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改變?nèi)松鷱淖x書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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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語錄
人之氣質(zhì)，由于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則可以變化氣質(zhì)。古之精相法者，并言讀書可以變換骨相。
同治八年（1869）的一天，在直隸總督衙署內(nèi)，蓮池書院的學子們正靜候他們的“精神偶像”——大清的“再造功臣”曾國藩前來講述他那炫目耀眼的傳奇人生，看是否能學點為人處世、成就事業(yè)之道。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曾國藩既不講其賴以發(fā)跡的軍事斗爭經(jīng)驗，也不講其平時津津樂道的吏治方略，卻大談義理、考據(jù)、詞章、經(jīng)濟四大學問，號召學子們
立志讀書，以此來改變?nèi)松\。這次講話后來被曾國藩整理成名篇《勸學篇示直隸士子》，可以說是他毫不吝惜的人生總結(jié)：草根階層要想改變命運須從讀書開始。
曾國藩出生于嘉慶十六年（1811），是典型的草根家庭出身。他的家鄉(xiāng)——湖南長沙府湘鄉(xiāng)縣荷葉塘白楊坪（今湖南婁底雙峰荷葉鎮(zhèn)天坪村）是一個輿圖不載、史籍無名的偏遠山村，沒有人杰地靈可資炫耀，也沒有物華天寶可供消費，更沒有朝發(fā)夕至的舟車之利。曾家世代以農(nóng)為業(yè)，家世微薄。自明代開始，曾家即使偶有讀書人，也總與功名無緣，算是典型
的“寒門冷籍”了。盡管幾百年來曾家無人博得功名，但依然書聲瑯瑯，耕讀傳家，立志跨入書香門第的愿望代代相傳。
曾國藩出生時，曾家是農(nóng)家，同時兼做些小生意，家境稍富。在曾國藩的人生規(guī)劃上，他有可能成為像祖父一樣懂得開源節(jié)流的農(nóng)民；也有可能擴大與近代女革命家秋瑾婆家的販紙生意，成為走南闖北的商人；還可能另辟路徑，成為戲子、補鍋匠、竹篾匠……但曾祖父曾竟希的神奇夢境將曾國藩推向了讀書一途。據(jù)說，曾國藩出生前，曾竟希夢見一條巨蟒繞
宅良久，最后竟登堂入室，在祖屋懸梁倚柱，如入巢穴。老人驚惶不已，正準備驅(qū)趕，巨蟒倏忽不見，隨后一陣嘹亮的哭聲把他從夢中驚醒，原來他的曾孫呱呱墜地了。喜好聽戲的曾竟希自然知道唐朝名將郭子儀蟒蛇投胎的故事，蟒龍降生，那是天賜的“超人”、“名相”，有大福大貴之相。這個倔強的老人認定曾孫將來必能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并囑咐家人好生培養(yǎng)。其實所謂天賦異象不過是后人的一種穿鑿附會，古今中外絕大多數(shù)名人降生時都被父輩冠以神話，皇帝都是真龍?zhí)熳�，皇后個個鳳凰轉(zhuǎn)世，文臣是太白星下界，武將是白虎星下凡，轉(zhuǎn)世說比比皆是，本意不過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曾竟希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在時人看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個鄉(xiāng)野村夫要進入金鑾殿，吃皇糧，
主要途徑便是讀書。所以，讀書與科舉幾乎成為曾國藩與生俱來的使命。
人人都知讀書好，宋真宗趙恒的《勸學詩》曰：“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無車毋須恨，書中有馬多如簇。娶妻無媒毋須恨，書中有女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讀六經(jīng)。”通過讀書博取功名，有了功名就有了一切�？勺x書科舉是無數(shù)場財力、體力和智力的綜合實力競賽，有經(jīng)濟能力還得家里有塊
會讀書的好材料。湘鄉(xiāng)白楊坪偌大一個地方卻難覓到一個秀才。官家子弟多驕奢，頤指氣使，不肯實干；富家子弟多淫逸，耽于享樂，難于振作；農(nóng)家子弟常狹隘，見難即退，罕見實效；耕讀之家的子弟既懂生活之艱辛，又有銳意向上的智慧和勇氣，他們往往更有志向。但志向往往不是與生俱來的，尤其是正確的、積極的志向，不僅需要外界的引導(dǎo)，還需要有個人的頓悟。曾國藩立志通過讀書，擺脫家族的固有職業(yè)，擠入上流社會的這種想法，是在曾家這種勤勞質(zhì)樸、積極向上的耕讀環(huán)境中陶冶、培養(yǎng)和萌發(fā)起來的。曾國藩父祖兩輩人決意讓子弟讀書做官的情結(jié)，深深地影響了他的人生走向，幾乎決定了他前三十年的人生志向和道路。
曾國藩的祖父曾星岡，字玉屏，早年游玩無度，放蕩不羈，常騎馬至湘潭縣易俗河一帶與一些游惰子弟征逐嬉戲，差點將家產(chǎn)揮霍殆盡。后來，他無意間聽到族中長輩譏諷自己是不學無術(shù)的敗家子，幡然悔悟，決定痛改前非，帶領(lǐng)家人起早貪黑，開荒辟林，賺下了近百畝家業(yè)，也算得上是白楊坪的富戶了。曾國藩父親曾麟書出生時，家里已經(jīng)雇起了兩個長工。
據(jù)說，曾家對科舉的重視還源起于一場失敗的官司。曾家在大界里的宅基地因為多年未曾打理，早被當?shù)匾晃粍⑿招悴艙?jù)為己有。曾星岡氣不過，決定與劉家對簿公堂。劉秀才妙筆生花，曾星岡卻大字不識幾個，只得找來了一位老秀才為自己代筆。由于潤筆費不足，老秀才曲解事實，成了劉秀才的幫兇。曾家賠了宅基地，又折耗官司費，還丟了顏面。劉秀才放出狠話來：“秀才可是有功名、有身份的人，連縣太爺對我都得禮讓三分，一個農(nóng)民還想跟我斗！”曾星岡又氣又惱，立志排除萬難也要培養(yǎng)出一個讀書人來。曾星岡有三個兒子，長子曾麟書，次子曾上臺，幼子曾驥云。為了節(jié)省開支，曾星岡不顧家人勸阻辭掉了兩名長工，托人在長沙雇了位六十歲的老秀才，專教兒子們習字識文。自此以后，曾家有了“子曰詩云”的瑯瑯讀書聲。只可惜曾麟書雖然勤奮，卻天分不高，怎么也體悟不到八股文的神髓，曾星岡漸漸對長子失去信心。幼子曾驥云更不是讀書的材料，曾星岡早就對他十分失望。待曾國藩出生時，曾星岡把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這位長孫身上。
鑒于早年生活有失檢點，曾星岡著意培養(yǎng)勤儉的家風，為兒孫樹立榜樣。他是一位嚴肅而勤勞的家長，連祖母也怕他三分，家人對他更是屏息以聽。曾家“男要耕讀，女須紡織”，絕不允許懈怠。晨起而作，日暮則息，每日早起晚睡，辛勞不輟。曾國藩的幼年便是在祖母的紡車旁度過的，眼之所見，是辛勤勞作的身影；耳之所聽，是勤儉持家的訓誡，后來
讀書自然也要以勤勞戒惰、力爭上游為目標。
曾國藩十分仰慕祖父，認為其祖父雄韜偉略，是非常之才，只可惜沒有機遇讓他一展抱負，遂致默默地終老山林，自然時時處處以祖父為榜樣。曾星岡雖不懂得國有倔臣不亡國的道理，卻懂得家有倔子不敗家的第一章出世篇：窮且益堅，不墜青云志故訓，常教導(dǎo)孫兒：“男兒以‘懦弱無剛’四字為大恥，故必須有倔強之氣。”“倔強之氣”就是湖南人的個性“霸得蠻”，為了達到目的，豁出去拼死命干，不達目的不罷休。讀書做人若“霸不得蠻”將會徒費光陰，一事無成。曾星岡嚴格要求子孫家人，努力實行八件事：早、掃、考、書、蔬、魚、豬、寶，即讀書、種菜、養(yǎng)魚、喂豬、早起、掃屋、祭祖、睦鄰。同時要疏遠五種人：看風水的、算命的、醫(yī)生、和尚、巫道。這疏遠的五種人屬于下九流，避免與他們接觸，自然是希望子孫們免受其影響，淪為下流。后來，曾國藩常以此言與子弟共勉，還將祖父治家的方法順序調(diào)整，將“書”置于首位，總結(jié)為“八字訣”：書、蔬、魚、豬、早、掃、考、寶，并將此傳之后世。這說明“書”在曾國藩人生之中的重要性。曾家對功名追求的急切堅韌，成為了曾國藩當時發(fā)奮苦學的動力。
曾國藩選擇讀書做官的志向，父親曾麟書的引導(dǎo)也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號竹亭，自知才智平庸，無望躋身仕途，又常在稠人廣坐時被父親責罰，自覺得憋屈難受，卻只能隱忍不發(fā)，暗地里卻更加發(fā)憤，將光大門庭的希望寄托在兒子們身上。曾麟書共育五子：曾國藩、曾國潢、曾國華、曾國荃、曾國葆，但曾國藩比弟弟們年長不少，父
親大多數(shù)時間以他一個人為教授對象。曾麟書親自執(zhí)教兒子，言傳身教,一絲不茍，有時幾近苛刻，急切之心情可見一斑。曾國藩的母親江氏卻生性樂觀，常笑語勸解：我們家子女多，一人讀書，一人耕作，一人經(jīng)商，內(nèi)有我，外有兒子，你還擔心什么貧困！但曾麟書卻極不贊成，認為耕作、經(jīng)商會誤了兒子們的前程，唯有讀書當官一途，無需受窮困之苦，還可受人敬仰。
曾麟書很重視啟蒙教育，因為這是培養(yǎng)興趣和自信的關(guān)鍵一步。曾麟書知道自己讀書天分有限，但他善于運用那個時代所有私塾通行的呆辦法，以熟記硬背為手段，以博取功名為宗旨。但笨辦法、呆辦法往往就是好辦法。據(jù)曾國藩回憶道：曾麟書每天從早到晚不停地督促，不論睡在床上，還是走在路上，他都要考一考兒子的功課，今天考昨天的功課，反復(fù)
如此，一定要其子把書背得滾瓜爛熟，他才滿意。也許這個辦法實在呆笨，曾麟書還帶著些許自嘲對曾國藩說：正因為我鈍拙，所以訓告你們愚鈍者時才不以為煩苦。這其實就是一個磨練人意志的過程。
曾麟書的讀書方法雖笨，但也不乏遠見卓識，如他強調(diào)讀書貴在專一，心有旁騖，則學業(yè)不精；作文宜避開愁苦字句，多用吉祥語，使人一見便有“和平暢快，令人可愛”的情感；幼兒教學從詩論入門，心必粗，從八股入門，心乃細，強調(diào)八股文字，是朝廷不變之法；教和讀不可求速效，循循善誘，教之有常，自然有效，有心向?qū)W，業(yè)必成……這些道理和方法，在曾國藩幼小的心靈里開啟了智慧的殿堂，培養(yǎng)了讀書的情趣，為他鋪墊了通往智山慧海的人生大道。后來，曾國藩給曾紀澤的信中反復(fù)強調(diào)，這是祖父的訓告，千萬謹記！
父祖兩輩開啟了曾國藩的智慧之門，也引領(lǐng)了他人生成功道路的第一步。自六歲入蒙，二十三歲就成了有功名的秀才，圓了一個祖父半輩子的夢。鄉(xiāng)試一舉得中，快馬加鞭，第三次會試便入了翰林，那年他正好二十八歲，可以說是少年科第，從此可以平步青云，前程無量。通過科舉，他從窮鄉(xiāng)僻壤到了政治中心——北京。在北京，他立志做個好官，幾次上折針砭時弊，贏得了十年七遷，并最終當上漢官之首——武英殿大學士，一等勇毅侯；生逢亂世，他立志力挽狂瀾于既倒，堅忍建湘軍，血拼抗洪、楊，力戰(zhàn)十多年，終于戡平宇內(nèi)；他立志進德修業(yè)，“不為圣賢，便為禽獸”，存誠自養(yǎng)，終于自拔于流俗，成為“千古道德楷模”；他立志打破“富不過三代”的魔咒，富子窮養(yǎng)，子弟大多成績卓越。幾十年后，曾國藩向蓮池書院學生們傳授成功之道，依然高調(diào)舉起立志學問的旗幟，強調(diào)“以立志為本”，“志之所向，金石為開”，何愁不入圣人之道？堅忍立志，寧折不彎，一往直前，這正是曾國藩“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事業(yè)的根基所在，也是草根一族走向成功的一個典型范例。
人生下來時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環(huán)境的差異往往導(dǎo)致有的人成為天才或者人才，有的人變成了一般人甚至是蠢材。曾國藩祖、父兩代對“唯有讀書高”的信仰，對科舉功名心之急切，都潛移默化于曾國藩年輕的心靈上，不僅成為他當時發(fā)憤讀書的精神動力、而且成為他后來在領(lǐng)軍從政、追逐名位過程中堅忍和頑強意志的精神源泉。曾國藩的奮斗歷程從幼年時
就已經(jīng)悄悄開始。
曾國藩謀人謀事之道
當你既不是有顯赫家世的“官二代”，又不是有豐厚家財?shù)?ldquo;富二代”時，讀書是改變你人生的唯一法寶。它能讓你有底氣和別人同起同坐，它能為你打開一道創(chuàng)造人生價值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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