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鹿肉宴上大吃大喝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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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房子里,客廳早鬧翻了。鄧太太追著兩個女兒喊:“婷婷、茵茵,別打了,中文作業(yè)做完沒有?”大女兒婷婷不服氣:“為什么我們那么苦?既要每門功課拿A,又要學(xué)中文、練鋼琴、學(xué)畫畫。回家里還不許我們說英文!”
“我還不是為你們好。”鄧太太總是這句話。中國家長誰不是望子成龍?孩子們是被逼得苦了些,哪可能像大多數(shù)美國小孩日日玩得上天?鄧太太在國內(nèi)也讀過高中,在美國苦了這么多年,這輩子沒機會讀書了,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她要讓她們榮華富貴、光宗耀祖,以后要當(dāng)醫(yī)生、當(dāng)律師,還能說一口漂亮的中國話。這樣才與眾不同,又不負祖宗的教誨。
兩大盆燒得滾燙的鹿肉被眾師傅們端上桌來,香氣滿屋子亂跑。“開——飯——啦!”隨著龍師傅一聲吆喝,花花綠綠的涼菜和甜點也擺上了桌。“別忘了酒!”龍師傅一聲大喊,小毛頭已經(jīng)抱進來一箱啤酒。
小毛頭和小翠幾乎是同一天來的美國。小毛頭沒有小翠的好運氣,他不是飛過來的,他是漂過來的。他曾告訴小翠,有一次他們在海上的一個小島上換成帆船,沒有風(fēng),船行不動了,他忽然生病不省人事,大家都認為他快死了,但是海上突起大風(fēng),船又開始揚帆遠征。上了另外一個小島,帆船換成了機動船,小毛頭又活過來了。“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毛頭常對眾人說。
“我現(xiàn)在可以吞下一頭鹿。”肖云真的餓了,咬下大塊鹿肉,一陣子狼吞虎咽,喉嚨噎得難受。“慢一點。”文霽光遞給她一杯甜茶。“要酒嗎?”阿福的手上搖著一瓶啤酒。“給我。”她揮手接過。“別醉了,你后天還要考試。”文霽光低聲說。“你別掃我的興。我現(xiàn)在大吃大喝,正好助我后天拿A!”突然頭一晃,瞟見小翠盯著碗里的鹿肉,欲罷不能又吞吞吐吐的樣子,“你快吃。∪饫镉譀]有放毒!”
小翠放下碗,指著滿臉的春天疙瘩:“肖云姐姐,你可看清楚了。前些天,跟瑩雪姐姐打工,她說美國的春天干,少吃燥火的東西,特別是鹿肉羊肉,再好吃也要忌。”肖云說:“沒事的,盡管吃,這叫以毒攻毒。你臉上有疙瘩,那是有毒氣,但是鹿肉比你的疙瘩還毒。”有肖云這番道理襯著,小翠的牙齒和舌頭都開始跳舞。
“鄧老板,下次打獵可別忘了我。”肖云喊道。“沒問題!”鄧老板豪爽地說,“下次打到獵,就直接拿去屠宰場加工,加工成香腸、肉片,或是肉泥什么的,我們拿回家再燒。”
“今天師傅們辛苦了,那么大一頭鹿子,折騰了四五個小時。”鄧太太說,她其實是在心疼那張鹿皮,如果送去屠宰場加工,用不了多少錢,肉是肉、骨頭是骨頭,分得很利落,還會得到一張干凈漂亮的鹿皮。沒多久,整個客廳呼三喝四、喊七叫八。有的人醉了,開始胡說八道。
“文霽光,你……別……老當(dāng)看客,也得喝!”鄧老板搖搖晃晃站起來,拍著文霽光的肩膀,另一只手抖動著杯里的酒。
“鄧老板,待會兒我要開車。”這是他滴酒不沾的頑強理由。
“文霽光,別……假清高,給我們鄧老板一個面子。”肖云也喝得半麻了,說出來的話在喉嚨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出來了還在轉(zhuǎn)。
“知道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看不上我們這些偷渡客。”鄧老板酒后吐真言,真言有幾分頹靡,“我們很苦啊,你們坐辦公室輕輕松松拿綠票子,我們天天都在餐館轉(zhuǎn),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幾天休假。我們要征服美國,只能征服美國人的胃,不像你們,是用腦袋……”
“鄧老板,話可不能這么說。”肖云在一旁搖頭晃腦說,“就算我找到工作,一年掙的還沒有你一個月掙的多。等哪陣兒美國經(jīng)濟蕭條我失業(yè)了,還要回到你手下討口稀飯喝。”
“只要你肖云想回來,我中華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鄧老板又仰頭飲了一口酒。鄧太太聽了,心頭暗自冷笑:肖云畢業(yè)后找到工作,還肯回你的中華村?
“我今天倒霉透了。”阿福喝酒喝得不耐煩,開始罵人,“這美國真是不能再待了,連黑貓黑兔都欺負我。我在高速上只開快了五英里,就被一個黑條子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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