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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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高小泉算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當年他老爸高進喜也是從農(nóng)村出來的泥腿子,不過是趕上了好時候,用高進喜的話說;“那幾年遍地都是錢!”剛改革開放那幾年,很多人還在夢里瞌睡著,人家高進喜就已經(jīng)開始鼓搗糧食生意了,第一筆就賺了5萬塊。那時一個普通工人每月的工資才37元,5萬塊對于普通人家來說是個天文數(shù)字了。正所謂人賺錢難上難,錢賺錢萬萬千。三年下來高進喜已是賺得盆滿缽滿。有錢的高進喜進城以后,迅速適應了燈紅酒綠的奢靡生活。男人有錢就學壞,這話題又俗氣又老套沒什么新意。已經(jīng)40多歲的高進喜,總感覺自己前幾十年活得窩囊、憋屈、貧窮、乏味,所以為了彌補這一缺憾,不知從哪里認識了一個叫芳芳的才20歲的女孩子,先是在市內(nèi)一條小巷里租了一間房,把芳芳包了起來。因為鄉(xiāng)下的家離市區(qū)也只有20多里地,所以,時而回家,時而去芳芳那里。一年后芳芳意外地生了個兒子,取名小泉。就在小泉不滿一歲的時候,突然有一天芳芳撇下小泉跑了,沒有留下片言只語,也沒有誰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再也沒有回來。高小泉一下子成了一個沒媽的孩子。高進喜家里有個“母大蟲”,早知道高進喜在市里包有***,但“母大蟲”絕非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之輩,所以,她既不去市里鬧,也不在家給高進喜臉色看。只說過一句話:“只要不把女人帶進家里,在外想咋搞咋搞。眼不見為凈。”因此,高進喜絕對不敢把孩子送回去的。只好從遠房親戚中找個可靠的人來幫忙帶小泉。雖然芳芳不在了,但高進喜有錢,自然不會委屈兒子,小泉雖然不是正室所生,畢竟是他的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
房東是個老太太,兒女們都已成家立業(yè),還在外買了新房子,都不愿回來住,就她一個人守著三間平房一個小院。雖然她不缺錢花,但一個人住不了那么多也是浪費,再說了老輩人迷信,房子老空著沒人氣陰氣就重,陰盛陽衰,陽盛陰衰,不如租出去還能換倆錢。后來的一天老太太突然就去世了,留下了這座小院。兒女們都是有家有房子的,沒誰愿意回來,干脆大家聚在一商量5萬塊就把整個小院帶房子一起賣給了高進喜。高進喜不僅把房子買下,也給小泉買了城市戶口。高進喜和芳芳雖然都是鄉(xiāng)下人,但小泉壓根就是在這里出生的,現(xiàn)在有了房子還有了戶口,算是百分百的城市人了。
沒媽的孩子是根草。雖然高進喜;貋砜葱∪,但小泉可能是缺少母愛的滋潤,從小就不是個活潑的孩子,喜歡沉默,喜歡遠遠地站在旁邊看別人家的孩子玩。學習成績也總是跟不上。高進喜找的照顧小泉的人已經(jīng)換了好幾個,從上高中開始,小泉就直接對高進喜說,自己可以獨立生活,不需要他人來照顧了。
畢業(yè)后的高小泉暫時不想工作,每天一個人用一雙憂郁的眼神看世界,沒啥特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逛舊書攤,喜歡那些泛黃的有著毛邊的舊書,尤其喜歡神魔鬼怪算命看相方面的不上路數(shù)的雜書,看上了就買回來,每天躲在屋里看得昏天黑地。高進喜早就進入了房地產(chǎn)業(yè),有的是錢。每月都會按時把錢打進小泉的卡上。工作不工作不要緊,只是希望小泉不要和社會上的不良少年接觸。所以每次回來看小泉,一看到那些“歪門邪道”的書,就問:“你整天就看那些書有啥用?”小泉說:“不知道,就是感覺好看。”高進喜知道小泉已經(jīng)長大有了心眼,也覺得這個從小沒娘的兒子可憐,心里的歉疚就油然而生。所以,也不再多說,只是隨便問問生活上的小事。畢竟小泉還是聽話的,在小巷里從小除了和張偉玩的比較投緣外,就是在學校里和李霞玩得開,后來還有李霞的弟弟李承。
20歲那年的一個夏天,從自家小院出來的高小泉遇到了正在徐良家桐樹下給人看手相算命的一個道士,一貫好奇的小泉剛伸出手,那個道士就說:“嗯,看來是有緣之人。”然后盯著小泉的眼睛問:“愿意跟我學藝嗎?”小泉當然愿意出外學點本事,所以連問都沒問學啥藝,就一口答應了。
小泉跟著師傅一去5年,5年里只回來過一次,但他回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看望已經(jīng)60多歲的老爸高進喜,而是詢問當年母親出走的情況。高進喜感覺很突然,因為這么多年來小泉心里一直是恨他母親芳芳的。想不到在外兩年多的兒子突然轉變了態(tài)度。高進喜的心里就有點惴惴不安,畢竟當年的事情只有他知道,正是在芳芳懷孕的時候,他在市區(qū)的另一邊又包了一個女人,后來不知道咋讓芳芳得知了。但他不敢實話實說,他怕小泉傷心,既然假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就當真話,將錯就錯不為錯。
他只能在小泉面前裝糊涂說違心的話:“當年你媽走的那么突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小泉在臨走時對高進喜說:“我一定要把我媽找回來。”高進喜心想,你媽走的時候你才會走路,估計你媽長啥樣你都沒印象了,怕是見了面也是誰都不認識誰。但他沒說來出來。只是說:“你先好好學藝吧,等你回來再說。”
其實高進喜不知道,小泉跟師父學的玄學里面剛好有“陰陽羅盤功”,這種功除了可以根據(jù)一個物體發(fā)出的磁場或者微弱的電波進行跟蹤搜尋外,也可以搜尋到千里之外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發(fā)出的腦電波,并且可以通過體內(nèi)的羅盤定位,準確知道親人所在的方位。
那個時間手機已經(jīng)開始流行,高進喜在小泉要回山上時準備給他買個手機,以方便聯(lián)絡。小泉說:“我在山上用不著。”
小泉回來后的這段時間,還很少出門,心無旁騖地除了練習“彈指神功”,就是練師父傳授的“陰陽羅盤功”。他就是想盡快搜索到母親所在的方位,然后他要去找母親,因為他在心里已經(jīng)原諒了母親當年丟下他一去不回頭的行為。他不想再問母親為啥丟下他不管,他就想當面叫一聲“媽!”這個憋了20多年,也陌生,也熟悉,也親切,也溫暖的字眼,這個在他聽到別人叫時,自己心里就有種酸楚和難受的字眼,這個在夢里呼喚了千萬遍的字眼,這個此生在記憶里還從未喊出過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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