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憂國憂鄉(xiāng)上奏折——李鴻章第一次團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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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在湖南開始團練的時候,李鴻章也沒閑著。當時李鴻章還在北京當著國家圖書館的職員,還參加了翰詹大考,取得了二等一個不是很理想的成績。可外面已經(jīng)鬧翻了天,他也沒心思讀圣賢書了,對于國家大事的關心,他不比曾國藩差,只是現(xiàn)在他的位置決定他還沒有能力像老師一樣,為國分憂,但他并不想置身事外。
咸豐三年初,太平軍打到了李鴻章的老家安徽,這對于李鴻章是一個很壞的消息。自己的家人都在安徽,誰不掛念在家的親屬。而后更壞的消息傳來,安徽省府安慶被太平軍占領,連那里的撫臺都已經(jīng)斃命。
安慶距離李鴻章的老家合肥不遠,聽聞這個消息,李鴻章更加著急,他立即去找自己原來的上司呂賢基。呂賢基,字鶴田,也是安徽人,他原來也供職翰林院,后升為工部右侍郎,兼任刑部左侍郎。李鴻章找到了他,給他訴說了自己對家鄉(xiāng)前景的憂慮,并懇請他盡快上書朝廷向安徽發(fā)兵。呂賢基好像并沒有放在心上,隨口讓李鴻章替自己寫奏章。原來李鴻章就替呂賢基寫過折子,這次他倒是沒犯愁,回家連夜寫了折子給咸豐帝遞了上去。咸豐帝一看折子那叫一個感動啊,多么好的臣子!能在關鍵時刻為皇帝分憂,那就派你去安徽當團練大臣吧。
當然,這個你指的是呂賢基,而不是李鴻章,誰叫這折子是以呂賢基的名義上奏的呢。呂賢基得知了讓自己去安徽前線的消息,郁悶之極,沒想到讓李鴻章寫的倒成了自己去了。想想安徽那邊兵荒馬亂的,自己去了估計可能老命不保,你李鴻章也別當沒事兒人。呂賢基把李鴻章叫來,都是你上奏惹的禍,既然這樣那你就要跟我一起去安徽。當時李鴻章的心情我們不知道,可能是興奮,也可能是害怕,總之去安徽是躲不過去了。呂賢基上奏讓李鴻章跟隨自己去往安徽,朝廷同意了。
咸豐三年三月,呂賢基、李鴻章動身前往安徽,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么呢?得知李鴻章去往安徽搞團練,曾國藩立即致信給李鴻章的哥哥李瀚章,詢問他是否知曉?梢婋m然在湖南,曾國藩還是對學生很關心,特別是對李鴻章,他更希望李鴻章能在安徽有所作為。
等李鴻章跟隨呂賢基到了安徽,情景與他們想象的大相徑庭。安徽不光有太平軍,還有捻軍。捻軍也叫做捻黨,他們的出現(xiàn)要比太平軍早得多,主要是淮河兩岸的老百姓自發(fā)組織起來的武裝。以農(nóng)民、饑民為主,抗糧、吃大戶、劫富濟貧是他們的目的。數(shù)十人或者數(shù)百人為一捻,所以稱為捻黨。隨著太平天國起義的興起,捻黨也隨風而動,勢力大增,成為清政府另一個頭疼的來源。
在李鴻章來到安徽之前,各地的團練已經(jīng)開展起來,只是比較分散,還未形成合力。在這種情況下,安徽境內的形勢一點兒也不樂觀。李鴻章這次從“翰林變綠林”,本想一展身手,但真的到了戰(zhàn)場上,還是有些找不到北。這也很正常,他就是一個文人,以前就是讀書寫字,最多是跟著老師曾國藩談論一下政事,對于軍事簡直就是門外漢。再說他是團練大臣的跟班,沒權沒錢,想成就一番事業(yè)談何容易。但無論如何,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那就要做出些成績來。
李鴻章初到安徽首先投到也是奉旨在皖搞團練的兵部侍郎周天爵門下。咸豐三年四月,安徽發(fā)生了捻軍起義,周天爵帶上李鴻章去平定起義,而李鴻章的弟弟李鶴章在家鄉(xiāng)招募了百余名鄉(xiāng)勇,也加入了這次軍事活動。起義很快被撲滅了,周天爵奏請朝廷加封李鶴章六品銜,李鴻章并沒有得到封賞。隨后安徽巡撫李嘉端也來鎮(zhèn)壓捻軍,他向周天爵要來李鴻章加入自己的團練隊伍,這樣李鴻章轉而跟了李嘉端。禍不單行,捻軍還沒消滅,太平軍卻開始了北伐,矛頭直指安徽。幸好北伐軍在安徽境內沒有待多長時間就北上了,李嘉端、李鴻章沒有和太平軍交上手,要不說不定就會提前結束戎馬生涯。
到了咸豐三年的年中,李嘉端逐漸給了李鴻章一些自主權,讓他獨立帶兵打仗。李鴻章經(jīng)過前期的軍事活動,多少有了一些經(jīng)驗,這階段算是從“小學生”變成了“初中生”。李鴻章也因為戰(zhàn)功被賞了六品頂戴、戴藍翎,得到了朝廷的認可。八月,在安徽巢縣,李鴻章終于和太平軍交上了火。估計這股太平軍不是精銳,李鴻章贏了,這增加了他的自信,也為他贏來了小小的名氣。李嘉端隨即向朝廷報奏為李鴻章請功。
九月,江忠源被任命為安徽巡撫,總攬省內一切對敵事務。江忠源是誰啊,是湘軍的創(chuàng)辦者之一,是曾國藩的學生加好友,在自己人前面更不需要掩飾什么了,曾國藩致信給江忠源不忘稱贊自己學生:“李少荃(曾常叫李鴻章為少荃,非少荃)編修,大有用之才,閣下若有征伐之事,可攜之同往。“從這里可以看出曾國藩對李鴻章一直心存掛念,很希望他能有所作為。
后來,江忠源寫信向曾國藩請教軍事和用人方面的事情,曾國藩再次推舉自己的學生,“此外聞呂鶴翁、李少荃當不差謬。”曾國藩在向江忠源極力推薦的同時,還不忘向呂賢基說李鴻章的好話,“聞閣下與少荃編修練勇剿匪,屢次奏績……早修同舟之誼,共圖宏濟之艱。至要至要“。
從以上可以看出李鴻章在曾國藩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在他眼中李鴻章是自己的得意門生,既然是這樣,曾國藩當然會盡力推薦李鴻章。不光在推薦方面曾國藩下了心血,對于李鴻章本人,他更是悉心培養(yǎng)。
但由于戰(zhàn)亂的原因,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很少,但曾國藩在這個時期還是給李鴻章寫過一封親筆信。信中除了表達了自己對于李鴻章的看重,更重要的是將自己的練兵思想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了他。“今日之兵事最堪痛哭者,莫大于‘敗不相救’四字。今募新勇,不雜一兵……聞足下所帶之勇,精悍而有紀律,務望更加訓練,束以戚氏之法”,把如何選兵、如何練兵概括地講授給了李鴻章。所以說曾國藩對李鴻章的影響,從他踏上征戰(zhàn)的第一步就開始了。上陣父子兵,曾國藩和李鴻章多少有些這樣的味道。
可好景不長,石達開帶領太平軍的主力向安徽殺來。當時呂賢基困守舒城,前景非常的不妙,李鴻章趕忙帶領了幾百兵勇到舒城幫忙。但這些對于殂擊太平軍來說,只是杯水車薪,形勢越來越不樂觀了。怎么辦?太平軍馬上就打過來了,硬抗的結果估計是以身殉國,呂賢基想這么做,可李鴻章不這么想。自己還年輕啊,就這么報銷了,真是太不值得了,自己還有崇高的理想呢,還沒實現(xiàn)就成了人名了。但是逃跑就會落得個臨陣脫逃的罵名,怎么辦?李鴻章很矛盾。最終在別人的勸說下,李鴻章還是決定溜之大吉。就在他逃離舒城后的第二天,太平軍攻占了舒城,呂賢基投水而死,幸好李鴻章跑得快,要不真可能小命不保。而整個安徽的形勢急轉直下,到了咸豐四年一月,巡撫江忠源也戰(zhàn)死了,廬州被占。李鴻章頓時感到前途的迷茫,面對強大的太平軍,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新的安徽巡撫福濟上任后,他立即將李鴻章招入麾下。福濟也算和李鴻章有師生之情,李鴻章考進士的時候,福濟是副考官。福濟對軍事一竅不通,他便想到了李鴻章,至少李鴻章還帶過兵打過仗,有些經(jīng)驗,福濟讓他做自己的左右手。李鴻章的才能得到了發(fā)揮,他盡心為福濟出謀劃策,制定作戰(zhàn)方案。但終究勢力差距太大,整個安徽境內的形勢沒有大的改觀。與此同時,李鴻章的父親李文安也奉命回皖辦理團練,這下父子兩人同在一地作戰(zhàn),而卻又無法見面。到了咸豐四年十二月,李鴻章在含山打敗了太平軍,這讓他聲名鵲起,榮加知府銜、換花翎。
轉過年來,到了咸豐五年春,李鴻章隨同副都統(tǒng)忠泰去攻打巢縣,而父親李文安也來協(xié)助?蓻]想,到了五月,李文安竟然積勞成疾死在軍中。噩耗傳來,李鴻章痛不欲生,立即動身去處理后事。可能是上天讓李鴻章繼續(xù)活下去,在李鴻章離開部隊不久,太平軍猛攻導致整個部隊只有忠泰一人逃了出來。如果李鴻章當時沒有離開,后果可想而知。
這樣來看,父親的去世對于李鴻章來說成了一件幸事,他又一次逃離了死神的召喚。但此大敗后,福濟命令李鴻章迅速歸隊。李鴻章只好像老師曾國藩一樣,放棄了丁憂在家守孝,而義無反顧地重新回到了與太平軍作戰(zhàn)的隊伍里。他要為父親報仇,在他心中父親的死是太平軍造成的,他要血債血還。當時,湖北戰(zhàn)事趨緊,石達開揮師西進,離開了安徽。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十月,福濟會同李鴻章等人向廬州發(fā)起了攻勢,并一舉奪了下來。李鴻章為此被授予道臺,交軍機處記名。咸豐六年九月,趁著天京事變的機會,李鴻章又在攻克巢縣時獲取了戰(zhàn)功,被賞賜按察使銜。
眼看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可不好的事情也接踵而來。李鴻章有了些名氣,也就招致了別人的羨慕嫉妒恨,對他的非議聲漸強,官場的傾軋也發(fā)生在李鴻章身上。這讓李鴻章非常郁悶,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以求心靈上的解脫。
從咸豐五年底到咸豐七年,李鴻章過得很窩心,作為一名漢人文官,沒少受到排擠。雖然在短短五年里,他從七品升到了四品,上升的勢頭還不錯,但和老師曾國藩比起來,那就相形見絀了,更重要的是這樣被擠兌下去,可能就會原地踏步走,這是李鴻章不想看到的。怎么辦呢?咸豐七年太平天國有了陳玉成、李秀成,安徽的局勢更加緊張了。李鴻章厭煩了官場的爾虞我詐,正好以給父親守孝為名,在九月報請回家丁憂。
朝廷倒是沒攔著,估計在他們眼里李鴻章還屬于可有可無的人,于是留給他道臺的候補,讓他回家了。至此,李鴻章第一次團練經(jīng)歷就此結束,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算是練了練手。這時的太平軍漫山遍野地殺來了,缺少了李鴻章的福濟更不可能打敗太平軍。
咸豐八年七月,廬州再次被太平軍占領,福濟被罷免。情況更加惡化下去,合肥也在太平軍的攻擊范圍內。李鴻章的祖宅毀于戰(zhàn)火,自己的妻子和幼子也在戰(zhàn)爭中死亡,這一定讓李鴻章感到了自己的無能,連妻兒都保護不了,何況國家呢?在李鴻章疲于逃命的時候,老師曾國藩的部隊出現(xiàn)在了安徽,曾國藩的弟弟曾國華、悍將李續(xù)賓帶著湘軍六千精銳來到了廬州三河鎮(zhèn)準備和太平軍掰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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