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燕穿楊和秦如玉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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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初冬的季節(jié)。
一輛紅色的寶馬正從80號州際公路的一個出口轉(zhuǎn)彎下到地方公路上,那個轉(zhuǎn)彎上方的路標寫著:開靈頓。
過了一個紅燈,紅色寶馬就進入一條山路,彎彎曲曲地轉(zhuǎn),車上坐著一男一女。
“穿楊,你說他們會接受我嗎?”說話的是一位端莊的女子,她的小腹隆起,看得出已經(jīng)有了幾個月的身孕,開車的是一個神情嚴肅的男子,正是燕穿楊。他自 從15歲離家出走,這是第一次帶著妻子回家。燕穿楊本不愿來,但是秦如玉一再懇求,說要見見家人,也要他們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說如果得不到家人承認 她和燕穿楊的關(guān)系,那將是她一輩子的遺憾,說著說著,落下淚來。燕穿楊最見不得女人哭,何況這是他心愛的妻子,所以終于同意帶秦如玉回家。
車停在一所背后是樹林的房子前,燕穿楊扶著秦如玉出來。他們朝房子望去。燕穿楊有些忐忑,有些話他沒有告訴妻子,就是他為什么會離家出走。此時秦如玉倒是滿心歡喜,她的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小聲問燕穿楊:“這就是你小時候住的家?”
燕穿楊點點頭,勉強對秦如玉笑了一下,這么多年了,他奇怪自己為什么沒有內(nèi)疚感,但是,父母會不會接受自己呢?他們走到門前,按了門鈴。
門開了,里面露出一張老人的臉,他默默地站在門口看著燕穿楊夫婦,嘴角抽搐著,燕穿楊低低叫了一聲:“爸爸,是我。”
老人哆嗦著伸出了手,似乎要和穿楊握手,但是燕穿楊沒有接住,老人有些尷尬,點點頭,說:“回來啦,兒子。”他這才發(fā)現(xiàn)站在燕穿楊身邊的秦如玉,神態(tài)稍微恢復(fù)了一下,問:“這位是你的妻子吧!”秦如玉趕忙上前一步,握住老人的手,說:“我叫秦如玉,您好!”
查理剛要說話,這時候,屋里突然發(fā)出嘩啦一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摔在了地上,查理趕忙轉(zhuǎn)身進屋,燕穿楊和秦如玉也隨著進來。他們看到地上撒著一個剛做 好的蛋糕,凌亂一地。一個老婦人正在慌亂地收拾殘局。秦如玉緊走幾步想去幫忙,燕穿楊拉住了她,秦如玉奇怪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查理已經(jīng)在找掃把。這時候蹲 在地上的老婦人抬起頭來看著他們倆,笑著說:“啊,對不起,你看我,本來說給你們……穿楊小時候喜歡吃蛋糕……”她又看著秦如玉,說:“你不用管,你的身 子,小心……”
燕穿楊默默地從父親手里接過掃把,幫著掃除,但是,秦如玉始終沒有聽見燕穿楊叫自己的母親。
……
“那次回去,你們待了多久?”
“一個星期吧。”燕穿楊想了想說,“開始我們相處還行,但后來我和父親吵了起來。”
“為什么呢?”
“本來我父親對如玉很好,但是有一天,我看到如玉在父親書房里,不知道談什么,后來就聽見父親大叫。”
“是什么事讓你父親大叫呢?”
“好像是如玉問起了什么事情,是父親研究的東西。”
“哦?是不是平行理論?”孔嘉說了這句話,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燕穿楊詫異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真是這樣?”孔嘉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真是平行理論。那么,秦如玉早就知道?孔嘉專門編電腦程序的腦細胞開始高速地活躍起來。孔嘉知道,自己的這些 腦細胞,只有在編程受阻,而又可能發(fā)現(xiàn)新途徑的時候才會異;钴S。而現(xiàn)在,如果把尋找燕燕當成一次編程的話,那么一層層阻礙和謎團,可以說把孔嘉搞得一團 亂麻,但是,作為一個高級電腦工程師,孔嘉明白越是在看起來毫無頭緒的時候,越是可能發(fā)現(xiàn)新途徑的關(guān)鍵時候。而現(xiàn)在,當燕穿楊告訴他秦如玉的故事后,他突 然有了一個大膽奇異的想法。他的腦子里開始像電腦一樣畫出一張張圖表,把和燕燕消失這件事有關(guān)的每個人都聯(lián)系在一起。
燕燕——羅絲——查理——燕穿楊——秦如玉
孔嘉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燕燕的家庭真是不簡單!而其中的女人們,更是起著關(guān)鍵作用。他想起羅絲閃爍的眼神,和發(fā)現(xiàn)她不是真羅絲后眼中的憤恨絕望和不屑 一顧,讓孔嘉相信這個老婦人可以不惜代價做出任何事情。而秦如玉,燕燕的母親,也是很不簡單,而且,這些圖標的最終箭頭都是指向秦如玉!
秦如玉,這個神秘出現(xiàn)在燕燕的父親燕穿楊生活里的女子,突然離奇死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她為什么非要去見查理?難道只是為了家庭的重新團聚?那為什 么她會知道平行理論?為什么查理會突然大發(fā)脾氣?這個女人,讓一個男人為她陷入愛情不能自拔,而這男人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的病又 是怎么得的?又為什么突然死亡?
秦如玉,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最后和燕燕說的話,似乎另有含義,而那枚戒指,曾經(jīng)是她的。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霍地鉆入孔嘉腦海,把他自己給嚇了一跳。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此時他腦子高速運轉(zhuǎn),猶如一個飛駛的車輪。一個聲音仿佛在告訴他:“沒錯,你想的沒錯!”而另一個聲音又在反駁他:“胡思亂想!怎么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來回在屋子里踱步,兩只手來回地搓著,看一眼燕穿楊,又把頭低下去。他想告訴燕穿楊,又怕他生氣,責備他異想天開,他偷偷瞟了一眼燕穿楊,他還沉浸在回憶里,可是不說吧,孔嘉實在難受。這樣來回踱著,他不知道怎么辦。
燕穿楊抬起頭,注意到了他的躁動:“孔嘉,你怎么了?”
“我……我……沒什么。”
燕穿楊也站起身子,這時候他已經(jīng)從回憶中回到了現(xiàn)實,恢復(fù)了冷峻剛毅的面孔。他對孔嘉說:“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是,哦,不是。你和燕燕媽媽的故事,你們的愛情讓我非常羨慕,也為燕燕媽媽的死惋惜。”
“你到底要說什么?”
“穿楊,我說了,你不會怪我?”
“你把我女兒丟了,我當然怪你!不過,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就要盡可能想辦法解決,警察我是不相信的。你今天既然來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不然我也不會對你說這些。”
孔嘉感激地看看燕穿楊,他知道一個男人的故事是不會輕易對另一個男人講的。這說明燕穿楊對自己充分信任,也說明沒把自己當外人。燕穿楊的眼睛通紅,這 幾天他一定過得不好,難受程度不會亞于自己。這個中年男子半生坎坷,從小沒有享受家庭的溫暖,而自己心愛的女人又離他而去,現(xiàn)在唯一心靈安慰的女兒又失蹤 了……孔嘉不忍心再刺傷這個硬漢的心。
“穿楊,是這樣,我純粹瞎猜,猜錯了你別怪我,我也是為了燕燕,實在沒有辦法。”
“你快說!怎么這么婆婆媽媽的!”
孔嘉咬咬嘴唇,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說:“穿楊,你說,燕燕這枚戒指上的代碼,會不會是一個代號?一個人的編號?”
“你,什么意思?”穿楊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他的臉色變了。
“你是否知道燕燕媽媽的家在哪里?”
燕穿楊搖搖頭。
“從你們認識到有了燕燕,她就沒告訴你她來自哪個州?也沒說過她的父母親人?”
燕穿楊又搖搖頭。
孔嘉卻點點頭:“對于平行理論,秦如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接近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
“這,這不可能!”燕穿楊意識到孔嘉的弦外之音,陡然變色。
“怎么不可能?你再回想一下你和秦如玉初次見面的情景,不是很蹊蹺嗎?你再想想燕燕媽媽對這枚戒指的珍視,傳給燕燕時說的話,想想阿姨冥冥之際說的‘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等你,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燕穿楊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你是說,是說……”
孔嘉這次非常有力地點點頭。
燕穿楊已經(jīng)無法掩飾自己的悲哀,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嘴里不斷重復(fù)著一句話:“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的眼睛充滿血絲,臉因為痛苦扭曲著,那是一種被所愛欺騙的絕望,只有深愛過的人才能體會到?准闻み^臉去,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