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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第五章

整整一個晚上,喬娜都坐在電腦邊查閱資料。這一次她不但瀏覽了國內大部分有關“失憶癥”的新聞,還查詢了很多英文網站有關“失憶癥”的病例。果然如那個“屠夫”所言,有的人在經歷過“選擇性失憶”以后,竟然真的變成了老年癡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突然之間失語、失寫、抑郁、焦慮、幻覺、妄想、無目的徘徊……自言自語、傻笑、撕報紙、擺弄名片、磨牙、坐立不安、尖叫……喬娜被嚇傻了。

她注意到其中一則新聞的一個細節(jié)—他女朋友問他:現在你最想干什么?他答:吃餡餅。再問:吃完餡餅呢?他答:再吃餡餅。不必再問了。老年癡呆無疑。

第二天,見到林宇非,林宇非正坐在病床上,一邊撕報紙,一邊自言自語。見到喬娜,他咧嘴傻笑,又將他的牙齒磨了又磨。喬娜問他:“現在你最想干什么?”林宇非說:“刷牙!眴棠葎倓偹梢豢跉,林宇非馬上補充一句:“不過我得先吃餡餅!眴棠葐枺骸俺酝牮W餅呢?”林宇非說:“再吃餡餅!眴棠日f:“不刷牙嗎?”林宇非說:“你老年癡呆。〔皇莿偹⑦^嗎?”

子彤將肚子笑岔了氣,喬娜卻心事重重,一言不發(fā)。再看林宇非,一邊繼續(xù)咧嘴傻笑,一邊將那堆銀行卡擺成一個歪歪斜斜的“冏”字。

不敢說是老年癡呆的前兆,起碼有這種可能。喬娜被嚇出一身冷汗。

整個上午,喬娜一邊尋找話題與林宇非閑聊,一邊仔細觀察他的反應。當再一次說到長臉和八百萬時,林宇非突然變得坐立不安,然后發(fā)出一聲長達十幾秒鐘的尖叫……

喬娜將他摁倒在床,出門,買餡餅。

孫大圣已經在醫(yī)院門口等她。

“一起吃午飯?”

“我得買餡餅……”

孫大圣往旁邊一閃,身后,現出朱武能。朱武能懷抱兩個大紙袋,紙袋上寫著“神龜餡餅”。

“你憑什么這樣做?”喬娜愣了一下,突然火了,“有錢很了不起嗎?”

“你說什么?”孫大圣愕然。

“你憑什么給我買餡餅?”

“我想,也許……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喬娜上前,從朱武能的手里搶過紙袋,轉身往回走。到病房,將紙袋往桌子上一扔,她坐到病床上,氣喘吁吁。

“坐火箭去的?”林宇非看著她。

“快吃!”喬娜沒好氣地說,“吃完好刷牙!”

“有大蒜嗎?”

喬娜不理他。

“我想我真該出院了!绷钟罘亲テ鹨粋餡餅,一口一個月牙,兩口一個筆架,“總待在這里,沒腦病也能悶出腦病。再說,總是待在這里,怎么跟你親熱?漂亮的女護士會吃醋的……”

喬娜看看子彤,子彤捂起嘴笑。

“出院你也不準與我親熱。”

“你說過,咱倆相戀了四年,對吧?”

“確切說是你追我四年!

“咱倆四年竟然沒親熱一次?”

“你想得美!

“你在騙我!绷钟罘钦f,“我這等好色之徒,能放過你這等天生尤物?”

喬娜站起來,走到窗戶前。孫大圣已經離開。

“下午我想回去休息一會兒。”喬娜說,“昨天晚上,沒睡好!

“我陪著宇非就行!弊油f,“正好我也喜歡撕報紙玩!

喬娜回到酒店,希望能睡上一會兒,卻怎么也睡不著。干脆爬起來,想再找找失憶癥的有關資料,卻在百度的搜索欄里鍵入“孫大圣”三個字。原以為網海茫茫,孫大圣再出色,再有錢,也不會尋到他的蹤跡,想不到從第一頁起,除了美猴王,還真出現他零零散散的很多資料。照片上的孫大圣西裝革履,春風滿面,身邊,又白又胖的朱武能如影相隨!案缓馈薄叭迳獭薄捌髽I(yè)兼并”“捐助”“單身貴族”“鉆石王老五”等字眼讓喬娜熱血沸騰,竟然如吃了春藥一般興奮。

或許,真的比吃了春藥還要興奮。

林宇非在他面前,立刻變成了鳳凰面前的烏雞。即使林宇非找回屬于他的八百萬。

內心開始糾結。無比忐忑。

傍晚時,開始盼孫大圣能夠給她打來電話。孫大圣好像聽到她的內心召喚,電話如約而至。

“中午,對不起……”話說得非常誠懇。

“該我說對不起的,”喬娜捂著胸口,心跳如鼓,“我好像有點……失態(tài)!

“我發(fā)誓我絕沒有想讓你難堪……”

“我知道。”

“如果你肯賞臉,我想請你吃頓晚飯,算是賠罪!

“可是……”

孫大圣就耐心地等著她“可是”以下的內容,可是喬娜“可是”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要“可是”什么,于是,她說:“可是,好吧!”

“我去餡餅店接你!睂O大圣說。

喬娜開始打扮,穿上香奈爾又脫下香奈爾,脫下香奈爾又穿上香奈爾,直讓香奈爾變成破奈爾,讓喬娜變成蘇乞兒。折騰了半個小時,還是回到最初模樣—香奈爾、馬尾、旅游鞋、淡淡的口紅。她給子彤打去電話,讓子彤到烤鴨店買只烤鴨,與林宇非分而啖之!翱偝责W餅怎么行呢?”喬娜對子彤說,“換換口味,也許對恢復記憶有好處!

子彤說:“遵命姐姐!狈畔码娫挘瑢α钟罘钦f,“打劫!把錢都交出來!”

林宇非掏來掏去,只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身上就剩這一塊錢了!彼麑㈠X抖得“嘩啦啦”響,“如果你和喬娜說的是真的,那么我還剩下八百二十萬零一塊錢!

子彤不滿地白白眼睛。“我這是何苦?”她說,“不但貼上時間陪你治病,還得貼上鈔票請你吃烤鴨!

可是那天,子彤終沒舍得花上三百塊錢請林宇非吃烤鴨。她在烤鴨店門前站了一會兒,還是去“神龜餡餅”店買了幾個餡餅,又為林宇非要了一碗核桃粥。她手捧大紙袋從店里出來,喬娜恰好鉆進孫大圣的車子。

是孫大圣一個人來的,喬娜想朱武能也許被孫大圣派到了高老莊。盡管明知子彤看不到自己,喬娜還是趕緊伏低身子—她慶幸子彤從餡餅店里晚出來幾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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