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西風冷暖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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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拒絕他人,如果自己的理由出于正當。當一個人開口提出要求的時候,他的心里根本預備好了兩種答案。所以,給他任何一個其中的答案,都是意料中的。
——三毛
西班牙的冬天,空氣中彌漫著蕭瑟,當干冷純凈的風吹進馬德里大學的女宿舍時,室友打開了窗戶,又一個清晨來臨了。
她依舊堅持著課業(yè),盡管那不是她來西班牙真正在意的。她的日子里沒有舒凡已經(jīng)很久了,但那個清新俊逸的學長的身影卻依然在她的腦海中,褪不去的影子淡淡地在遙遠的海岸走著,漸漸變成深邃暗夜下的模糊黑影。她的心里飛舞著雪花,就像窗外零星散落的白絲絨。
干枯的樹凍在風中,褐紅色的枝干上偶爾落下一片樹皮,那塊斑駁就嵌在它周身厚實的深褐紅色中。它們站在街道兩旁,守衛(wèi)在片區(qū)的樓間,樹下依稀過往的人群,從圍巾中騰起的白霧,昭示著冬的平凡。
然而卻有一個男孩子時常跑來她窗前的樹下,喚她等她,每當見到她就仿佛見到了天使。她想不出為什么一個男孩能那樣執(zhí)著,雖然這個男孩每一次來找她,室友們都會妄加調(diào)侃幾句,但她并不會因此生氣。他倚望在樹下的眼神,那么純真,她怎么忍心傷害他呢。
三毛走到樓下,兩人隔著街道,有人從他們中間穿過,她繞開路過的人,向他小跑而去。室友們在樓上驚喜地湊到窗邊,一時間在這個小小的范圍里,無人不知三毛的表弟,那個時常逃課為在樹下等候三毛的男孩。
三毛跟和他在一起,單純而開心,她的腦中沒有戀愛的元素,但他卻是滿心熾熱。他十分快活地接受了三毛為他起的中文名字諧音,叫“和曦”,像極了他的性格,平和安靜,如蒙蒙晨霧中的初陽。念著他的名字,就能感受到這個男孩的溫和,他如獲至寶般凝望著她的眼睛,如和煦的曦光。她從名字中醒來,因為這個男孩竟同自己一樣,不擅長使用復雜的名字。她笑了,很開心,那么就叫“荷西”吧,她想著,在紙上寫下這個名字。筆畫并不復雜,荷西擁有了他的中文名字,十分開心。
荷西依然時常到樓下等她。一日,三毛從樓上走下,荷西邀請她一起散散步。三毛答應了,這個男孩子一路上顯得有些緊張,看上去有些異常,他們一路走著,走向很遠。他們走過的地方仿佛在一瞬間生出藤蔓來,一個男孩隱藏的心事如西班牙火紅色的花,在卷開的藤蔓指端綻放。他陪她朝著皇宮走去,皇宮那邊有一塊美麗的大草坡。他們還沒有去到那里,荷西便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看看她,又低下頭。她專心地看著他的面容,猜不出他究竟要說什么。當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伴隨著最大的勇氣,他對她說:“Echo,你等6年,我有4年大學要念,還有兩年兵役要服,6年一過,我要娶你。”
三毛驚了一大跳,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孩子會突然想到要結(jié)婚,更何況,即便是長久的交往,她并沒有跟他結(jié)婚的打算,畢竟他們之間年齡懸殊太大,但她沒有立即拒絕他。荷西的話音跟著風的聲音回想在耳邊,“我還有4年大學要上,兩年兵役要服,6年一過,我要娶你。”她感動地將荷西的手握進自己的手中,風吹過她的手,手背是涼的,手心是暖的。
她沒有說不可以。她望向遠處,皇宮的草坡高低起伏,草間偶爾屹立的枯樹更顯得天空浩瀚,寬廣的草坪讓她的心有些無處安放,應該怎樣回答他才又不會傷害他?在他純澈的眼睛里,有著一份怎樣的期待,她四處飄散的情感找不到出口,在她的胸口到處亂撞。她不知道6年一過,她將在哪里,將要做什么,將會遇到怎樣的人,6年對于這個女孩也許太長了,此時說彼,她怕彼時如滄海桑田。
所以,她只好試探性地問他:“我們都還年輕,你也才高三,怎么就想結(jié)婚了呢?”
他笑了,說:“我是碰到你之后才想結(jié)婚的。”天哪,這樣可以稱作一見鐘情嗎?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她明白這個男孩對她的情意,他是認真的,在蕭瑟的街道上,他比任何時候都認真,她不忍心對一個如此真誠的人說出傷害他的話,但她卻沒有辦法。
三毛然有一股要流淚的沖動。她忍著淚水對眼前這個癡心的男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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