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節(jié) 婆媳之間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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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讀本科考研,到留校任教,接著讀博,再后來又在職進修,直
到系里老主任退休,天昊順利地坐上了化學系系主任這把交椅,這么多
年自然沒少費辛苦,但也算順風順水。
天昊的妻子牛麗是小學老師,是天昊讀研時同寢室的大師兄的愛
人謝巖介紹的。謝巖和牛麗在同一年組,還在一個班級搭班子,謝巖教
語文,牛麗教數(shù)學,兩個人配合默契,關系處得自然沒的說。
那年,天昊28歲,牛麗比天昊小兩歲,都屬大齡青年。天昊儒雅
英俊,牛麗氣質(zhì)不俗,經(jīng)謝巖兩口子一撮合,倆人頭次見面就擦出了火
花。由于學習任務重,天昊平時很少回百公里外的老家,每天穿梭于教
室、實驗室、圖書館、食堂、寢室,像上緊發(fā)條的時鐘,只在每周五的
晚飯后雷打不動地給遠在小城的父母打個電話,他和牛麗戀愛的事在電
話里也輕描淡寫地提過幾次。
這么多年,老兩口以天昊為驕傲,兒子英俊孝順,現(xiàn)在又學有所
成,天昊媽想,兒子到底能找什么樣的女孩來做他們家未來的兒媳婦。
眼下,天昊的對象人選成了她的一塊心病,有事沒事總愛瞎想。自從知
道天昊處了一個小學老師,她心里就不舒服,電話里多次提出反對
意見。
天昊剛讀研那會兒,認識一位中醫(yī)學院研究生在讀的女孩,照片
拿回來過,女孩長發(fā)披肩,穿著白裙子斜坐在青草地上,打一把素花小傘,模樣俊俏好看。天昊媽一眼就相中了,嘴里直說好。天昊也說這女
孩對他好,處處依著他,可天昊又說,就是這么長時間還沒處出感覺
來,還說女孩皮膚有些黑。果真不到三個月這段戀情就夭折了。這事讓
老媽百思不得其解:多好的姑娘啊,學歷高模樣俊,將來當一名大醫(yī)
生,怎么說沒感覺就沒感覺呢?和學醫(yī)的女孩比,小學老師牛麗壓根就
沒被天昊媽放在考慮人選之內(nèi),說白了就是沒把牛麗放在眼里,牛麗根
本配不上兒子。
又是一個周五,晚飯過后,老兩口習慣性地坐在紅色的電話機
旁,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兒子的電話。電話鈴剛一響,兩人不約而同起
身。天昊爸手疾眼快,拿起話筒就問:“吃飯了嗎,兒子?”話剛出
口,就挨了天昊媽一白眼。天昊媽一把把話筒奪過來:“兒子,學習累
嗎?千萬別太貪黑,多吃水果、多增加營養(yǎng)。”天昊也一句一句應著,
一一匯報后,反過來詢問老爸老媽身體情況。最后天昊說,明天要回家
一趟。天昊媽一聽樂壞了,還是春節(jié)后老伴生日那天兒子回來過一趟,
這一晃小半年了。天昊說要帶牛麗一起回去,天昊媽樂了一半的嘴立馬
又合上了,接著把聽筒又使勁塞回去,嘴里嘟囔著:“我堅決反對,這
是什么事呀。”
從小到大天昊一直聽父母的話,只這次和牛麗談戀愛是例外。他
和牛麗在一起很有感覺。他知道母親反對,但他想,母親只是一時半會
兒轉(zhuǎn)不過彎,等見了面就會好的。
天昊把母親反對的事委婉地和牛麗說了,為的是讓牛麗同自己回
家后有個思想準備。牛麗聽后沒有說什么。
周六早上,天昊和牛麗給兩位老人買了禮物,坐上長途客車出發(fā)
了。上車后天昊給母親打了電話,說中午前到家。
頭天晚上,天昊媽翻來覆去說啥也睡不著,后半夜又淅淅瀝瀝下
起雨來,急促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窗,老伴睡得倒很香,鼾聲連綿不斷,這一宿鼾聲伴著雨聲使她迷迷糊糊挨到次日天明。畢竟兒子好久不回家
了,天昊媽還是早早就叫醒老伴一起去了菜市場。小城早市上的蔬菜水
果新鮮得很,她精挑細選買了兩大方便袋,其中有天昊最愛吃的熟牛肉
和胖頭魚。到家后,老兩口匆匆吃過早飯,該洗的洗,該擇的擇,該切
的切,備好食材后一一碼放到盤中。十點剛過,天昊爸就把胖頭魚燉進
電炒鍋里,開鍋后,用低擋煨著。辣醬胖頭,這是兒子最愛吃的一道
菜,每次回來必做。
等天昊和牛麗敲門的時候,廚房里已飄出魚香。
與往常不同,這次聽到敲門聲,是天昊爸開的門,天昊媽顯然是
有意慢了半拍,跟在老伴身后,臉上掛著免冠照片的表情。
打開門,牛麗站在天昊前面,微笑著,左手拎著禮品盒,右手牽
著天昊的手。天昊相互作了介紹,牛麗甜甜地喊過叔叔阿姨。
天昊媽的目光掃過牛麗,一身職業(yè)套裝,身材不錯,氣質(zhì)不錯,
由于門廳有些暗,沒看清膚色,最后目光落到牛麗和天昊牽著的手上。
天昊媽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她站著沒動。天昊爸忙著接禮物,找
拖鞋,招呼他們進客廳。
進門后,天昊媽只一眼,就看見牛麗的臉比兒子還黑,她二話沒
說,轉(zhuǎn)身就進了廚房。
牛麗洗過手,脫掉外面的職業(yè)小西服,天昊接過掛在衣架上,牛
麗穿著白襯衫端坐在客廳的長條沙發(fā)上。
嘭!煤氣閥打開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接著蔬菜進油鍋和翻炒的噼
啪聲也接踵而來。
牛麗接過天昊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慢慢吃著。天昊又拿過一個
遞給父親,然后又剝開一個跑到廚房,掰開一瓣兒送到母親嘴邊。天昊
媽別過臉去,把鏟子弄得更響。天昊摟著母親,把臉貼了過去說:“老
媽,今天兒子回來了,不帶生氣的。”天昊媽來回掙了幾下說:“行了行了,別在這礙事。”天昊又小聲說:“媽,別這樣,再怎么說您也要
給您兒子一個面子吧,千萬別讓您兒子下不了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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