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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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孫智勇大聲嚷道，“這是一個窮山溝，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哪里會有什么好東西？！”
“我發(fā)誓，絕對沒有騙人。”小宋瞪了孫智勇一眼，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包裹，繼續(xù)說道，“可以先給你們透露一下，里面盛的是一種動物，而且你們以前可能是曾經(jīng)吃過的，它的味道非常非常非常的——香！現(xiàn)在，請猜一猜，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東西？”
在這個饑餓難耐的時刻，也許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比小宋的這番話更能激起大家無盡的遐想了。
“鯽魚，我猜是鯽魚。”孫智勇忍不住咽下了一大口口水，大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又到山后的水塘里面去捉鯽魚了。”
“違反紀律的事情我們才不干呢。”不等周大路發(fā)火，小宋就及時地進行了澄清，“這里面盛的肯定不是鯽魚。”
“我猜是一只野兔子。”展志飛向來少言寡語，常常半天也說不上幾句話，這回也破例湊起了熱鬧。
“為什么？”小宋的臉上裝出了一副慌亂的模樣，想要誘使展志飛誤認為已經(jīng)接近了正題。
“你和大虎玩耍了一個下午，沒有挖到一棵野菜，正在商議著怎樣撒謊抵賴，”展志飛并沒有上當(dāng)，而是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一只野兔子突然從灌木叢中跑了出來，想要看看兩個小八路為何不走正道，卻沒有注意前面的路，就一下子撞在了大樹上，被你們撿了回來……”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了起來。
“你說的那是守株待兔的故事。”盡管遭到了展志飛的戲弄，小宋并不以為意，“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里面盛的肯定不是野兔子。”接著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大家，“你們再繼續(xù)猜吧，估計到天亮也猜不出來！”
看到小宋如此自信，大家方才相信他此言不虛，便望著他手里的包裹，開動腦筋思考了起來，槐樹林里頓時安靜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周大路一看，卻是張遠方偵察歸來，便連忙說道：“一排長，你回來得正好——小宋說他的那個包裹里面盛的不是野菜，而是一種動物，據(jù)稱還是咱們以前可能吃過的，請你猜一猜……”
“我猜是一只鴨子，”張遠方連一秒鐘也沒有猶豫，就非�？隙ǖ卣f道，“并且是一只煮熟的鴨子！”
“煮熟的鴨子？”大家面面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里是荒野山林，何來煮熟的鴨子？”小宋更是一臉茫然。
“人們不是常說‘煮熟的鴨子飛了’嗎？”張遠方笑呵呵地說道，“鬼子把這只鴨子從老百姓家里抓來，拔光了毛，放在山下軍營的大鍋里煮。好不容易熟了，一揭鍋蓋，便撲騰著翅膀飛走了。飛呀飛呀，恰好飛到了小宋的眼皮子底下，被咱們神勇無敵的衛(wèi)生員一伸手就給抓住了……”
小宋終于明白了過來，原來張遠方在取笑他哩，隨即上前一步，正要與之理論，孫智勇卻躡手躡腳地靠近了他的背后，一把將那個包裹奪了下來。
“真不要臉，猜不出來，竟然改明搶了……”小宋立刻拔腿來追，卻被展志飛一下子抱住了腰部，當(dāng)即動彈不得。
孫智勇趁機跑到一旁，將包裹放在地上，剛一打開，便驚訝地大叫了一聲：“哇，這么多麻雀呀！”
大家迅速圍攏了過去，低頭一看，但見在包裹中間靜靜地躺著一堆灰褐色的麻雀，大概有四五十只的樣子。而這個所謂的“包裹”，顯然就是小宋的上衣了。
“是誰讓你開槍的？！”周大路以為那些麻雀是小宋用步槍打下來的，霎時把臉一繃，厲聲問道。
“報告，”小宋一個立正，大聲說道，“我沒有開槍！”
周大路怔了一下，不過，今天下午他也的確沒有聽到過槍聲，再說小宋也不可能會有如此奇準的槍法，可轉(zhuǎn)念一想，那些麻雀都長著翅膀，既然不是用槍打下來的，難道它們自己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開槍？！”張遠方也在旁邊急切地問道。
“不信你們可以自己瞧嘛。”小宋嘻嘻一笑，彎腰拿起了兩只麻雀，分別遞給了周大路和張遠方，“如果是用槍打下來的，上面最起碼應(yīng)該有個彈孔吧？”
周大路翻來覆去地將那只麻雀看了一個遍，卻不僅沒有發(fā)現(xiàn)彈孔，甚至連血跡也沒有看到，心中愈發(fā)感到不可思議，幾乎與張遠方異口同聲地問道：“你究竟是怎樣將這玩意兒從天上搞下來的？”
“我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小宋一把拉過大虎，又從他的褲兜里掏出了一支彈弓，在周大路等人的面前一晃，“這些麻雀都是大虎用彈弓打下來的！”
“什么？！”周大路瞅了瞅大虎矮矮的個頭以及那張稚嫩的娃娃臉，說什么也不相信他小小的年紀竟會有如此神奇的彈弓絕技。至于張遠方等人，則更是面面相覷，一時很難判斷小宋所說的真?zhèn)巍?br />
“你們沒有看過大虎打彈弓，心中有懷疑當(dāng)然情有可原。”對于大家的臉上或者目光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困惑，小宋當(dāng)即表示了理解，“其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彈弓是一種很常見的兒童玩具，周大路等人小時候也大多玩過。孫智勇從小就是一個“彈弓迷”，在這方面至今仍保持著濃厚的興趣，當(dāng)即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問道：“那你快說說，大虎究竟是怎樣打彈弓的？”
“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小宋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激動，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語無倫次地說道，“我以前雖然也看過很多人打彈弓，但從來沒見過像大虎這樣的——他基本不用瞄準……并且兩只手一起打……不，抬手就打，彈彈命中……”
“一聽你就是一個門外漢。”孫智勇實在忍受不了小宋如此不“專業(yè)”的描述，就馬上打斷了他的話，不屑地說道，“彈弓的打法基本可以分為直臂擺打、振打、直拉打和彈打，而你剛才所說的那種叫做‘彈打’，是最省力、也是難度最大的一種！”
“對對對，大虎采用的就是‘彈打’。”小宋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隨即對剛才的說法進行了糾正，“還有，我記得一共撿了四十九顆石子，而大虎居然百發(fā)百中，一顆也沒有浪費，簡直就是一個神槍——不——神彈手……”說到這里，他突然閉上了嘴巴，又伸手往左前方的半空中一指。
周大路和戰(zhàn)士們連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根樹枝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飛來了一只麻雀，正在低著頭梳理羽毛呢。
小宋慢慢地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會兒，撿起了一顆小石子，連同那支彈弓一起遞給了大虎。
暮靄漸起，那只小小的麻雀幾乎與天空融為一色。
大虎用左手將那顆小石子麻利地放進彈兜，右手握住弓架猛地往前一伸，左手同時捏緊彈兜往后一拉，緊接著一松，那顆小石子登時朝著前方疾射而去。
整個發(fā)射過程一氣呵成，幾乎沒有任何瞄準的動作，還沒等大家看清楚，只聽“啪”的一聲，樹枝上的那只麻雀已經(jīng)應(yīng)聲而落！
“太棒了！”小宋喝了一聲彩，跑過去撿起那只麻雀，又迅速地跑了回來，遞到了周大路的手里。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只帶著體溫的麻雀在周大路等人的手中傳遞著，大家親眼見證了這令人嘆為觀止的一刻，對大虎的彈弓絕技不再有任何質(zhì)疑。
也就是從今晚開始，鄭文標和周大路等人每天都能或多或少地吃上幾只香美可口的燒麻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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