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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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類神鬼之說，王子歷來是鐘愛有加，我自然是遠(yuǎn)不及他，聽他識得這石像的來歷，便讓他解釋解釋。
自從這次遠(yuǎn)行以來，王子始終沒找到用武之地。論武，有大胡子；論文，有季玟慧。就連僅有的幾次耍貧嘴，也盡數(shù)讓我給噎了回去，這不免讓他有些郁郁寡歡。
此時他終于找到了可以發(fā)揮特長的機(jī)會，立時顯得異常興奮，口沫橫飛地給我們講了起來。
他說這餓鬼屬于餓鬼道，乃是六道輪回中的一道，位列地獄界之上，畜生界之下，乃是非常痛苦的一個輪回。餓鬼因為嘴小，所以吃不下東西，然而肚子又是奇大，致使它們永遠(yuǎn)都活在饑餓之中。
餓鬼的壽命長短不定，有些餓鬼的壽命可長達(dá)人間的數(shù)萬年之多，要長期忍受著腹中饑餓如焚卻又難以進(jìn)食的痛苦折磨，直到死后才能再次投胎轉(zhuǎn)世。
他看我聽得津津有味，興致更加高漲，正要繼續(xù)給我講下去，忽聽大胡子在旁邊插口道：“嗯！說得對，正所謂餓鬼者，常饑虛，故謂之餓；恐怯多畏，故謂之 鬼。此鬼類羸弱丑惡，見者皆生畏懼，窮年卒歲不遇飲食，或居海底，或近山林，樂少苦多而壽長劫遠(yuǎn)。以昔時貪嫉，欺誑于人，由此因緣，故墮餓鬼道。”
我聽完贊嘆不已：“大胡子，沒想到你還會念古文，這句話可比王子那一大套說得精辟多了。”
大胡子搖搖頭說：“這不是我說的，是佛經(jīng)《大乘義章》的第八卷中記載的。”
我說：“那就更了不起了，我本來還以為你只會打打殺殺的，沒想到你還能隨口背出經(jīng)文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子被大胡子搶了風(fēng)頭，怫然不悅道：“我說老胡！你平時歷來都是不言不語的，今天這是抽什么瘋？哪兒來的那么多話？我這兒講得好好的，你過來瞎摻合什么？顯得你能耐是不是？”
大胡子微微笑了笑，也不理他，自行走到前面去看另外一組石像去了。
我和季玟慧又轉(zhuǎn)頭瞄了幾眼這丑陋的餓鬼石像，直看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趕忙跟著大胡子走了過去。王子見所有人都走光了，總不能自己講給自己聽，只得憤憤地跟在我們后面。
大胡子首先走到了前方的兩個石像下面，抬頭向石像的頭部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住了，眼神也隨之變得不安起來。
見過此前三組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石像，我隱隱也能猜到，下一組石像應(yīng)該絕不會是什么正常的人像，想必又會讓眾人大跌眼鏡。雖然有了這種心理準(zhǔn)備，但看到大胡子的表情，我還是心中一緊。
我連忙加快腳步，走到了大胡子身邊，回頭一看，頓感驚詫不已。原來這第四組石像，竟然是一對血妖的造型。
這對血妖石像依然是一男一女，闊口獠牙，雙眼血紅。其形態(tài)相貌刻畫得活靈活現(xiàn)，和我們此前所見過的血妖一模一樣。
至此我們已經(jīng)完全可以確定，這個神秘的山洞，包括這座詭異的圣殿，百分之百與血妖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極有可能就是血妖的發(fā)源地。
季玟慧看著血妖石像打了一個冷戰(zhàn)，轉(zhuǎn)頭問我：“這就是你告訴我的那種血妖？”
我表情嚴(yán)肅地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咱們很有可能已經(jīng)進(jìn)入了血妖洞窟的腹地，一會兒可能會有危險，而且是很危險。你千萬要隨時保持警惕，一刻都別離開老胡的視線。”
季玟慧面帶憂色地應(yīng)了一聲，情緒顯得低落了很多。也不知是在擔(dān)心我們的安危，還是在擔(dān)心周懷江和蘇蘭二人。
王子用手電光對準(zhǔn)了血妖的眼睛，極為好奇地凝目觀瞧�？谥袊K嘖有聲：“老謝！你說這倆眼睛是用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紅？”
我看了一眼，回答說：“應(yīng)該是紅寶石吧？不過我也不太確定。”
王子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閃現(xiàn)出了一絲狡獪。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忽見他猛地一下蹦到了石像的身上，雙腿夾住石像手臂拼命地向上攀爬。沒爬幾下就騎在了石像的脖子上，一回手，從后腰上把斧子抽了出來。
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對他大叫：“你瘋啦？爬那上面干什么？”
王子低頭沖我壞笑一聲：“你也不琢磨琢磨，這么大個兒的兩顆紅寶石，得值多少銀子？這要是帶回去，咱哥仨下輩子還用發(fā)愁么？”說著就用斧尖去剜石像眼中的紅寶石。
我眉頭一皺，心說這廝這么老是不辦人事兒？此刻在我們周圍不知道潛伏著多少危機(jī)陷阱，說不定有上百只血妖在暗處盯著我們，這當(dāng)口他還有心思想著盜寶賣錢？真是財迷到家了。
還沒等我出聲制止，季玟慧搶在我頭里大叫一聲：“快住手！”
王子被她嚇得一愣，睜大了眼睛驚疑地望著她。季玟慧怒道：“這都是文物，都是有歷史研究價值的，你怎么說毀就毀？你知道你這是毀壞國家文物嗎？你現(xiàn)在的行為和盜墓賊有什么區(qū)別？”
王子干笑一聲，顯得有些不高興了，他對季玟慧說：“我的姐姐，這算哪門子國家文物？這是血妖。你見過血妖嗎？見過血妖是怎么害人的嗎？它們也配當(dāng)文物？實話告訴你，我們到這兒就是來殺血妖的，真血妖都?xì)�，何況一個破石頭墩子？”
季玟慧臉憋得通紅，被王子氣得連連跺腳，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要說挖出這血妖石像的眼睛拿來賣錢，在我心里其實是贊成的。畢竟就是一個邪物的塑像，又不是什么正史記載的大人物，即使損毀了也無傷大雅。但我只是覺 得現(xiàn)在做這種事有些不合時宜，周圍的環(huán)境還沒摸清，周懷江和蘇蘭也沒有找到，如果現(xiàn)在就下手做這些撈偏門的事情，不免有些本末倒置了。況且像季玟慧這種考 古界的人，平生最痛恨的就是盜墓賊，客觀地說，這些盜墓的畢竟是砸人家考古界的飯碗了，人家不恨他們恨誰？
我聽兩人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再杠下去保不齊會吵起來。于是我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對王子叫道：“老王，快下來！這些塑像不管是不是血妖，都是國家 有待研究的重要文物，怎么能說破壞就破壞？一點都不懂得珍惜文化遺產(chǎn)。”話雖這么說，但說話的同時，我一直拼命地對著王子擠眼睛，讓他明白我的用意。
王子畢竟是和我一坑撒尿一被窩睡覺的莫逆之交，在一起這么多年了，相互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看我拼命擠眼，早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強(qiáng)行忍住，從石像上跳了下來。
季玟慧被王子氣得夠戧，見他下來，扭過頭去不和他說話，但表情總算是緩和多了。
我趁著季玟慧背身的時候，悄悄地給王子打了幾個手勢，告訴他，一會兒等季玟慧不注意的時候，想辦法把那兩個寶石給剜下嘍。
王子大張著嘴，無聲無息地做出了一副哈哈大笑的表情。“財迷”二字全都寫在了臉上，那表情別提多難看了。
在我們?nèi)藸巿?zhí)期間，大胡子早就默默地走到了前面，不參與我們的內(nèi)部斗爭。此時他正一言不發(fā)地站在一組石像跟前，若有所思地注目觀瞧。
大胡子所看的就是最后一組石像，再往前走就是那把石制的帝王椅了，最后這兩個石像，也不知是個什么怪異模樣。
等我們?nèi)齻�走到近處一看，霎時間全都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這兩個最為奇特的石像，腦子里充滿了問號。
四個人誰都沒有想到，這最后一組石像，居然是一對無臉的石像。
除了頭部以外，這兩個石像全身上下都和身后的那組血妖石像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差別。唯一不同的，就是血妖石像的面部表情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而這對石像的頭部卻是一個橢圓形的圓球，沒有五官，沒有頭發(fā)，完全是光禿禿的沒有絲毫修飾，像極了兩個圓滾滾的大鵝蛋。
更為奇特的是，這兩個鵝蛋型腦袋所用的材料，與其身上的石材完全不同，晶瑩剔透，圓潤無瑕，似乎是用上好的玉材制成的。
這便奇了，為什么好端端的石像，要用光禿禿的玉石當(dāng)作腦袋？
回想起此前的四組石像，牛羊一組、人像一組、餓鬼一組、血妖一組，都是生動傳神，有模有樣的。而距離王位最近的兩個石像，竟然是鵝蛋一組，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難道是當(dāng)初雕刻的石匠們遇到了什么變故，工作還沒有完成就被迫離開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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