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節(jié) 人怎樣能迅速變回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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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凝晚上回到了鳳落溝銅礦,將良叔寫的字條交給了江縱北,江縱北眉頭緊鎖,看來該來的總會來!橫疤阿郎是哈就曹桂的手下,而哈就曹桂與白頭翁、曹昌劍等人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所以綁架良叔應(yīng)該是白頭翁的指示。
綁良叔的目的是什么呢?是讓良叔幫曹昌劍找礦脈嗎?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臨濱以前曾經(jīng)有幾個將要宣布報廢的大礦最后都是請良叔出山給找到的礦脈,而良叔的盡職盡責(zé)在業(yè)界也是出了名的,有時候為了找一條礦線在山上一呆就是兩個月,曹昌劍也許知道請良叔是請不動的,所以采取了這種卑劣措施也是可能的。
白家齊當(dāng)初是坐著大巴車離開臨濱市的,但是這次回來弄的動靜不小,先是發(fā)現(xiàn)轉(zhuǎn)山子銅礦并且在臨濱宣稱對于該礦的探礦權(quán)志在必得,后來又入股昌建礦業(yè)并且重組了金興礦業(yè),最近幾天聽說和女兒白小婉一直往昌劍礦業(yè)那個安樂鉛鋅礦上跑,該不是又有什么大動作吧?
白家齊怎么忽然有了這么大資金實力?而在另一個區(qū)域昌建礦業(yè)的安樂鉛鋅礦和盛邦的鐵爐梁鉛鋅礦只隔了一個礦部的距離,江一山在時,昌劍礦業(yè)礙于江一山在臨濱的勢力,不敢越界一步,但現(xiàn)在江一山走了,白家齊又摻和進(jìn)來,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
父親江一山急流勇退、良叔歸隱田園難道只是厭倦生意上的名名利利這么簡單嗎?江縱北想到這一切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絕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可又說不出是哪一塊出了問題。而現(xiàn)在他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明明自己看著是個空山,眼看著一天幾十萬的人民幣流入無底洞,卻因為父親和良叔都確信鳳落溝一定隱藏著大的礦體,一定要繼續(xù)打下去。
江縱北心煩意亂吩咐礦長今晚全部停工,所有工人在礦部為血凝壓驚。
礦山是絕對不允許工人喝酒的,但有嗜酒的工人也偷著藏一些,這是可以理解的,礦山條件是很艱苦的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如果再不喝一點(diǎn)酒都會憋瘋了。
原來鳳落溝周圍開過兩個足療城,都帶有特殊服務(wù),結(jié)果讓江縱北都給端了,礦工辛苦掙點(diǎn)錢不容易,白天掙錢晚上就都給足療城的老板送去,關(guān)鍵是這些礦工弄得白天也累,晚上也累,更關(guān)鍵的是晚上累就累吧還得花錢,惡性循環(huán)弄得白天都沒精神干活。
把足療城趕走后,礦工們有一段時間背地里沒少罵江縱北:“這老板事管得太寬了,干涉私生活,我掙的錢我愿意花管他屌事!”“他是飽漢不知餓漢子饑啊,哪像他啊家里有個老婆外面還帶著那個周助理。”血凝聽說這些傳言后就給這三十幾個礦工開了一個會,也不能說是會,因為會上血凝一句話都沒說,獨(dú)自玩了會兒匕首,就走了,從那起誰也沒再就這件事議論過什么。
晚上大家聚在食堂開席,礦長告訴食堂多加了兩道菜,豬肉燉粉條,燉了五只雞,又讓小王下山買了一趟酒,小王騎摩托車帶回了兩大塑料桶五十三度老白干來,張礦長就急了:“你怎么不買兩瓶好點(diǎn)的酒啊,你讓江總也喝這個嗎?”
“我忘了,哎老大不行給灌瓶里吧?我那有兩個空瓶子。”小王就是餿主意多。
“灌你個頭,江總你也敢糊弄,趕緊下山去買。”張礦長吩咐道。
“不用了,都是酒你們能喝我怎么就不能喝啊。”江縱北說著從隔壁辦公室走了出來。小王尷尬地站到那里。
“江總,張礦長說讓我給你灌兩瓶,我沒干,您哪能喝那酒呢是吧?”小王撒起謊來比說真話還真呢。
“你個兔崽子,我打死你。”張礦長說著抄起廚房的水勺追著小王就打。食堂的工人都跟著起哄。
總工程師于洋和他的三個副手、一只虎李進(jìn)、血凝、看炸藥庫的兩個工人也被叫了回來,再加上以張礦長為首的三十二個井下工人,大家分四桌聚集一堂。菜都是成盆上的,酒都是用大碗盛的。工人看著酒菜都不吱聲,這要在往常早就風(fēng)卷殘云了。
“今天江總在這里宴請大家,我們歡迎江總給大家講兩句話。”張礦長站起來說道。
“好,那我簡要說兩句,今天一是給血凝壓驚,二是感謝諸位兄弟,今晚盡情地喝,明天上午不用下井了。”江縱北說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見江縱北如此豪放,工人兄弟們也豪邁起來。
“來干了!”李進(jìn)說著一仰脖一碗酒下肚。李進(jìn)心里這個美啊,以前自己不也是個建筑工,看看現(xiàn)在不也人五人六了,就自己這身裝束,這個身板,說江縱北是我跟班都有人信。
接下來一片比較亂套的文字,大家忍著看過去啊。“來兄弟干了,哎你是我兄弟吧你是我兄弟就干了。”“張礦長,你奶奶的平時就是能裝,來大哥我跟你整一個。”“來吃雞,兄弟雞屁股最好吃,定有后福啊,一般人我不給他,來干。”“神炮手,你下次把那導(dǎo)火索弄長點(diǎn),別整得那么嚇人。”“咳咳咳呀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九州。”一時間亂成一片。江縱北就喜歡這樣,和這些最樸實的兄弟們可以赤膊相見,沒有了城市的各種裝,裝著紳士,裝著奉承,裝著低調(diào),你如果不裝,反而說你裝。轉(zhuǎn)眼間,江縱北已經(jīng)喝下三大碗了,將近一斤酒。
這時候,“神炮手”高金友歪歪斜斜地走了過來,這神炮手一直跟著江一山,之所以被稱為神炮手不是他炮放得多好,而是他導(dǎo)火索用得最短,用別的巖工的三分之一長。井下工人一看著他下井埋炮,都爹呀媽呀地往出跑,神炮手點(diǎn)完導(dǎo)火索也瘋了似的往井外跑,一般都是他一邊跑著一邊聽著身后的炮聲隆隆,他也就拉開了架勢,像拍電影中戰(zhàn)斗英雄的那個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后多少鬼子兵呢,邊跑還邊數(shù)著,123456789,神就神到這了,別人埋九炮有可能響七八炮,而他埋的炮保證能全響,沒有一個臭炮。但就是這放炮的方法讓礦長批評過很多次。
神炮手借著酒勁來到了江縱北跟前:“江總,你……就是奶牛,你喝的是……奶,擠出的是……草,哎不對是喝的草給我們擠出的是奶,神炮手高金友敬你一杯。”說完一仰脖干了,江縱北感覺眼前都花了。“好,來干了!”一仰脖也干了。
一只虎李進(jìn)在另外一桌礦工那開始耍大牌了,別人都管他叫大哥,他是來者不拒,邊喝酒還會邊拍拍對方說“好好干,我虧不了你”;唯有血凝自己獨(dú)飲,沒人敢去敬他,他也不敬別人包括江縱北。
喝著喝著,李進(jìn)、小王、神炮手就湊合到了一起,大家喝得那個爽啊爽到跪到地上就要拜把子,小王也喝得東倒西歪了,吞吞吐吐地舉著一只手說道:“今天拜了把子你們爹就是我爹,你們媽就是我媽,你們媳婦就是我媳婦啊。”
神炮手過來抱住小王就哭了:“兄弟,你太義氣了,哥今天也給你說說。”說著放開小王拿雙筷子邊敲著碗邊吟唱道:“七月里,芽葉黃,關(guān)東城外拜把子吃喝牛羊,頭三天吃喝好,是你兄我弟,到后來動錢財是大罵一場,有心拜無心交不如不拜,提起來拜把子,我一遭就傷,哎我一遭就傷。”
“唱得好唱得好,來磕頭。”李進(jìn)說著就把小王、神炮手按地上了,“面對著大青山,光棍我發(fā)了言,打了一輩子光棍,我沒攢下幾個錢啊。”李進(jìn)尋思你倆都唱了,我現(xiàn)在是城里人我也唱,于是唱著光棍哥,三個人把頭磕得嘣嘣響。猴子進(jìn)化成人需要成千上萬年,而人變回猴子卻只要一瓶酒。血凝瞅著這一幫酒鬼,攙著江縱北走了出去。
血凝在月光中攙著江縱北。“血凝,你說人活著究竟為了什么?”江縱北夜色中面對著茫茫大山問道。
“我活著為了一個人,而你不同。”血凝說道。
“唉,我現(xiàn)在活著就為了這個空山。”江縱北一看到面前這個山就郁悶,還是不看了。正當(dāng)江縱北和血凝轉(zhuǎn)身要回去的時候,聽到山下忽然想起了警笛聲,四輛警車一路鳴笛開到了山上,血凝說了聲“壞了,炸藥庫”,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江縱北酒一下子全醒了,這下麻煩了。四輛車有兩輛車停在了礦部門前,也正停在了江縱北身前,另外兩輛警車一輛奔向炸藥庫,一輛奔向雷管庫。江縱北出了一身冷汗,看炸藥庫和雷管庫的人都來喝酒了,而按著規(guī)定這兩個庫是二十四小時不能離人的,否則將承受大額罰款,礦山還有可能面臨著被封的危險。礦部的辦公室里還貼著公安機(jī)關(guān)礦山禁酒的規(guī)定呢,不會這么巧。烤烤拐l報的信,礦上是不是有內(nèi)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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