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白鶴島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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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湖濱派出所的電話響起緊急的呼喊:“喂!是公安局嗎?我是湖濱派出所的值班員杜峰,剛才有人到湖濱公園的白鶴島,發(fā)現(xiàn)一具男子的尸體,我們感到案情重大,現(xiàn)在向你們報告,請你們立即派人查處,我們在湖邊恭候。”
刑警隊在高翱的率領下分兩只小艇來到公園的白鶴島。尸體僵臥在露天的長椅之下,死者兩眼圓睜著,雙手握拳,齔牙咧嘴嚀笑著,樣子十分可怕,看了使人毛骨悚然。
高翱用聚光燈照著尸體的臉部,突然,他心里格登一下,一副熟悉的面孔……
“啊——這不是蘇元良嗎?”他輕輕嘆息一聲。
第一次出來獨立辦案的法醫(yī)曾廣順神色有點兒慌張。他用微微顫栗的手,掰開死者的拳頭,從中取出一團揉皺了的紙團,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張企鵝牌的冰淇淋包裝紙。他放在鼻子下嗅嗅,對高翱說:“隊長!有活兒干了!這張紙有一股苦杏仁味兒哩!”
“同志們——”高翱拍完照,說:“死者的衣服整潔,頭發(fā)和鞋子都是干燥的,所以可以肯定他們是坐小艇到湖心島上來的,可是,現(xiàn)在這小艇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兇手將小艇劃走了呢?這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春麗馬上到公園管理處去調查,果然,當晚32號艇沒有交回來。據(jù)管理處說,這艘小艇是被一對男女青年租用的,押金300元尚在管理處。高翱他們分頭沿湖尋找,終于在離這個小島一里之遙的岸邊找到這艘被遺棄的小劃艇。
在案情分析會上,放完錄像之后,隊長拿起現(xiàn)場拍的照片說:“晚天6點鐘天下了雨,從島上的腳印看,雨后到過小島的共是四個人,其中一男一女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對情侶,另一個男人的腳印就是死者本人,現(xiàn)在尚末查明的就是一個穿芭芭拉牌皮鞋的女人,這女人在小艇上也發(fā)現(xiàn)她的腳印。
法醫(yī)曾廣順說:“死者的皮膚呈現(xiàn)青紫色,指甲發(fā)黑,初步斷定系中毒死亡。死亡時間是發(fā)現(xiàn)尸首前4小時。
春麗拿起另一組照片說:“這是在被遺棄的小艇附近岸邊搜集到的摩托車輪胎印,因為下雨游人較少,這是到湖岸邊的唯一的一輛摩托車,所以,可以這樣認為,這輛摩托車是來接應兇手的。”
“春麗!中毒的原因很多,現(xiàn)在就推定有兇手,末免主觀一點吧!”小馬提出異議。
春麗胸有成竹地說:“我認為蘇元良是服毒自殺或是意外食物中毒的可能性很小。”
“根據(jù)是什么?”高翱問。
“要知道吃冰淇淋并不比吃其它的食物,這是要慢慢兒舐食的,這是一種慢食的食品。一個人若要自殺,他盡可能將毒藥摻入其它液體飲料去,這樣咕嚕一聲就吞下肚子了,豈不痛快?若是將毒藥摻入冰淇淋里慢慢兒舐食,這是不符合自殺者的心理的,自殺者不會有慢慢折磨自己的心理。”
這個神秘的女人和蘇元良到底是什么關系呢?這是偵破此案的關鍵。
幾天過去了,尋找這個陪伴蘇元良上湖心島的神秘女人,一無所獲。
高翱緊鎖著雙眉,聽著出去調查的小馬的匯報。突然,他問道:“小馬!蘇元良有摩托車嗎?”
“我查過了,他沒有摩托車,但是他會開摩托車,而且技術很熟練。”
“發(fā)案那天,蘇元良沒向誰錯過摩托車嗎?”
小馬搖搖頭:“沒有!我查對過。”
“那么你說,這輛摩托車是誰的呢?”
“或許是那個神秘的女人的吧!”
“但是為什么我們查不出來呢?我有個想法,因為湖邊這摩托車輪胎印是新的,這樣,可能這輛摩托車是剛買來的新車,尚末辦理入戶手續(xù),所以我們當然無法查了,小馬!從今天起,我們的重點是盤查新車,盤查所有經(jīng)營摩托車的商店,檢查無證駕駛,要交通中隊配合攔載一切新的摩托車。”
果然,不出高隊長之所料,次日下午,馬小保就查出市五金公司環(huán)湖路門市部在案發(fā)頭一天,蘇元良就在那兒買了一輛嘉陵牌的摩托車。
第三天,交通中隊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扣住這輛摩托車了。但是出乎高翱意外的是騎這輛摩托車的人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彪形大漢。他是想趁月色駕車逃走,卻被交通警逮住了。叫高翱馬上到交警大隊去。
高翱接到電話,就同助手春麗到交警大隊,訊問這個闖紅燈的違章者。
違章者叫熊大勇,是汽車運輸公司的司機,他供稱是前天晚上,喝醉了酒,在湖岸邊閑逛,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車子沒鎖,電門鑰匙也未取下來,周圍又沒有一個人影,于是他萌生偷車的邪念,駕上摩托車就開走了,今天……
高翱看著這人目露兇光,臉呈殺氣,顯然他是隱瞞了什么重大的問題。但是自己手上又沒有證據(jù),所以只是作為盜車犯將他收容審查。
翌日,春麗調來熊大勇的檔案,正想著手調查他和交往的一切年輕女人的關系。馬小保高興地跑來報告說:“隊長!毒死蘇元良那個女人來投案自首了!”
高翱到接待室一看,這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她說她叫陸倩倩,是市工藝美術廠的女工。
陸倩倩坐在高翱面前,她梳著別致的發(fā)型,烏黑濃密的青絲,一雙嫵媚的大眼睛,高傲地凝視著面前這個審訊者,冷漠的神情,蘊含著屈強和絕望。
預審室里鴉雀無聲,人們面面相覷,都盯著她。
女犯罪嫌疑人癡愣愣地坐著,她不哭,也不申辯,很久很久端坐著,突然,胸脯起伏,“哈哈哈……”爆發(fā)出一陣比哭泣更加揪扯人心的大笑,她竭斯底里地笑著,笑聲震撼人心,使人脊背發(fā)冷。淚水呢?從她那慘白愴楚的臉上,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劉春麗倒一杯涼開水,遞給她,她停住笑,一口氣喝個精光,才絕望地說:“蘇元良是我毒死的,他的死和熊大勇無關,一切的懲罰我全承擔,我沒有辦法,我要報仇!只有自己解放自己……”她聲淚俱下哭訴起來。
陸倩倩供認了她的犯罪事實;
事情得從今年春節(jié)說起——
春節(jié)前夕,市百貨大樓人頭攢動,首飾專柜的售貨員溫小鈺剛剛將首飾擺好,就來了一個摩登女郎,這女郎將各種款式的首飾瀏覽一遍之后,就緊緊盯著一條小巧玲瓏的金項鏈,這金項鏈款式新穎,末端系上一顆翠綠玉石雞心,雞心中間不鑲嵌一顆紅寶石,晶瑩剔透。
她說:“小姐!我很想買這條項鏈,能取出來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溫小鈺熱情地回答。
“這條項鏈要多少錢?”
“不貴!5600元。”
溫小鈺取出項鏈把它放在女郎手里,她仔細地審視著……
正在這當兒,“哎喲——”一聲尖叫聲,自動扶梯上一個七八歲左右瘦弱的女孩摔倒了,顧客們哄叫起來。
這個準備買項鏈的女郎抬頭一看,大吃一驚,喊道:“阿妹,你——”,她神色慌張,將項鏈往售貨員的手一塞,略帶歉意說:“我妹妹摔傷了,改日才來買吧!”說完,奔過去抱起這個雙目緊閉的小姑娘,慌忙踏上扶梯,滑下樓去了。
陸倩倩真想不到事情是這么順利,一瞥眼功夫,一條金光閃閃的金項鏈就這樣輕易弄到手了,她正喜滋滋地躺在家里的沙發(fā)上哼著小調。就在這時候,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高個子男子,他進屋后就開門見山地說:“陸小姐!我是奉命來給你送項鏈來的,你的項鏈遺落在我們公司的柜臺上!”他的眼睛里充滿著冷笑。
天哪!陸倩倩幾乎昏了過去,她雖然顯得臉色蒼白,但是仍是極力裝出鎮(zhèn)定,說:“我沒有遺落什么項鏈,你是不是搞錯了?”
那人唇上掠過一絲陰險的冷笑。說:“哎呀!陸小姐,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你到敝公司看項鏈,怎么一轉眼就忘的一干二凈了呢?”
“你說什么?我不明白!”陸倩倩感到自己直冒汗。
“真的嗎?真的忘了嗎?”那人笑容可掬地說:“要是陸小姐是這么健忘,對不起,請允許我作一點小小的提示,要不是可愛的令妹在自動扶梯上摔倒,敝公司一定會同你做成一筆數(shù)目可觀的買賣,難道你對令妹摔倒在自動扶梯這件事都沒有一點印象?”
“我沒有什么妹妹!不信你可以向居委會調查,你認錯人了,我沒時間……”
“對不起!陸小姐的確是沒有妹妹,只是樓下二單元的王小燕有幸做過一次你的妹妹,象演戲一樣,你們做得很默契,做得很逼真呢……”
“你說什么?我不懂,你出去——”
可是那人還是彬彬有禮地說:“想不到陸小姐的肝火這么旺,就下逐客令,真對不起,我打擾了,但是在我告辭之前,我想請陸小姐聽一段兒童劇的臺詞。我想小姐聽后,一定會獲得妙不可言的藝術亨受,一定會心曠神怡的。”
他掏出一盒錄音帶的一只袖珍式放音機,將磁帶放入放音機內,一撳鍵盤,突然像是在縹渺的天空中,又像是在深不可測的地層下,傳來一個幼稚的可憐巴巴的童音:
“叔叔!我說,是二樓那個陸姐姐要我干的,她說,當她站到柜臺前,就叫我佯裝摔倒在扶梯上,這樣,她就送我一條花裙子,其他我就不知道了,叔叔!我求你了,請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們學校……”
剎那間,陸倩倩渾身瑟瑟發(fā)抖。
那人盯著她說:“陸小姐!不用介意,好在事情發(fā)生在我倆身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沒有第三人知道了,問題是小姐你要識相,若是識相,交回來就屁事都沒有了,若不識相,嘿嘿……”他冷笑著進一步威脅說:“你總不想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讓警察去解決吧?”
陸倩倩乖乖地將金項鏈交了出來,她頭上冒著汗,深深吁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就這樣完了,誰知那人壓低嗓子說:“寶貝兒!我提醒你,最近全市被這樣的調包計換走的金首飾就有十多件,你打算一起交出來嗎?”
“不!我只是干過這一次——”陸倩倩喊了起來。
“誰相信你?一個慣偷就只干過一次?嘿!你想無事,還得聽我的……”
陸倩倩倒吸一口冷氣,癱瘓在沙發(fā)上,沉重的大山向她壓來,她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自己軟綿綿地如跌落在汪洋大海之中,任憑狂風暴雨摧殘著……
陸倩倩繼續(xù)哭訴著:“我就是這樣委身給蘇元良的,誰知這狼心狗肺的玩膩了,又迫我去賣淫,圖利賺錢。
“我想到我丈夫還在獄中,我總是悔恨萬分……”
“你丈夫被判刑了嗎?”高翱插話問她。
“是的!一年前,他犯走私文物罪被判了刑,刑期五年,他犯罪完全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婚事而攢錢還債才鋌而走險的。
“我丈夫出事后,家里的經(jīng)濟日落千丈,原來我的一切都是依賴丈夫的,這時,丈夫沒了,生活來源也斷了,債主又紛紛上門來迫債,為了生存下去,我多次變換職業(yè)。
“我丈夫被判刑后,我們單位又不景氣,終于讓我下崗了,我沒有職業(yè),我不會經(jīng)商賺錢,為了生存,我吃盡世人的白眼,飽嘗世間的炎涼,求爺爺,拜奶奶,好不容易才在工藝廠電鍍車間做一名臨時工,每月發(fā)不了多少錢,我為了還債,只好晚上到一些舞廳當伴舞,增加一點收入來還債。
“嗨!伴舞這行業(yè),需要衣服包裝自己,需要首飾,當然,憑我那點可憐的收入,想買首飾是不可能的,于是我靈機一動,就想出調包計這下策……
“我被蘇元良占有之后,他又迫我去接客,我忍無可忍了,就將自己的遭遇告訴我丈夫的拜把子的弟兄——熊哥,我丈夫入獄前將我托給他,囑他加以保護,他聽了我的哭訴之后,咆哮開了,嗖的一聲拔出一把鋒利的尖刀,我連忙跪在地上悲聲地喊著:‘熊哥!你打死我吧!你殺了我吧!往死里捅……’
“熊大勇圓睜著醉眼,噗的一聲,一刀插在自己的臂上,殷紅的鮮血淌在手上,他咬牙切齒地發(fā)誓:‘我熊大勇不殺這狗雜種,我誓不為人……’
我知道熊哥是個俠義的人,他是敢作敢為的,他總有一天會干掉蘇元良的,我開始后悔了,又是我給他全家?guī)頌碾y,他家有年邁的父母和癱瘓的妹妹要他供養(yǎng),該怎么挽回啊?我想,不如自己動手,干掉蘇元良這頭惡狼。于是我利用工作之便,在電鍍車間偷了一點氰化鉀,哄著蘇元良去游湖,結果了他的狗命。
“那晚蘇元良喝多了,喉干舌燥,要我買冰淇淋給他吃,我買了一只冰淇淋將包裝紙撕開,裹上氰化鉀,塞入他的手中,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我聽到湖岸邊響起摩托車的聲音,我以為是警察來了,跑到島前沿觀望,看見熊大勇將蘇元良新買的摩托車騎走了。我慌忙回到蘇元良身邊,這時他喘著粗氣,眼睛翻白,全身痙攣,我知道他中毒了,快不行了,我就駕著小艇離開現(xiàn)場。蘇元良是我毒死的,和熊大能無關,一切懲罰全由我承擔,你們放了他吧!”
案情調查到此,似乎真相大白了,但是一連幾天,高翱都是心神不定地在辦公室里踱著。緊皺著眉頭。
小馬說:“隊長!犯罪嫌疑人已經(jīng)供認不諱,罪證確鑿,你還猶豫什么?快結案了吧!刑偵隊被這案子拖得筋疲力盡了。”
“結案?那本《汽車銷售明細帳》呢?”
“興許是被蘇元良燒掉了!”
“燒掉了也要搞個水落石出。我總感到蘇元良之死,是58輛寶馬牌汽車走私案的繼續(xù)。他是宏達汽車集團的推銷員,現(xiàn)在我們手頭的資料證明,他是這批走私汽車的參與者,他的死和宏達汔車集團汽車銷售明細帳有沒有關系!我心里不踏實!”
說話之間,老法醫(yī)謝池山悄悄推門進來,他剛病痊出院,臉色還是十分蒼白。
“謝老!你出院了,我工作太忙了,沒有空去接你。”高翱熱情地說著。
“嗨!既是病好了,出院就不用人接了,老骨頭還硬朗呀!”他爽朗地笑著說。接著話鋒一轉,問道:“高隊!聽說蘇元良一案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殺人兇手已經(jīng)來投案,是嗎?”
“是的!陸倩倩供稱蘇元良是她毒死的,氰化鉀是她從電鍍車間偷來的。”
“你相信她的供詞?”
“毒品來源有出處,證據(jù)也確鑿,殺人動機也成立。”
“你現(xiàn)在填寫結案報告?準備將案子送檢察院審查起訴?”
高翱苦笑地搖搖頭說:“不!雖然陸倩倩是招供了,但是我心里不踏實,我要找回那本宏達汽車集團《汽車銷售明細表》啊!”
“你做得對!”謝池山由衷地贊道:“其實,蘇元良并不是陸倩倩毒死的,他是被他的同謀殺人滅口將線索掐斷,當然,陸倩倩雖然有殺死蘇元良的動機,但是蘇元良的死與她無關,她只是摻入案中,這只是一個偶然的巧合現(xiàn)象而已。”
“你的根據(jù)——”
老法醫(yī)摘下眼鏡,慢慢地說:“小曾判斷蘇元良系氰化鉀中毒死亡,是搞錯了。那天,小曾勘查現(xiàn)場,從蘇元良的尸體手上掰出一團冰淇淋包裝紙,嗅到一股苦杏仁味,就判斷是氰化鉀中毒死亡。不錯!氰化鉀確是有一股苦杏仁氣味,但是這案子他弄錯了,主要是他沒有經(jīng)驗。這股杏仁味,并不是出自氰化鉀,而是冰淇淋中真正的杏仁,因為這種冰淇淋中就含有杏仁。
“今天我從醫(yī)院回來,復查了尸體的解剖報告,有一個極可疑的情況引起我的注意,假如死者是氰化鉀中毒致死的,臨終前,他一定惡心、嘔吐,肌肉痙攣等癥狀。在現(xiàn)場一定有大量的帶血的嘔吐物,但是此案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嘔吐物,從而否定其死因是氰化鉀中毒。”
高翱:“你認為這是什么藥物中毒的呢”
“現(xiàn)在我懷疑死者是另一種毒物中毒而死亡,但是,有什么樣的毒物才有死者呈這樣的癥狀呢?唯有砷中毒,癥狀才同氰化鉀相類似。砷化物中最常見的就是三氧化二砷,俗稱‘砒霜’就是此物,這種毒物由進入人體的途徑不同而不同,大致分為兩類;即腸道型中毒和呼吸麻痹型中毒。呼吸麻痹是由于吸進有毒的氣體進入呼吸器官,引起呼吸器官麻痹而死亡,由于毒物只是氣體,只是接觸呼吸器官,死者胃里沒接觸毒藥,所以死者當然不嘔吐,現(xiàn)場就沒有嘔吐物。這是兩者最明顯的區(qū)別。我們這案子,現(xiàn)場沒有嘔吐物,因此證明不是氰化鉀中毒,從而就排除陸倩倩是殺人兇手。”
高翱認真地聽著,他又問道:“你估計蘇元良的死亡是什么樣的毒物中毒而死的呢?”
老法醫(yī)說:“據(jù)我推測蘇元良的死因,是吸了一支含有砷毒的香煙比較符合邏輯。”
高翱聽了老法醫(yī)的分析,點點頭說:“陸倩倩的確有強烈的殺人動機,并也實施行動了,但是她剛把毒冰淇淋送到死者的手中,死者還末吃這有毒的冰淇淋,就被早些時候吸入的同謀者的毒香煙毒死了,這樣就中止陸倩倩實施犯罪。”
高翱和春麗走進鐵城百貨公司大樓,首飾專柜實物負責人林為艷經(jīng)理接待了他們。
林為艷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體態(tài)豐盈,雖然徐娘半老,但是風韻仍存。她熱情地招呼高翱和春麗。高翱總感到這個女人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但是總是想不起來。
寒暄過后,高翱問:“林經(jīng)理!春節(jié)前夕,貴公司被人盜去金項鏈一條,價值6000多元,難道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
“金項鏈?好像敝公司從來沒有被竊過這樣貴重的商品。”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是犯罪分子供稱確是在貴公司的首飾專柜偷得的!”高翱肯定地說。
“哎呀!這些小偷的話,怎好全信?或許他是為了掩蓋某一罪行,栽贓亂說。若你們不信可以查我們的發(fā)票。”
告別了林為艷,高翱想,難道是陸倩倩撒謊?但是她沒有必要撒這樣的謊呀!撒這樣的謊對她有什么好處?
他又同春麗到首飾專柜找見當班的值班員溫小鈺,她是一個簡樸無華的姑娘。高翱開門見山地問她,金項鏈被調換走后,為什么她不報案?
“林經(jīng)理不讓報的!”她解釋地說。
“為什么呢?”
“原來林經(jīng)理是想向你們報案的,后來她先生說,報案很不妥當……”
“怎么不妥?他說了嗎?”
“他說,公司的首飾被人換走,若是將案情報到公安局,消息勢必不脛而走,弄得滿城風雨,這樣對公司的聲譽很不利,因這消費者不知你的首飾到底被換走了多少?柜臺里現(xiàn)存的到底是真是假,誰還敢來買你的首飾呢?所以,他認為還是自己想法追回來好,萬萬不能將此事傳到社會上去!”
“后來追回來了嗎?”
“只兩天時間,就追回來了!謝天謝地!”
高翱看見溫小鈺穿著公司發(fā)的制服,一套紅呢套裙,胸前一條紅飄帶,紅帽子,端莊大方,優(yōu)雅得體。霎時,他的記憶大門打開了,為什么初見林為艷時,感覺面很熟,曾似相識,仿佛在什么地方見過。。≡瓉硭L問宏達汽車集團總經(jīng)理黃宗漢時,在黃宗漢家的客廳鏡框里,見過林為艷的玉照,難怪曾似相識。
高翱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們林經(jīng)理的愛人就是宏達汽車集團總經(jīng)理黃宗漢,對嗎?”
溫小鈺點點頭:“嗯!”
高翱突然問:“好吧!溫小姐請你回憶一下,那個女賊去換走你的金項鏈時,林經(jīng)理在現(xiàn)場嗎?”
小鈺的記性很好,她不假思索地說:“林經(jīng)理當時正在營業(yè)大廳里,當時,她愛人黃總正來找她商量買年貨的事,我記得很清楚!”
“好吧!溫小姐!我們今天的談話,我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說,明白嗎?”
“我明白!”
告辭了溫小鈺,走上大街,高翱的思路漸漸明朗起來,蘇元良去找陸倩倩,顯然是黃宗漢主使的,說明他和黃宗漢的關系不一般。
再說蘇元良所以能很快找到陸倩倩,顯然是陸倩作案時,被認識她的人看見了,當然陸倩倩并不認識這個人,否則她就不敢貿然作案了。黃宗漢是宏達汽車集團總經(jīng)理,陸倩倩的丈夫是汽車走私犯,而蘇元良則是宏達集團的工作人員,三者都和汽車有關,他們之相有什么關系呢?顯然,黃宗漢和蘇元良過從甚密,可能他們是一伙的,他們有可能認識陸倩倩的丈夫,從而認識陸倩倩,再看他們作假車禍案訛詐吳慧芳,正如香港的3•15特大搶劫案如同一輒,說明這伙歹徒,正是香港3•15特大劫鈔案的罪犯。他將他這想法告訴劉春麗,劉春麗也同意他這看法。于是,高翱決定翌日去市郊勞改農(nóng)場,調查陸倩倩的丈夫——馮星偉。
馮星偉自稱不認識黃宗漢和蘇元良。可是當高翱掏出黃宗漢和蘇元良的相片給他看時,他卻突然激動起來。他說:“我雖然不知這兩個人的姓名,但是我被這兩個人勒索過,訛去小汽車一輛,和5000元現(xiàn)金。”
“什么牌子的小汽車?”
“是一輛寶馬牌的小汽車”
“除了汽車和錢之外,這兩人還要走你什么東西?”
“我的錢夾。”
“錢夾除了錢之外,還有什么東西嗎?”
“我的錢夾里除了錢之外,還有我和我妻子陸倩倩的一張彩色照片。”
“好吧!你談一談你被勒索的經(jīng)過好嗎?”
“好的!你聽我說!”
去年冬天,一個風雪交加的傍晚,一輛寶馬牌的小汽車冒著大雪,在大街上行駛著,它不管路滑雪厚,一直開到火車站的行包托運處來。車停后,從駕駛室里鉆出一個小白臉青年,他就是馮星偉。他跨出汽車,走進行李房,行包員接過托運單,“托運小汽車?”瞟他一眼說:“下班了!明天再來吧!”說完,鎖了行包房走了。
馮星偉無可奈何,又鉆入駕駛室,將汽車開到廣場一角落里。車外的雪,越下越大,車剛停穩(wěn),來了一個中年胖子和一個白臉的漢子,突然板起面孔,向馮星偉發(fā)難問道:“你這輛小汽車哪來的?”
馮星偉囁囁嚅嚅地說:“我在宏達汽車公司買的!”
“不對吧!宏達汽車集團公司目前沒這樣的貨?你他媽的心里明白。”
馮星偉慌忙討好,他可憐巴巴沒可奈何地說:“老哥!有話好說!你要多少?”
中年胖子伸出載著手套的手,張開五個手指:“這個,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五百?”
“小意思!屁股后還加兩個蛋!”
“五萬?乖乖!” 馮星偉倒吸一口冷氣。他知道來者不善,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大佬——”馮星偉哭喪著臉說:“小買賣!經(jīng)不起折騰,望兩位高抬貴手,算是交個朋友!”
“辦不到?好!我們公安局里見!”
馮星偉低聲下氣地說:“兩位大佬——貨末脫手,你是強人所難哪!”
“好說!是買賣人,跑了老半天,現(xiàn)在總該弄上點喝兩杯了吧!”中年的胖子說。
汽車又開回一個偏僻的旅社,那個眉清目秀的青年和這中年司機,又恢復了笑容可掬的表情。幫著馮星偉將皮箱又扛入房間,一關上門,這兩人兇神惡煞,迫著馮星偉打開皮箱,從皮箱里搜盡所有的現(xiàn)金,連錢夾都搜去。拜拜!走出旅館門口,開了這輛寶馬牌的小汽車,揚長而去……
高翱嚴厲望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老實說,這輛寶馬牌小汽車,你是從什么地方弄到手的?”馮星偉:“我是從宏達汽車集團的走私船黑鯊號上弄到手的。”
“什么走私船?它停在哪?”
“是一艘海上游船,名叫黑鯊號,它是從海上將走私的小汽車從大船上駁入小船,再運到黑鯊島上裝成成品車運上岸上銷售。”
“這黑鯊號停在哪?”
“停在黑鯊島的海汊縫隙處,那里正組裝著一大批寶馬牌的小汽車……”
馮星偉談完他被敲詐的經(jīng)過后,高翱基本上已查清了寶馬牌小汽車的來龍去脈。他建議公安局發(fā)出案情通報,命令所有的治安偵緝機關、派出所、聯(lián)防隊密切注意汽車走私的渠道。他當機立斷,下令監(jiān)視黃宗漢,并通過法律手續(xù),要郵電局協(xié)助,凡是發(fā)現(xiàn)黃宗漢和林為艷或其諧音姓名的信件、包裹、電報、電話馬上報告。
幾天過去了,才截獲信函,春麗小心地將信弄開,里面只是一張短短的便箋。“來函收悉!因業(yè)務忙,無暇前往,請將貨裝船運瓊交訖!”
“黃宗漢——汪松罕”正如預料時一樣,犯罪嫌疑人不敢用電話聯(lián)系,改用化名的信函,這就更加隱蔽了!
翌日,高翱剛到辦公室,這次是麥英打來的:“喂!喂!我是外勤組5號,林為艷準備搭火車去廣州。”他用手機向隊長匯報著。
“檢查她的行李!”高翱斬釘截鐵地下命令。“你可以會同車站的值勤人員,以查爆炸品為名進行嚴格檢查,一發(fā)現(xiàn)贓物,馬上向我報告!”
高翱下達命令后,還是感到不踏實,對助手劉春麗說:“春麗!我們還是到車站去看看吧!若是讓林為艷到了廣州,我們無異于大海撈針了!”
高翱和春麗趕到火車站,在月臺上,一株電桿后面,閃出了身穿便服的麥英的魁梧身影。高翱踱過去,麥英向他報告:“隊長!剛才我曾仔細檢查了林為艷的行李,她的行李很簡單,沒有發(fā)現(xiàn)古畫呀!”
“就她一人?”
“沒發(fā)現(xiàn)有同行者!”
“現(xiàn)在她在哪兒?”
“剛進月臺的小賣部去了!”
一會兒,一個豐盈的女人從小賣部里出來,她頭上戴有一頂旅游的太陽帽,帽檐遮住美麗的臉蛋。她肩上扛著一捆甘蔗,她擠上車廂,隱沒在人群里。
嗚——
列車一聲長鳴,車輪徐徐地滾動。只見一個窗口的玻璃后面,隱約露出一張俏麗的瓜子臉,正在得意洋洋探頭朝外眺望著。
高翱和春麗走到月臺的小賣部,問那個售貨員說:“同志!剛才那個女旅客,在你這里買了一捆甘蔗對嗎?”
賣甘蔗的售貨員茫然地望著他。
“就是那個胖胖的戴著太陽帽的那個女仕!”春麗補充地說。
“哦——”她記起來了,說:“是的!剛才車尚末進站時候,她就來了,買了一大捆甘蔗,說帶著太沉了,放在我這里一會兒,為了放便旅客,我當然同意了,她放了甘蔗在我這里,就去排隊剪票進站去了……”
她話還末說完,麥英“咚”的一拳擊在自己的腦袋上,說:“我真混!我被她騙過了,我用摩托車把她追回來!”
顯然,麥英知道自己的過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本汽車銷售明細帳被那個女人帶上了火車。麥英駕起三輪摩托車,車斗上坐著高翱和春麗,閃電般駛上立交橋。突然發(fā)現(xiàn)橋下面全速駛來一輛尼桑牌的警車,車上坐著小馬,他熟練地打著方向盤。后面跟著三輛雙輪摩托。他們是負責巡邏的。小馬發(fā)現(xiàn)了隊長,他頻頻用對講機向隊長呼喊:“1號!1號!林為艷坐著貨車向海邊進發(fā),剛剛越過我們的控制線!報告完畢!”
高翱略為思考一下,突然問道:“火車是什么時間開到凌云渡站?”
春麗看了一下手表說:“8點24分。”
“停一下!大麥!”高翱命令說:“你騎上摩托車,以最高的速度,趕在林為艷之前到達凌云渡口,你在渡口找借口堵住他,我們隨后就到!現(xiàn)在只有25分鐘了。”
“隊長!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凌云渡口,一輛汽車輪渡,像只大水鳥,鳧在綢緞般的碧波上。
輪渡上已經(jīng)載好了好幾輛汽車,最后一輛是一輛押運車,每輛車上裝著八輛小汽車,駕駛室里坐著一個肥肥發(fā)胖的中年女人,他就是林為艷,她在此換了車,換乘這輛誰也不注意的運貨車。她這時十足一個商人的打扮,坐在駕駛室里,焦急地抽著煙,因為輪渡不知為什么壞了,現(xiàn)在正在修理當中,她只好耐著性子等著。
顯然,輪渡的發(fā)動機出了故障,機艙里,兩個年輕的小伙子正在汗流浹背地修理著。他們將油泵拆下來,又裝上,如此反復幾次,但是發(fā)動機老是沒法發(fā)動起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船工正是麥英,他終于掄在黃宗漢到達之前趕到渡口,將他堵在輪渡上。
林為艷終于不耐煩地將叨在口里的香煙吐出老遠,罵道:“媽的!白等了半個小時!”他踱到船舷旁,強壓著內心的焦燥,問道:“師傅!什么時候可以修好?我不能久等啊!”
“沒辦法!老板!請包函,油泵漏油,煩你老耐心等一下!”麥英回答說。
說話之間,一輛淺藍色的警車,象支離弦的箭,從綠樹成蔭的公路射下碼頭,林為艷肥胖的臉上掠過一絲惶恐的顏色。
警車停在運牛車的后面,高翱跨出警車,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林為艷,沖著人喊道:“哦!這不是林經(jīng)理嗎?在此碰上了!”
林為艷有點不自在,說:“高隊長!辛苦了,!”
高翱說:“我們也是去廣州的,林經(jīng)理!你可以過來坐我們這輛尼桑警車,你那輛運貨車,又骯又臭,天氣又熱,沒有空調,很不好受啊!”高翱熱情地招呼著:“謝謝了,這是我們公司,給廣州的客戶送貨,我順路去廣州玩玩,途中也能幫他們一下。”
春麗板著面孔,說:“這些小汽車,我們要例行檢查!”
“什么?剛才檢過了,現(xiàn)在又要檢,你們到底有完還是沒完?”開車的黑瘦青年不滿在說著。
馬小保搭訕道:“老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好吧!你們檢吧!”
高翱的目光,正掃著駕駛室內,他看見林為艷神色有點兒慌張,他湊過去,看見駕駛室內平放著一只兩尺來長的楠竹水煙筒,他一怔,司機是一個高瘦的小伙子,他討好地掏出一包555牌的香煙遞過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被香煙熏得焦黃,高翱似乎明白了,指著水煙筒說:“師傅!這水煙筒是你的嗎?”
那家伙一驚,慌忙掩飾說:“是!是我的!有時我也吸水煙。”
春麗冷笑地說:“林經(jīng)理!看來你又疏忽了,水煙筒平放著,里面的水會漏光的,我?guī)湍闾砩纤?hellip;…”說完,她一個箭步上前,抓水煙筒。
黑高個子的臉上,小眼睛露出絕望的兇光,他手一翻,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直向春麗的心窩穿來,春麗趁勢將楠竹煙筒一擋,咚的一聲,匕首插在楠竹煙筒上。高翱一個大鵬展翅,一拳擊在他的肘子上,匕首和水煙筒同時跌落甲板上……
黑瘦的司機和林為艷推開駕駛室另一邊的車門跳上甲板,小馬像頭兇猛的獵豹撲向林為艷,將她撲倒在一輛掛滿塑料酒壺的自行車上,塑料酒壺跌落河里,一只只順流而下,漂流在河面上。高翱正想撲向那個司機,但是那家伙一閃身,一個鷂子翻身,“撲通”一聲,躍入河里……
河水湍急,河面上打著一個個的漩窩,黑高個子抱著一個大塑料壺順流而下,下游是一個怪石嶙峋的亂石灘,若讓他逃上亂石灘,想捉住他,就沒這么容易了。
小馬是全局的神槍手,他抽出手槍,打開保險,兩手握著槍瞄準著,但是眼角向著隊長請示,高翱平靜地搖搖頭。小馬一扣扳機,砰——的一聲,黑高個子抱著的塑料水壺被擊穿,咕嚕咕嚕的進水,很快就沉沒了。
甲板上旅客們歡呼起來:“好槍法!好槍法!”
黑高個子又拚命向前游去,又抱住一只塑料壺,但是很快又被小馬擊穿沉沒了,一連好幾個都是這樣,黑高個子沒有水壺浮力的依托,只好在激流里翻滾著拚命向前游去……
麥英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隊長!水里的活,讓給我這個‘船工’吧!”說完,他輕巧地躍入河心。
當麥英從河里把灌飽了河水的黑高個子像拖死狗一般拖上甲板時,春麗已劈開楠竹水煙筒,從里面取出一卷蠟紙,遞給高翱,高翱撕開蠟紙,一卷“汽車銷售明細表”,時展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戰(zhàn)友們發(fā)出會心的勝利微笑。
當晚,公安局局長雷陽連夜審訊林為艷,他全盤托出了這幾年的汽車走私的經(jīng)過,他說他將這本“汽車銷售明細帳”拚命保存下來,主要是想到她和丈夫必有今日,其實他們也是人家棋盤上一個小卒,奉命行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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