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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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爺是風(fēng)雅之人，這種“殺花”的事情在他看來是極度不能忍受的。他當(dāng)即命令李氏徹查。
這一查就查到了魏嬤嬤頭上。
原來魏嬤嬤一直對劉嬤嬤替代自己成為外事嬤嬤的事情耿耿于懷，又從牛嫂子那里得知劉嬤嬤這一次辦差就撈了好幾兩銀子的好處，心中惱怒非常。便趁著晚上的時候，將劉嬤嬤買回來的君子蘭一株株淋死了。
三老爺知道之后，當(dāng)即下令要將魏嬤嬤杖責(zé)五十大板，然后趕出任家。五小姐知道之后忙跑過去找三老爺求情，終于將魏嬤嬤的命保了下來。
只是另外幾個嬤嬤的事情也是同時發(fā)生，三老爺心中不耐，讓李氏將院子里的人都清一清，上不得臺面的都給趕出去，不要在他面前礙眼。
李氏雖然也落了幾句不是，心里卻是歡喜的，因為這些人全是方姨娘弄進(jìn)來的。
這幾個嬤嬤原本都是方姨娘從莊子上找來的，或多或少的與各房主子們院子里得用的嬤嬤丫鬟們有些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原本就是方姨娘針對任瑤華下的套，最后在任瑤期的勸說下留了下來。
如今她們自己出了這么大的紕漏，證據(jù)確鑿，又是三老爺開口要趕人，自然扯不到李氏母女身上。
這幾位嬤嬤一開始還不愿意坐以待斃，四處去托關(guān)系。可是任家上下都很清楚任三老爺?shù)钠�，他不管事兒的時候，你鬧翻了天，他也視而不見，可是一旦惹得他動了怒，誰的賬他也不會買。
比如牛嫂子就托人給自家小姑子帶過信兒，讓小姑子去求求她婆婆桂嬤嬤�？墒瞧芭Ｉ┳优c劉嬤嬤爭執(zhí)的時候，劉嬤嬤說她是托了桂嬤嬤賄賂了方姨娘身邊的人，這一句話就將好些人牽連進(jìn)去，且傳揚得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
所以牛嫂子的小姑子還沒有開口，就被桂嬤嬤給罵了個狗血淋頭，說她娘家人上不得臺面，并不準(zhǔn)她再插手娘家的事情。
偏偏這幾個婆子在托關(guān)系的時候還不忘互相拆臺，生怕對頭留下來，自己被趕走，日后被報復(fù)，結(jié)果可想而知。
李氏的正房里，大丫鬟鵲兒正滿臉笑意地小聲與李氏說著自己剛剛打聽來的消息：“……老爺因此也對方姨娘生了氣，在方姨娘拖著‘病體’去請罪的時候說她識人不明，什么人都往紫薇院里放。還說現(xiàn)在太太回來了，讓她顧好自己的身子和六少爺與九小姐就好，不要再胡亂插手我們紫薇院的事情�！�
“父親真的這么指責(zé)方姨娘？”任瑤華看了鵲兒一眼，皺眉道。
鵲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爺神仙般的人，說話自然比奴婢要好聽一些�！�
事實上任時敏在妻妾面前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彬彬有禮的，很少口出斥責(zé)之語，所以這次任時敏對方姨娘的幾句指責(zé)在丫鬟們看來也是十分令人高興的。
果然李氏聽了也面容微亮。
她是一個善良又懦弱的女子，可是因沒少在方姨娘手中吃虧，要妻妾和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因為方姨娘的嫡母是任老太太的同母姐妹，她又沒有生下兒子，所以這些年在方姨娘面前難免少了底氣。
任瑤華看了坐在李氏身邊微笑不語的任瑤期一眼，“方姨娘那里來日方長，以后總有她吃苦頭的一日�，F(xiàn)如今那幾位婆子是不是可以立即派人送回莊子上去了？還得在過年之前重新挑了人來�！闭f到這里，任瑤華冷笑一聲，“按著我的脾氣，我倒是想將她們都提腳賣了！”
任瑤期微微搖頭，說起來那幾個婆子，除了那個偷聽的關(guān)嬤嬤，其余的都算不上是方姨娘的人。她之所以將人趕走，不過是為了徹底打破方姨娘這一年來的布局，并讓紫薇院的人都認(rèn)清形勢，鞏固李氏的地位。
至于嬤嬤們收受賄賂之事，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事。是不是錯處，端看主子心思罷了。
所以任瑤華的意氣之氣在她看來毫無必要，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被她們當(dāng)對手的。
于是她沉吟著，溫聲道：“今兒已經(jīng)晚了，明日一早再送吧。左右大伯母那邊已經(jīng)知會過一聲了。母親，我們院子里是不是要再挑些丫鬟進(jìn)來？”
原本李氏身邊的兩個大丫鬟都被方氏弄出去了，周嬤嬤又從二等丫鬟中挑了兩個出來好生調(diào)教，只是李氏說要把新調(diào)教出來的兩個丫鬟給任瑤期用，她自己身邊就還需要再添幾個。
另外任瑤期和任瑤華身邊也要添幾個年紀(jì)略小一些的，先讓大丫鬟們帶兩年。等幾個年紀(jì)較大的大丫鬟都配出去，她們就能頂上來了。
“我已經(jīng)與周嬤嬤說了，讓她這次一并挑些小丫鬟進(jìn)來給你和華兒用�！崩钍限哿宿廴维幤诘囊豢|碎發(fā)，笑著道。
任瑤期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對周嬤嬤道：“嬤嬤等會兒去與那幾個被送回去的嬤嬤說，母親憐惜她們家中生計，所以她們雖然不能再留在府里，每一戶卻可以送一個小丫頭進(jìn)來當(dāng)差。她們家中如果有女兒、孫女，或者侄女兒的，先挑幾個出來，再讓你從中挑選�！�
周嬤嬤聞言一愣，任瑤華卻差點忍不住跳腳，“你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趕出去又要弄回來？你是不是還嫌府里的牛鬼蛇神不夠多？”
任瑤期耐心地與她解釋道：“我們挑丫鬟本就挑的是任家家生子，就算不給她們這個恩典，最后從莊子上送來的人不還是與她們沾親帶故？且大部分還是勢大的那幾家陪房家中出來的？既然如此，這個人情為何不賣？”
因勢利導(dǎo)在任瑤期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李氏當(dāng)年嫁進(jìn)任家的時候，除了周嬤嬤以外，根本就沒有她自己的陪房，就連之后留在身邊的四個大丫鬟也是周嬤嬤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所以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李氏總是被孤立在任家之外，以致到最后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都還不知道問題出在何處。
任家的形勢復(fù)雜，任家的家生子并非不能用。
恰恰相反，如果用得當(dāng)了，絕對會比外頭買來的丫鬟要順手得多。將那幾個老奸巨猾的嬤嬤送回去，換了她們自己的親眷來紫薇院里當(dāng)差，益處絕對大于害處。
任瑤華聞言仔細(xì)想了想，雖然臉上依舊十分不快，卻也沒有再出言反駁。
周嬤嬤這個段數(shù)的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任瑤期的用意，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高興地道：“五小姐這一招，奴婢瞧著可行�！闭f著她又轉(zhuǎn)頭撫慰任瑤華，“三小姐，您應(yīng)當(dāng)信得過老奴才對。你放心，老奴挑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就算胚子長歪了，老奴最后也能將她扭過來！”
對于這一點，周嬤嬤還是十分自信的。小丫頭到了她手里，就如同是一張白紙，她想怎么畫就怎么畫。
李氏對周嬤嬤十分信賴，對任瑤華點頭道：“周嬤嬤以前是跟著我母……母親見過不少大風(fēng)大浪的。她說可行，就不會有問題。”
說到這里，李氏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黯淡地低下頭。
周嬤嬤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一嘆，忙笑著看向任瑤華，“三小姐？”
任瑤華將頭撇向一旁，冷冷道：“不要送到我房里就成！”
這就是不反對了。
任瑤期笑著點頭，“到時候人來了，讓嬤嬤調(diào)教好了以后，任三姐先選�！�
任瑤華卻覺得這話怎么有些像是安慰小孩子的？還顯得她這個當(dāng)姐姐的小氣？她不由得瞪向任瑤期。
任瑤期卻已經(jīng)轉(zhuǎn)頭去與周嬤嬤說話：“那位關(guān)嬤嬤就不用給恩典了，直接送回去，并放話下去，只要是與她有干系的人，紫薇院以后都不用�！�
讓那些站錯隊的人引以為鑒。
周嬤嬤想了想，點頭贊同，“五小姐說得極是。我們太太性子好，可不代表就是軟柿子，能任由人拿捏�！�
那幾個嬤嬤原本正提心吊膽，等到周嬤嬤過去把任瑤期交代的話說與她們聽之后，個個都驚喜不已，對李氏更是感激涕零，直夸她為人寬厚，有一副菩薩心腸。
誰都知道，大宅門內(nèi)的奴才，除了管事嬤嬤以外，就屬女主子們身邊近身伺候的丫鬟們身價最高。
紫薇院里的兩位姑娘都是嫡女，這個時候挑選出來的小丫鬟若是出色的話，會被留著做陪嫁丫鬟。即便是最后不能陪嫁，等到她們談婚論嫁的時候，也比一般的丫鬟要尊貴，主家也會給不少的添妝銀子。
而且她們被送回去原本就不光彩，若是家里又有人進(jìn)府，說明她們以后翻身還有望，別的家仆也不會對她們捧高踩低。
對于關(guān)嬤嬤為何沒有這個恩典，幾人不過略略思索就明白過來，不由得開始盤算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叮囑自家的丫頭。
也因此，第二日她們被送走的時候，沒有一人對李氏懷有怨氣，還求著周嬤嬤要去李氏面前磕頭。
任瑤期沒有再插手這件事情，挑丫鬟、調(diào)教丫鬟都不用她操心，自有周嬤嬤去忙。
方姨娘又病了，李氏免了她請安，她便開始閉門不出。
任時敏倒是忙碌起來，開始忙著寫春聯(lián)和制桃符。當(dāng)然，任三老爺?shù)膶β?lián)和桃符極為講究，從選紙到刻符都不經(jīng)他人之手，產(chǎn)量不高，也因此千金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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