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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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明笑笑,問:“你是不是又輸錢了?”
大偉尷尬地點點頭:“你怎么知道?”
“看你這熊樣,不是輸錢你會有心思來省城!”汪大明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教訓起他來,“眼看30歲的人了,要房子沒房子,要媳婦沒媳婦,一天到晚也不干點正經(jīng)事,叫你爸媽怎么放心你?”
“大明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人,不是我不上進,是實在找不到門路啊。”汪大偉告訴大明,這次在縣城里幫人家做下手抄單,賣地下六合彩。本來小賺了一筆 的,誰知道河東一個殺豬佬夠狠,一次買了5000倍的生肖龍,引得其他人都來追風,結(jié)果倒好,莊家要凈虧五六十萬,于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抄單的汪大偉見 勢不妙,便也連夜躲到省城來了。
“那些買彩的早就輸急了眼,好不容易追出這個‘龍’來,卻讓莊家給跑了,他們要是抓住莊家,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汪大偉說起來心有余悸,卻又不乏幸災樂禍的味道。
“他們要是抓住你這個做馬仔的,恐怕也不會客氣到哪里去!”汪大明很有些惱火。就是這個不爭氣的堂弟,以前賭博被派出所抓了,還是自己向人家求的情。萬一他真因為六合彩這事被人家砍了,還不知道將他父母氣成什么樣。
汪大偉將頭點得像雞啄米:“哥,你罵得對,現(xiàn)在來了省城我一定改,你看將我介紹到哪個單位打打雜也行。”
汪大明突然心里一動,不是說網(wǎng)證很搶手嗎,何不就讓大偉開網(wǎng)吧,反正各樣規(guī)費自己都可以幫他省下來。但他嘴巴上還是不表露出來,只說:“你以為打雜就那么好找,人家大學生還掃地哩!”
吃完飯,汪大明招手讓服務員過來簽單。汪大偉見是簽單便曉得花的是公家的錢,于是粗聲大氣地喊著:“來兩包芙蓉王,要精品的那種!”
見他這副德行,剛才還想幫他找事做的汪大明立馬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兄弟倆出得門來,一前一后橫越馬路。汪大明走在前面,琢磨著晚上要不要去岳丈家里打探一下廳里的人事,汪大偉突然尖叫一聲撲過來猛推一把,汪大明還沒明 白怎么回事,已經(jīng)重重地摔出去好幾米遠;仡^一看,大偉被一輛呼嘯而過的越野車給掛倒在地。他趕忙爬起來去看大偉,卻見大偉的頭上滿是鮮血。汪大明急了, 說道:“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大偉卻讓他趕快記下肇事的車牌。汪大明回頭再去看時,哪里還有那車的影子!
“大明哥,你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我敢說那車是沖你來的。”汪大偉一邊撕下衣服來包扎傷口,一邊語氣肯定地說,“那車本來停在旁邊的,見你過了一半馬路才突然啟動,而且立即加速沖了過來。”
汪大明糊涂了:“我得罪誰了?多半是那些追殺你的彩民吧!”
但汪大偉堅持說那車直接向汪大明沖過去的,而且那些彩民也不可能這么快就來省城找到他。
汪大明想了想,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將大偉送到醫(yī)院急診室處理后,他馬上找個僻靜地方給陳偉陽打電話:“姓陳的,你真有手段。想殺我你現(xiàn)在就來第五醫(yī)院吧,叫你的手下直接開槍好了,別再玩 什么車禍把戲。不過我警告你,就算殺了我你也跑不到哪里去,你的賭博證據(jù)還有今天殺人滅口的犯罪行徑我都寫好遺囑交給人家保管起來了。一旦我死于非命,馬 上就會有人將這些材料交到中紀委去。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姚振國的女婿,多少也認得幾個人吧!”
陳偉陽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口氣堅決地說:“怎么可能啊!大明同志,你一定是誤會了,誤會了。我一個受組織教育多年的老黨員怎么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卑劣,絕不可能,絕不可能!再說,我剛剛還給你們陸廳長打電話了,他都答應了馬上研究你的問題。”
汪大明在心里冷笑,他媽的,自己還真沒有提防到這老狐貍會使這一招。也幸虧自己命大,要不這一局就徹底玩完了。那個狗屁陸廳長也不用研究我的什么問題, 只要在追悼會上言辭懇切地給我戴幾頂高帽子就算一了百了。汪大明轉(zhuǎn)念一想,弄成這個局面也好,他媽的陳偉陽不但有境外賭博的把柄在我手中,現(xiàn)在又多一條謀 殺未遂的罪狀,今后想不就范都難了。這么一想,他就慶幸大偉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命中注定他是來幫自己渡過這一劫,于是重新決定幫他開一家網(wǎng)吧。
僥幸逃過一劫之后,汪大明的官場事業(yè)順風順水起來,網(wǎng)絡管理處從成立的第一天開始,前來跑路子的就絡繹不絕。大偉的“一點紅”網(wǎng)絡會所也在云麓山下正式 開張,生意火暴。他算是深切領會到了權力的妙處,人家辦個網(wǎng)證求爺爺告奶奶的,而他只是對濱湖市文化局主管網(wǎng)證辦理的蔡科長稍稍暗示了一下,大偉的網(wǎng)證就 給辦好了,而且保證方圓數(shù)公里獨此一家,大偉就是想不發(fā)財都難了。
廳里對汪大明最不滿的還數(shù)于維先,本來這個網(wǎng)絡管理處就是陸援朝為他而增設的,萬萬沒想到被汪大明橫空奪去。據(jù)說于維先私下里感嘆:看來這輩子這個汪大明就是我的對手和天敵!兩次都被他橫刀奪愛。
為了安慰他,陸援朝將于維先安排去宣教處做處長。這下更好看,原本今天請假明天請假的老董居然宣稱身體好了,天天一大早就來辦公室,事事和于維先鬧別 扭。而且現(xiàn)在連小賀都不再買賬了,上次小賀以宣教處的名義自己動手擬好要求提拔一名副處長的報告交上去后,分管宣教工作的常副廳長征求汪大明的意見,汪大 明長嘆一口,說:“我建議組織上還是考慮考慮個別同志的要求,要不然我們處室就會又多出一個長期請病假的。”常副廳長立馬明白了汪大明的弦外之音,當即將 報告甩到字紙簍里,大聲罵了起來:“機關又不是菜市場,這個提要求,那個談條件,還要不要組織紀律?還要不要黨性原則?”汪大明假裝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心里卻在暗暗發(fā)笑,跟我玩心眼兒,小賀你他媽的還嫩了點!
但汪大明也有自己的煩惱,那就是銀行行長雷先軍父子一天也沒放過姚冰。 雷如鳴持續(xù)不斷地騷擾姚冰,要邀請她出去吃飯唱歌打高爾夫,一次還醉醺醺地去辦公室找她,在被姚冰痛罵了一頓之后,回去向老爸添油加醋地煽動了一通。雷先 軍便借銀行改革之際,將姚冰從計財處“優(yōu)化組合”到柜臺上去了。到此還不罷休,又借口客戶投訴她業(yè)務生疏,放出空氣來要讓她下崗。氣得姚冰一回家就直罵這 姓雷的父子兩個是“變態(tài)動物”。
看著妻子那張日益憔悴的臉,汪大明突然間生出一股豪情:他媽的,既然人生就是一張賭桌,那就不要 逃避!他決心陪這姓雷的父子好好賭上一局;ɑü永兹瑛Q好對付,關鍵是如何扳倒雷先軍,讓他的行長位子泡湯。這種事情是不好去逼陳偉陽的,好鋼要用在刀 刃上,F(xiàn)居閑職的岳父那里幫不上什么,第一他當權的時候比較愚直,沒結(jié)下多少官場的淵源第二岳父自己沒有什么文化,能培養(yǎng)出來的人也大多是蠻干式的干部, 很難進入權力核心,離能夠扳倒一個銀行行長的地步還有很大的差距。再說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頭子知道,免得又生悶氣。汪大明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到 合適的人。直到姚冰提議端午節(jié)去拜望龍伯伯時,汪大明才一拍大腿,他媽的,我怎么就沒想到這尊菩薩。
汪大明知道這時候用得著嚴 龍生了,于是打電話開門見山地說需要他和他的弟兄們幫個忙。嚴龍生正恨沒機會報答他,當天下午就帶了兩個人開車過來。汪大明遞給他一張雷如鳴的照片,并告 訴他一個車牌號碼,讓他給好好修理修理。末了,他故作神秘地叮囑:“這小子居然敢敲詐上次給你辦事的那個省委領導,不教訓一下不行。你們手腳做干凈點,這 點你們做公安的就不用我來啰唆了。不過也不能像上次對付那個慣偷一樣,弄死人還是不好玩的。”
嚴龍生直說知道知道,就招呼兩個手下開車找雷如鳴去了。
汪大明心想,還真得要感謝陳偉陽,看來他老人家什么事都可以做我的老師啊。要不然我哪里能想到這種下三爛的招數(shù)。
第二天剛一上班,姚冰就興奮地給汪大明打電話:“真是惡有惡報啊,昨晚姓雷的那個小畜生被人家狠狠地揍了一頓,丟在郊外差點喂了野狗,他那臺神氣活現(xiàn)的寶馬車也被砸了個稀巴爛。聽說是因為他在迪廳和人家爭舞伴引起的。”
汪大明竭力裝出一副平淡的口氣,說:“呵呵,這種人遲早都是要被人家修理的。”
雷家的厄運才剛剛開始。不多久的一天,雷先軍的老婆在商場挑衣服,無意中聽到旁邊兩個人在說話。一個說:“他媽的,現(xiàn)在做點生意真不容易,這也要請那也 要送,就連到銀行貸款都得巴結(jié)人家行長的二奶。”另一個就問:“哪個行長這么牛啊?”先前那個答道:“還不是工行那個狗日的雷先軍,老牛吃嫩草,上個月剛 剛換了個18歲的大學生。”另一個很驚訝:“他媽的,也太囂張了吧,聽說他兒子也是這類貨色,怪不得被人打啊……”雷先軍的老婆再也聽不下去,回去揪住雷 先軍就廝打起來,這下可好,鬧得左鄰右舍盡人皆知了。
接下去,本地各大網(wǎng)站的BBS上都開始炒作本省某行長雷某父子倆都好色成 性,還有鼻子有眼地描述何時何地發(fā)現(xiàn)他們帶女人出沒的情況,甚至點了幾個被他們父子包養(yǎng)的女子名字。其中一個叫“憤怒的老實人”的網(wǎng)友還言之鑿鑿地指證雷 氏父子同時包養(yǎng)一個女大學生。再接著,一個自稱被某行長橫刀奪愛的“被拋棄的男大學生”在網(wǎng)上發(fā)起一場揭發(fā)錢權階層“性掠奪”的帖子在各大門戶網(wǎng)站貼出, 立即引起巨大轟動,一周之內(nèi)跟帖多達3萬余條。“被拋棄的男大學生”立馬成為網(wǎng)絡紅人,而他又恰到好處地暗示自己是瀟河某大學學生,女朋友被一個姓雷的行 長厚顏無恥地搶去了。
一時間,關于雷先軍的背后議論沸沸揚揚起來,連姚冰回家都對汪大明說:“今天我們同事都在議論雷先軍,說他都做人家爺爺?shù)娜肆,居然仗勢欺人搶人家大學生的女朋友,怪不得老兩口子會打起來!以前我還以為他家只有那個小畜生,沒想到還有一個道貌岸然的老畜生。”
汪大明不動聲色,說:“現(xiàn)在有權有勢的男人幾個不做這種事情啊,何況還是手握億萬巨款的銀行行長。你沒聽人家說,有權不色狼,多半不正常;有錢不變壞,肯定是變態(tài)!”
姚冰立馬警覺起來:“那你這個處長算不算有權有錢啊?”
汪大明這才后悔只顧嘴巴快活,讓她起了疑心,趕忙賠著笑臉說:“就我?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再說家有這樣才色雙全的娘子,我要變壞才是變態(tài)哩!”
姚冰撲哧一笑,但還是繼續(xù)討伐汪大明剛才的說法:“什么亂七八糟的順口溜,我看老爸做了一輩子領導,從來沒有鬧過什么負面新聞,連老媽都說爸是個正人君子哩!”
“那是那是!”汪大明馬上迎合,“做官能做到你老爸那個份上,才算是真正的共產(chǎn)黨員和人民公仆!那個雷先軍和你老爸比起來,簡直什么東西!”
汪大明一恭維岳丈,姚冰的臉色立馬好看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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