點口渴。可身上除了從那啞巴身上順來的四千二百塊，已經(jīng)只剩下不到一百塊了。
街邊有個24小時便利店，林輕透過玻璃墻，看見墻上的液晶電視上正在回放眼下紅遍全國的《天籟》比賽。
自她進去以后，各類唱歌比賽就好像小孩尿床一樣瞬間蔓延全國，其中最火的還要算某衛(wèi)視的《天籟》，節(jié)目不但吸引了很多要么有顏要么有實力的新人，也吸引了很多早已成名的歌壇大佬，一時間弄得好像誰沒上過《天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唱歌似的。
此刻評委席上靠右的女嘉賓，正蹺著二郎腿跟著選手的節(jié)奏打拍子。
直發(fā)、錐子臉、大胸、長腿，不是小跟班似的跟了林輕六七年的鳥姐升級版還是誰？
這世上有一種無力感，叫作你都這么落魄了還是有人不經(jīng)意間來打你的臉。
林輕攥了攥手里的四千二百塊錢，昂首挺胸挪進了便利店。就在她糾結(jié)于三塊和三塊五之間時，聽到“呼啦”一聲，一陣?yán)滹L(fēng)從外頭卷了進來，還特別電影效果地帶進來幾片枯葉。
林輕從鳥姐代言的兩瓶水中間看過去，見到三四個肌肉結(jié)實的男人打劫似的晃進來，打劫似的往收銀臺上一拍，打劫似的一扯嗓子：“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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