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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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雨季是慢長的,從六月到九月,大多數(shù)的夜晚都在電閃雷鳴,羊湖的水總是清了又黃,黃了又清。草場上牛歡馬叫,羊兒牛兒換掉了厚厚的冬毛,披上了 毛絨絨的夏裝,變得格外的精神。聽著雨聲漸漸就稀了,看著山坡的小灌木慢慢變紅,湖水一天比一天清澈明亮,尼若知道,秋天開始來了。
不知不覺,尼若在羊湖邊的這個偏僻定居點已經(jīng)呆了三個多月。從最初的語言不通到現(xiàn)在能進行簡單的交流,尼若和學生都走過了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尼若的藏話不算很好卻能指手劃腳的表達,老百姓的普通話不行卻也能用簡單的詞匯說明白意思。
早上九點半上課,中午十二點放學;下午三點上課,六點放學。周末的時,達娃措用摩托車帶著她和兩個孩子繞著羊湖閑逛,或是坐了牛皮船上鳥島看鳥。比起當初在醫(yī)院里的工作,現(xiàn)在的生活就像度假一樣悠閑自在。
如果不是身后那個大城市里時不時傳來點男人枝末葉尾的艷遇,她真覺得這里就是天堂。
上個周末,兒子突然回家取東西,卻連夜坐車回北京。在火車上打電話給尼若,聊了些學校的生活,突然說:“媽,你和爸離婚吧,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用擔心我。”
尼若當時驚了一下,問兒子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兒子沉默良久,只說媽,你為我和爸付出太多了,我希望你能幸福。然后掛了電話。
尼若沒有追問。兒子是個懂事的孩子,他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無論再怎么不是,畢竟是他爹,能給她打個這個電話,兒子也該是為難了很久吧?
一想到回城后的日子,尼若的心就開始緊張。是不是后半生真的就那么暈暈愕愕地過?明明是別人的錯,還要用自己的快樂買單。
開始的時候,尼若每天都會打個電話給葉磊,他有時會接有時不接。到現(xiàn)在,無論是尼若還是葉磊,都快忘掉對方還是自己法律上的配偶了。
西藏學校的寒假跟內(nèi)地不一樣,十二月底就開始放了,兩個多月的假期。尼若爭得色嘎的同意,帶尼汪回上海做手術,達娃措說她冬天沒事,便帶了拉姆去上海照顧。
尼汪和達娃措母女的到來,讓石達格外高興。離鄉(xiāng)背井幾十年了,突然見到家鄉(xiāng)人,雖然不是一家子,卻也如見到親人一般。
尼若跟領導說了尼汪的病情和家庭情況。在她的努力下,醫(yī)院同意減免大部份費用。
手術定在半個月后,尼若親自給小尼汪做手術。
回到上海的尼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沒有一點久別還鄉(xiāng)的感覺。反而是醫(yī)院的消毒水味讓她的心悸動了一下。摸著久違了的聽診器、看著久違了的手術臺,好久不曾觸摸的冰涼,讓尼若心里泛起絲絲感慨。
這兩天,男人破天荒的在家呆著,關了手機,說要讓圣地回來的女人體會一下人間的生活。在他的理解里,所謂人間生活就是無休無止地做愛。他以為,女人在 高原上呆了半年,早就應該饑渴難奈了,那知尼若看到脫光衣服站在面前白白胖胖的男人,竟然皺起眉頭說:“我累了,低反。”
男人以為這話是女人在玩驕情。她哪次不是這樣?心里明明想要,表面上卻裝做一副圣女貞德的樣子。所以,他撲了過去,把尼若壓在了身下,掀起她的衣服, 揉搓著她的乳房。尼若沒動,任它作為,只是在男人親吻她時,才不著痕跡地避了開去,把自己的頭埋進了枕頭。眼睛驟然黑暗,能讓尼若臉上的無奈不那么明顯。 她承載著男人的重量,如一具有呼吸的尸體,無法柔軟下來。
女人的身體是可以勉強的,表情也是可以詳裝的,只有心底的感覺才是最真的也是別人所不知道的。
尼若是個好女人,能做到勉強自己讓別人快樂,生活里的鎖鎖粹粹如此,床上的她也一如既往的讓男人放心。然而因為男人放心了,女人便會開始擔憂的道理尼 若是不知道的,或者說尼若知道卻也做不出如何讓男人不放心的事情來。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明知這樣過日子會萬般委屈,但還是要這樣去做。就像此刻,尼 若不想跟男人上床,她只想休息,只想閉上眼睛把自己的心放逐在一室黑里,然而她還是接受了男人的霸道,接受男人如施舍一般的作愛。
男人以為尼若的輕聲呻呤是對他的滿意,男人便也以為自己盡到了責任。
在他翻身下去立馬響起鼾聲時,尼若起身進了衛(wèi)生間。在門關上的一瞬間,淚水如缺堤的水嘩嘩而下。
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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