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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前位置:圖書頻道 > 綜合其他 > 我亦飄零久 > 第 5 章 [四月里,遍地薔薇]西寧
第2節(jié) 字跡

  在這么久之后,當(dāng)我用了很大努力,仍然無法重拾那天下午,在厚厚的十幾本留言簿里,第一眼就看到你的字跡時的心情,才驚覺,我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稀釋淡化。
  
  我再也找不到彼時彼刻的激動,和只有落淚才足有表達(dá)的酸楚。
  
  原諒我吧,時間已經(jīng)太久了,足夠兩個相愛的人達(dá)成婚姻契約甚至孕育生命,或者厭倦彼此分道揚鑣。
  
  人做不到的事情,時間能。
  
  我終于心服口服地相信了這句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對自己,對那些為了愛情在深夜里痛哭的姑娘們說過的話。
  
  在我雜亂紛繁的記憶里,那是一個炎熱明亮的下午,西寧的天空深遠(yuǎn)空曠,云朵潔白無瑕,窗口那株植物被人忽略得太久,葉子已經(jīng)枯黃。
  
  我盤腿坐在木頭椅子上,旅社里所有的留言簿都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信手拿來一本,只是想要在那個無聊的下午發(fā)現(xiàn)一些瑣碎的詩意,只是想看看在我之前的旅客們在這里留下了怎樣的心情。
  
  大廳里不斷有人走過來走過去,中國的外國的,男的女的,黑色頭發(fā)金色頭發(fā),像是在電影里一樣。
  
  事情就在那一刻發(fā)生了。


  
  我翻開第一頁,看到你的字,藍(lán)色水性筆的痕跡,安靜地陳列在土黃色的再生紙上,干練簡潔,帶著某種宿命般的味道。
  
  我沒法解釋這件事情,該說什么好呢,命運的獎賞還是不懷好意的玩笑?
  
  這里每天來來去去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偏偏是你,為什么偏偏是我?
  
  你讓我如何不相信,我走在逃離命運的路上,卻與命運不期而遇。
  
  我一共保存過三張你寫了字的紙。
  
  其中有兩張是快遞單,你寄東西給我,寄件人那一欄上是你的名字,收件人是我。
  
  你永遠(yuǎn)不會知道我在拆那兩份包裹的時候小心翼翼成什么樣子,我對那張單子的重視甚至超過對盒子里的物品。完整地,不缺一個角地揭下來之后,折好,放在一個小小的紙盒子里。
  
  第三張……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得到它的方式不那么光明磊落。
  
  在看到留言簿上你的字跡的那一刻,我就做出了這個決定,我要帶走它。
  
  是的,我把它撕了下來,夾在我的日記本里,一直攜帶著直到旅行結(jié)束,回到長沙,打開那個小盒子,把它跟你送給我的所有東西放在一起。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件事才顯得自己不那么猥瑣,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么做。
  
  [在我后來傳你的“字跡”文件夾里面]
  
  有科學(xué)研究的數(shù)據(jù)表明,如果人這一生活得足夠久的話,可以遇見兩萬個喜歡的人。
  
  但我想,在這兩萬個人當(dāng)中,也只有那么屈指可數(shù)的一兩個,能夠讓你覺得一點兒也不后悔,哪怕受了很重的傷也還是值得,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要去愛這個人。
  
  雖然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比你更好的人,雖然還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愛上別人,但在有限的生命里,假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愿意在二十三歲那年的夏天遇見你。
  
  我想我又矯情了,真對不起。
  
  我這一生所能夠擁有的,關(guān)于你的回憶,在幾十年的人生長河里,畢竟只是零星。
  
  我知道我還要一個人獨自活很久,在沒有你的狀態(tài)下活很久。
  
  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痛苦難過的時候也無法擁抱你,但我知道你永遠(yuǎn)在那里。
  
  我不愿再驚動你,我以靜默作為代價,換得你長長久久地留在我孤獨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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