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21章】唯一生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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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淡的月光下。
真田路至北遙路一帶，依舊寂靜得猶如一個墳場。沒有任何生靈的氣息。
星辰正走在大路上，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還是看著兩旁。“陸曄他們在哪里呢？阿相又在哪里啊……”
他希望可以早一點找到他們中的某一個人！忽然，星辰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人！
那個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這時微微露出了一些月光。
在星辰面前出現(xiàn)的人，竟然是柳相！
頓時星辰驚喜交加，連忙跑了過去。而對面的柳相，也注意到了星辰。
“阿相！”星辰跑過去握住柳相的手，急切地說：“我……我身后有沒有什么東西跟著？快告訴我！”
“不……沒有。”柳相朝著星辰背后看去，“什么也沒有。”
柳相的話，讓星辰心里松了大半。盡管鬼魂可能有無形的存在，但對于加入公寓才半年，僅僅執(zhí)行過一次血字的星辰來說，思維還沒有完全轉換到這個無法用常識判斷的公寓中來，所以，“看不見”對他來說就等同于“不存在”了。
“星辰……”柳相也很焦急地說，“我，我的背后呢？沒什么東西跟著吧？”
星辰搖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
“嚇死我了……剛才我背后突然冒出個影子掐住我的脖子，我拼死才逃出生天，否則，現(xiàn)在根本見不到你了啊……星辰……”
兩個人見面后，恐懼感都減少了不少。而且，也確認對方身后沒有鬼魂存在了。
接下來，兩個人就開始并行。
“不知道溫雪慧，陸曄和孫箭那三個人怎么樣了……”柳相此刻和星辰，彼此對換，一會兒星辰走在柳相前面，一會兒柳相走在星辰前面，隨時確認背后有沒有“鬼”。畢竟，兩個人都不可以回頭。
這樣輪換了一段時間，兩個人頭都有點暈了，但畢竟這樣做有安全感。知道自己的背后，是自己過命的兄弟！
“阿相！”星辰突然流下淚來，對一旁的柳相說：“阿相，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只要可以安然回到公寓去，我……我一定……”
“別說了，”柳相搖搖頭說，“我們要一起回去呢。星辰，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走著走著，兩個人再度開始談起那張紙來。那張紙究竟是誰放的呢？
“星辰，需要特別注意的一點是，那張紙雖然強調‘不要回頭’，但是完全沒有解釋為什么‘不要回頭’。如果提出忠告要讓人信服，把理由說出來，不是更好？只要合情合理，還是會有人接受的。”
“是啊……”星辰也點點頭，應道：“所以呢？”
“如果說這是故弄玄虛的話，我不認為對任何人有利。老實說，如果這次血字有發(fā)布第三份地獄契約下落的話，或許我會認為，這是住戶為了奪取契約而采取的什么計謀。但沒有契約碎片存在的話，住戶和住戶之間的利害關系自然是完全一致的。”
“這個……也對啊……”
“這么考慮下來的話，我認為，只怕那個理由說與不說，我們都無法用實際行為加以改變。也就是說，是我們完全無能為力的情況。”
如果說，“不要回頭”是公寓內血字的指示，那么大家也不多想什么了，反正這是必須執(zhí)行的。
然而，寫那張紙的人，是以什么為依據將血字考驗的規(guī)避方法斬釘截鐵地提出的呢？
“其實，我有考慮……”柳相繼續(xù)說道，“‘不要回頭’是否可能是生路。也就是說，只要一直不回頭，就絕對不會死。但是這點根本無從證明，或者更嚴格地說……只能夠反證。也就是說，‘即使沒有回頭’也一樣會死，就證明‘不要回頭’對于能否活下來沒有意義。”
“的確啊。”星辰非常認同地點著頭，“阿相你好厲害啊，居然考慮得那么多。”
“之前，我們被分開，導致這個反證無法經由現(xiàn)實證明了。”柳相嘆了口氣說，“無論如何，證明是否是必須要‘不回頭’，對我們而言有著很重要的意義。因為……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不回頭’，反而會導致我們死去！”
星辰聽到這句話，極為愕然地說：“阿相，你……你說什么�。坎粫�？”
“你為什么認為不會？”
“因為……那張紙條是在公寓內發(fā)現(xiàn)的啊。也就是說寫紙條的肯定是人，身為住戶，大家又沒有深仇大恨，何況我們又都剛進入公寓不久，沒人有理由會對我們恨之入骨啊……”
“沒錯，寫紙條的人，肯定是人類。”柳相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接著，說出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來：“但是，誰知道寫紙條的人，是通過什么渠道獲得‘不要回頭’這個信息的？難道你能保證那個人一定是在公寓里，獲取這個信息的嗎？”
星辰一愣……難道他想說的是……
“以下是我的假設，星辰你就姑且聽著……”柳相繼續(xù)說道，“某一個住戶，在公寓外的某個地方，和‘鬼’產生了接觸和交集。‘鬼’為了將我們殺死，就必須要堵死我們的生路。于是，‘鬼’利用某個住戶，傳達給我們一個信息。至于怎么利用，非常簡單，比如化身為某個算命靈驗的算命先生什么的，提出我們這次血字關鍵在于‘不要回頭’。”
“阿……阿相，你，你別說了……”此刻星辰的臉已經變得慘白。
“我說了，這只是假設，但這個假設有成立的可能。假如，這個血字的‘生路’是‘要回過頭去看’。那么鬼利用那名住戶傳達給我們‘不要回頭’的虛假信息，讓我們按照和生路完全相反的行為去做，就可以成功地堵死我們的生路！而且被利用的住戶絕對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來告訴我們，畢竟，有那種‘算命靈驗’的高人存在，任哪個住戶都希望自己獨享，好在將來地獄契約碎片的爭奪中，占據不敗的優(yōu)勢！”
“別說了！別說了！”星辰已經嚇得連路都走不動了。
而柳相說到這里的時候，他正在星辰的背后。
這個假設的確很合理。過去很多的例子都證明，“鬼”完全可能在血字開始前很早一段時間，就做出一些事情來。夏淵之死，即是一個最好的前車之鑒！如果要堵死他們的生路，這么做也確實相當有效。就算這紙條的內容來歷不明，但因為進入公寓的住戶，有著對諸多顛覆了往日世界觀的詭異事物的恐懼感，都會抱著“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態(tài)度。
而且……就算想到了這個假設，在無法反證這一說法是錯誤的情況下，依舊沒人敢回過頭去。畢竟，這也只是假設，還沒有任何證據加以支持。沒有哪個住戶，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博。
這時候，星辰差一點就回過頭去，看一看柳相了。阿相居然那么聰明？
“正如我剛才所說，唯有‘反證’才可以知道，這個假設是對還是錯。但是沒辦法反證啊……”
“不……阿相，”這時候星辰還是走在柳相前面，“其實要反證是很容易的，非常之容易。那就是……將某個人的臉，強行拉轉回來試試看。如果這個人死了，就證明‘不要回頭’的說法是正確的，‘不要回頭’是生路的可能也大幅上升。但是，反過來，如果沒有死，那么你剛才的假設，也就得以完全證明了。”
“星……星辰！”柳相走到星辰前面去，“你，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呢，你……你難道懷疑我想對你那么做？我們可是一起執(zhí)行了第一次血字指示、共過患難的好兄弟啊！我怎么可能會那么做……”
“不……”星辰的聲音冷冷傳來，“普通情況下，我們的生死交情，的確是很強的羈絆。但是，這個公寓中的住戶，無時無刻想的不是如何度過一個又一個血字指示，找出生路！為了能夠找出生路，拿一個人來進行實驗，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說過了……那只是假設而已。星辰，你和我相處了這段日子，難道你認為，我是會就只為了一個假設，而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嗎？”
“這種事情……誰會知道！人心隔肚皮，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星辰，你……你別這么說！你想啊，如果我有這個意思，我何必將我的想法告訴你？趁你沒有防備的時候動手不就行了？”
“這個嘛……我還想到一點。你剛才不厭其煩地對我說這些，用意為何？你口口聲聲說，那張紙條有可能是‘鬼’的杰作，但是，你說這些，是否也是有所圖謀呢？”
兩個人之間的信任土崩瓦解。星辰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冰冷。
而這時候……柳相又走回到了星辰的背后。
星辰的背后……背后的是……對……是柳相。
“你……”星辰立即大怒道，“你想做什么？”
“我們輪流跑，一會兒你在我前面，一會兒我在你前面，僅此而已啊……星辰，你別多想什么……”
“是嗎？我看你，是怕我在你背后，對你先下手為強吧！阿相，你的狐貍尾巴要露出來了吧？”
“你……你胡說什么啊，星辰！好，我到你前面來！”
于是，柳相又重新跑到了星辰前面。
看著眼前柳相的背影，星辰忽然緩緩地伸出了雙手，向柳相的背后伸去……
接著，星辰忽然抓住眼前柳相的面頰，下一刻，柳相的頭被那雙手一拉，猛地轉回過頭去……
下一秒，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
柳相的身體倒在地上，而星辰則站在他的面前。
柳相的頭顱，已經有二分之一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星辰……臉卻絲毫不像星辰，而是有著一張大到足以吞下一只足球、充滿腥臭氣息的血盆大口，以及……一張完全變形的面孔……
同一時間，在這附近的另外一條路上。
“這慘叫聲……是，是阿相！怎么回事？”
說話的人，看向慘叫聲發(fā)出的方向，臉上滿是驚恐之色。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卞星辰！
星辰……真正的卞星辰，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
剛才從那個屋子出來后，他就一直感覺到，背后似乎有什么東西死死跟隨著。但是，他就算知道這一點，也實在不敢回頭去看。
也該思考一下了……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找出生路。
那張紙上說，不要回頭就可以。通俗意義上，是理解為將頭部轉動到一定程度，還是整個身體轉過去？
如果是哥哥，會怎么做呢？
事實上，他在來這里的時候，已經給星炎打過一個電話。星炎說他會思考一段時間，等想出來了會給他答復。當然，星辰依舊說這是一個游戲，甚至索性說自己最近加入了一個俱樂部。
他也明確表示這個游戲很重要，如果贏了的話，就有很多獎金。但是哥哥一直沒有回復。
星辰沮喪地取出手機又打開一看……頓時，眼睛都瞪圓了……居然有新短信！自己明明設置來短信就發(fā)出鈴聲的啊，怎么不知道？該不會，是在地鐵報站的時候，聲音蓋過了短信提示音？
短信是卞星炎發(fā)來的。而且還是分段發(fā)來的，內容似乎很長。
“好像你現(xiàn)在在地鐵里，信號不好，我就發(fā)短信給你了。‘不要回頭’這一隱藏條件是否是真實的，無法確定，我考慮了一下，建立在隱藏條件成立的情況下的生路有幾個可能。首先，第一個可能，假設你帶的鏡子，被游戲的‘管理員’弄碎，那么，就證明鏡子是被認為‘可以’照出背后扮演‘鬼’的玩家的。否則那么做就沒有意義了，因此可以考慮，制造出一面不會被輕易毀掉的鏡子來試探。理由很簡單，‘管理員’如果阻止鏡子在游戲中的作用，就證明一旦鏡子照出背后的東西會令玩家獲勝，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不該弄碎鏡子，因為玩家完全可以用鏡子而不再回過頭去，與隱藏條件‘不要回頭’不吻合，因為對管理員來說，‘回頭’就可能成為‘殺死’玩家的‘契機’。”
“再說第二個可能，如果游戲開始后，管理員設置的‘陷阱’令你和其他玩家分開，那么就嘗試找到其他玩家。根據你的說法，游戲必定存在生路，那么和其他玩家見面很可能成為生路之一。其他玩家可以確認你身后有沒有‘鬼’跟隨著。不過你提過，‘管理員’可能會讓人假扮為‘玩家’，而根據游戲規(guī)則無法用任何方法知道對方是假的。在這個情況下，則建議你先去看找到的‘玩家’的背后。假如你沒看到‘玩家’背后有任何東西，就默認該玩家是‘假扮’的。因為每個‘玩家’到了游戲中段，估計背后都會有‘鬼’跟隨，而背后沒有‘鬼’的，就很可能是‘鬼’假扮的。而相對的，假設‘玩家’背后也有‘鬼’跟著，則可以確定這一假設，同時可以詢問對方玩家，你背后是不是有‘鬼’存在。”
厲害！星辰看了這段長長的分析，很佩服哥哥。就靠自己給他的那點條件，就已經得出這么多的結論來了。
而接下來的一段，令星辰更加佩服星炎。
“上面的分析只是假設，接下來我談談自己的見解。因為你說這個游戲對你極為重要，所以我盡可能幫你分析了。首先，我建議你不要用躺在地上、或者靠在墻邊這種方式，想要成功地在時間結束后，贏得游戲的勝利。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你特別提到了這次血字沒有發(fā)布一個關鍵道具的零件下落。換句話說……管理員可能有刻意地誘導你們那么做的嫌疑，因為你們會擔心和‘鬼’相遇，而刻意限制自己的活動區(qū)域，甚至為了‘不要回頭’，而選擇讓背后靠著什么東西，想讓‘鬼’無法接近。但是如果有發(fā)布那個關鍵道具下落的話呢？你們就絕對不會那么做了。明明一個可以讓你們擴大活動范圍的方法，為什么不用？很簡單，管理員有意讓你們縮小活動范圍。”
“你再三和我聲明，‘不要回頭’這個條件不可能是管理員直接給予的。既然如此，那么就比較明顯了。‘不要回頭’可能是正確的，但是絕對不能因此而將活動區(qū)域縮小。你們進行游戲的地點本來就是一個范圍較小的空間，而且時間也比較短，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刻意引導你們縮小范圍……我就大致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來……”
“管理員，刻意要讓你們去接近游戲場地中，保存較為完好的房屋！那樣的房屋比較少吧？而你們一旦躲藏在那里，就會逐步被鬼盯上。”
什么？星辰頓時想到，剛才自己就是進入了那個房屋，才會……不光如此，所有人都進入過房屋……
“我的猜測是，‘鬼’可能就隱藏在保存較為完好的房屋內。那樣的房屋，數(shù)量本來就比較少，只要每個房屋內布置一個‘鬼’，就可以在你們進入后，盯上你們。”
自己被盯上了？星辰頓時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這條短信！
此時，身后那被跟隨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但星辰也無可奈何，手機的攝像頭也碎裂了，無法拍攝。
“不過，你如果已經進入了房屋才發(fā)現(xiàn)我的短信，但是你還沒有從游戲中出局，那就無需太緊張。這證明‘鬼’不會立刻就將你‘殺死’，同時也證明‘不要回頭’這一說法的正確性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信的。那樣的話，建議你先是無論如何都不要回頭，然后，通過試探，確定我上述的兩個可能性，是否能夠實現(xiàn)。”
“首先先提一下第一個可能。而這是對你而言比較有利的一個因素。你戴的是玻璃義眼吧？你可以用那個玻璃義眼，來充當‘鏡子’。”
頓時，星辰恍然大悟！義眼……義眼�。�
他的右眼，在眼球摘除后，一直戴著玻璃義眼。而這個玻璃義眼，就可以充當鏡子！而且似乎也沒有碎裂……完全可以當“鏡子”來用��！
但是，會不會摘下來，就立即碎掉？問題是星炎只知道這是個游戲啊，計算不到這一點。
“然后是第二個可能，關于尋找其他玩家。如果你真的和其他玩家失散了，就回到最初和玩家失散的地點去。估計，有秘密通道可以通往玩家所在的地方。找到他們后，就可以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了。當然這只是我的意見，僅供你參考而已。”
短信到此結束。星辰感嘆著，這么復雜的事情，換了自己絕對想不出來。
他頭一次……慶幸自己是一個“獨眼龍”。
但是……回到那里去，或者利用玻璃義眼？選哪個辦法？
無法用手機聯(lián)系到阿相他們，或許……只有兩個辦法選一個了。但是他幾乎肯定，玻璃義眼一拿出來就會碎裂。
話說回來……看到“鬼”的形象就算是生路？自己完全沒想到這一點呢。
他抬起手腕，摸著右眼。要不要拿下來？他的心情極為緊張。對于星辰來說，這只失去的右眼，或許唯有此刻能夠給他帶來安慰了。
不過，他隨即把手放下了。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這條短信……是“鬼”發(fā)給他的。這一點根本無從證明啊。那么，去到當初大家分開的屋子，不就是極為危險了嗎？
誰知道“鬼”是在背后，還是……
一想到這，星辰的心又是一緊……到底“不要回頭”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由于自己不能把公寓的事情告訴哥哥，他也無法就住戶的心理進行分析。
也對啊……一直研究物理的大學教授，絕對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
換了自己，任何人和他說這件事情，他也會立刻否定。
捏著手機，星辰默默地說：“謝謝你……哥哥。”
雖然不確定發(fā)信人是否真的是哥哥，但是，星辰還是說了“謝謝”。
為什么以前要怨恨哥哥呢？其實哥哥并沒有錯，而是自己沒有學習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輸給哥哥。母親偏愛哥哥，也是正常的。
其實如果不是眼睛的事，星辰也不會對哥哥充滿怨懟。但是，哥哥的確是關心著自己的，一直在為他著想著。這一次可以活著回去的話……一定要回去再見哥哥一面，雖然住在公寓里，但是，也希望可以經常見到哥哥。
星辰內心的恐懼感驅散了不少。背后有“鬼”跟隨著的感覺，也開始減弱了。或許剛才根本就是心理作用吧。
星辰決定先不將義眼摘下，萬一義眼也碎了，自己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或者，只有回那個房屋去，試試看能否找到阿相了。
此刻，星齊孤兒院內。敏幾乎是沖入了孤兒院的大門，她此刻只想立即見到深雨！
這時候，正好院長迎面走來，他見到了敏，愣了愣，問道：“怎么了？敏？出了什么事情？”
敏連忙跑過來問：“院長，深雨，深雨在哪里？我要立即見到她！請你讓我馬上見到她！”
“出了什么事了？那么慌張？”院長愣了一愣，說：“深雨她……剛才拄著拐杖出去了。你打她的手機吧。”
“她根本不接我的電話��！我，我該怎么辦……”
敏此刻心急如焚，剛剛她在公寓內，被李隱反復詢問的時候，真的非常緊張，就怕被他看出什么來。無論如何，深雨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一個住戶！
那天，看到了深雨的那幅畫后，極為震驚的敏，就在2月3日深夜，打印出了那張寫著“在血字執(zhí)行過程中絕對不要回頭”的紙條，偷偷地來到底樓大廳，放在了茶幾上！
深雨給自己的那幅油畫，上面畫著幾個人。
而那幾個人……竟然是卞星辰、柳相等人！而附近明顯是一堆待拆除的廢舊房屋，遠處，赫然立著一塊路牌，上面寫著“真田路”。
這幅畫的場景，令人感覺極度駭然。
根據星辰所說，接到血字指示是大年夜上午十點，而這幅畫，也是在十點的時候，敏到孤兒院來取的！
換句話說……深雨居然完全預言了公寓發(fā)布的血字指示！
敏完全無法理解這一現(xiàn)象，接下來的日子里，她不斷打電話給深雨，可深雨根本不接她的電話。最后，她親自來到了孤兒院。畢竟……深雨如果真是一個擁有能夠畫出血字真相的特殊的人，那么自己將來就很可能成功度過十次血字，離開那個公寓！
當然，這件事情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住戶知道。那幅畫她已經完全燒毀，灰燼全部沖進了馬桶。打印出那張紙給予忠告，也是她打算報答星辰之前救她的恩情。
爭奪地獄契約碎片已經如此劍拔弩張，深雨這樣的“能力”如果被住戶知曉，后果更加不堪設想！
她打算出去找深雨！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同時，她的心里也很難過。
到最后……自己還是要利用深雨嗎？雖然，她時常認為，深雨的出生毀了她，但深雨是無罪的。她沒有任何罪過��！
結果，她卻被人稱之為“惡魔之子”。身為人，卻被當做惡魔看待，不被這個社會所接受和理解，明明不是自己的罪，卻要去承擔那罪的后果。
如今，自己卻還想著要利用她……而明明知道這一點，她卻還是來了。還是……來了……
星齊孤兒院附近的一家圖書館內。深雨此時坐在一張桌子前，捧著一本書看。
她依舊穿著那件袖子長得覆蓋住半只手的衣服。她偶爾撥開額前的劉海，繼續(xù)看著眼前的書。
這本書名叫《子彈飛過》，是一本軍事題材小說。她看得很快，接近三百頁的小說，她半個小時就快要看完了。
她很喜歡這本書，內容是二戰(zhàn)時期的一個感人故事，這本書之前是網絡小說，后來出版了實體書。書的作者筆名是“十次血字”。
這個網絡小說家的作品，她幾乎都讀過，不少都是戰(zhàn)爭題材的，看得出來作者對歷史和軍事都非常熟悉和了解，那個作者……真想見見他啊。
深雨閉上了眼睛。
我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從一開始，就不是被需要而出生的，對于母親而言，我……是她最憎恨的人吧？
不被需要，不被愛，不被重視，更不被任何人所接受。
當年，真相揭曉后，她常常聽到的話語時刻盤旋在腦海中……
“喂喂喂，你們聽說了嗎？深雨她是鬼胎��！她母親六歲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懷了她！”
“不會吧？真的假的？”
“我也知道哦，院長還竭力隱瞞呢……”
“對哦，想不到她竟然留著那么可怕的血啊……”
“我要是她，早就去自殺了，那么骯臟的身子！”
不光是孤兒院內的孩子，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仿佛在看著一個非常骯臟的東西。
她的母親其實還活著。
在真相揭曉的瞬間，深雨就陷入了無法想象的痛苦中。她一出生就是“罪惡之子”。
深雨陷入了無法自拔的罪惡感中。沒有人是天生的罪人，可是……她卻是。她本身就是罪惡的產物，罪惡誕生出了她。
敏是深雨的母親。
敏在六歲的時候肚子大起來，她只是個孩子，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的母親早早就去世，父親則是根本不管她，整日買醉，終于在一個暴雨天失蹤，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消息……
理論上，女性只要開始排卵，就有懷孕的可能。所以，即便只有五六歲，一樣有懷孕的可能。只是……想想都覺得恐怖，僅僅六歲的女孩，就懷上了一個孩子！
敏的痛苦可想而知。后來敏終于通過書籍明白了自己“身懷鬼胎”是如何可怕的事實。她被身邊所有人排斥，被視為異端。
接著，敏被天南市星齊孤兒院的院長收留了。知道真相的院長為敏隱瞞了一切，敏在院長的幫助下，生下了深雨，同時把深雨安排成了一個棄嬰，和她一同生活在孤兒院里。
但是，當時醫(yī)生還是對這件事情感到難以理解。年僅六歲的敏，身體根本沒有發(fā)育完全，居然成功地生下了深雨！這讓人感到已經是“奇跡”了！而深雨出生后，竟然還非常健康。敏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認為，是現(xiàn)代醫(yī)學還無法解釋的一種現(xiàn)象。
深雨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會無數(shù)次回想起敏。
她小時候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棄嬰，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深雨出生后，敏跟院長來到了天南市，院長幫她抹去了以前的所有記錄，加上她是未成年人，案件的報道也不會用真名，因此順利地瞞住了所有人，包括深雨。
敏對深雨的感情很復雜。深雨本來一直將敏視為可以依靠的人，將她當做自己的姐姐一般來看待。但是，敏對深雨，眼神總是那么冰冷，甚至帶著一絲恐懼。
敏不是沒想過把深雨送走，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收留她的人。最后，院長只好把她收留在星齊孤兒院里。
敏和深雨，一對古怪的母女，這畸形的關系一直伴隨著她們成長。
深雨從小就很喜歡敏，也許是母女天性使然，她總喜歡黏著敏。然而敏卻總是刻意避開深雨，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而敏對深雨，真正表現(xiàn)出關懷和感情，是在深雨被診斷出患有小兒麻痹癥的時候。她們根本沒有足夠的錢治療，當時的情況下，深雨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如果深雨死了，會怎么樣呢？
自己就可以擺脫諸多謠言，異端的指責，身上的罪惡感就會消失了。也許自己就可以獲得解脫了。
那是敏最初的想法。但是后來不是了。她沒有資格恨深雨，因為深雨是她自己生下的，是她把深雨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無論如何，深雨都是她的女兒，她的血脈。
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用冰冷和鄙夷的目光注視深雨，唯有自己不可以，自己必須時刻站在深雨的身邊保護她，給予她呵護和溫暖。
看到病床上痛苦的深雨，敏下定了決心。她在網上開通了博客，把深雨的情況和病情寫出來，希望社會上的人能夠獻出愛心。博客寫得催人淚下，點擊率很高，得到了網友和媒體的關注。
“身患小兒麻痹癥的孤兒”，實在是太適合用來當社會版標題了，幾乎都不用怎么組織語言就可以寫出很煽情的一篇報道。結果報道刊登出來后，捐款不斷地匯到醫(yī)院來。經過治療，深雨的生命得以保全，但從此不得不坐輪椅。
從那以后，孤兒院內，總是可以看到敏推著深雨的輪椅，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情景。那個時候，真的，真的很幸福。
一年一年過去，深雨慢慢長大。而就在這個時候……深雨的身世被揭曉了。
然后，她就被人們稱為“惡魔之子”。那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溫雪慧正繞著接近北遙路的松田路方向走去，這條路比較空曠些，稍稍讓她有些安心。身后的喘息聲已經不再有了。
她的雙手不停地在胸前畫著十字，祈禱能夠得到保佑。自從進入這個公寓，她經常出入教堂，希望能夠獲得神的護佑，逃過鬼魂的威脅。
雖然不知是否有用，但秉承著“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的想法，溫雪慧不愿意放棄。
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恐懼猶如一盆冰水般傾瀉而下，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開始迸發(fā)出寒意。
毛發(fā)……猶如毛發(fā)一般的東西，觸到了她的背后！
頭發(fā)！女人的頭發(fā)！
那頭發(fā)不斷漂移擺弄著，溫雪慧的腳就隨之不斷顫抖。她根本無法想象，后面……真的出現(xiàn)了……
不……逃，逃走！
可是腳根本不聽使喚，她想逃，但好像有種無形的力量阻止著她。
毛發(fā)不斷垂下。
“啊……啊……”
猶如失語了一般，此刻的溫雪慧，就好似是一個斷了線的人偶。她想掙扎，可是無從掙扎。
回過頭去……猶如惡魔的囈語一般，她的內心不斷浮現(xiàn)著這個聲音。
回過頭去看看……看看那是什么……
冷汗不斷從額頭沁出，她雙手緊緊捏著，心臟也劇烈跳動起來。終于，她抬起腿，向前猛然沖去！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好幾步，差一點摔倒。此刻她感覺好像力氣被抽走一般，怎么跑都跑不快。好不容易跑了一段路，又來到了建筑物群附近，溫雪慧剛剛停下來……
身后，又感覺到那毛發(fā)的觸感！
回過頭來……回過頭來看看吧……
這個聲音，邪惡的聲音不斷在溫雪慧腦海中響起，催促她回過頭去，脖子似乎也僵住了。
回過頭來吧……毛發(fā)開始垂下，不斷地湊過來。
死亡的氣息開始逼近身后……
終于，溫雪慧猛然地轉動脖頸，把頭……回了過去！
是什么？是什么東西？是什么鬼東西？
“啊，啊，啊，啊，啊……”
不停喘著粗氣，溫雪慧感覺心臟都要蹦出體外，她瞪大了眼睛，眼珠似乎要撐開眼眶，看著自己的身后。
然而……身后空無一人。除了偶爾吹過的冷風外，什么也沒有。
沒有？沒有東西？怎么可能沒有呢？
溫雪慧已經回了頭，卻不把頭輕易轉過去，仍然注視著身后。
別看漏了什么……也許躲藏在哪里……
她身后十多米處，是一個待拆的舊房子，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了，旁邊則是一些壘起的垃圾墻。
溫雪慧既然已經回過了頭，反而……不敢再把頭轉回去了。
也許再回過頭，鬼就會再次出現(xiàn)在身后。
可是，不管看多久，都沒有任何鬼出現(xiàn)的跡象。
不是嗎？不在？那是錯覺？幻覺？還是……
溫雪慧最終還是緩緩把頭轉了回去。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身后又感覺被毛發(fā)觸到！她立即又回過頭去，可是……還是什么也沒有看到。
溫雪慧喘著粗氣，瞪大眼睛看著……
為什么沒有？究竟為什么……
她再度回過頭去，拼命跑起來。此刻她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了。本以為只是第二次血字，難度不會太高，可是……
她太小看這個公寓了。
與此同時，星辰也終于快到極限了。
恐懼感不斷壓迫著他的神經，一直不回頭，反而時時刻刻都懷疑背后有什么東西跟隨著……手里不斷捏著玻璃義眼，卻不敢拿到眼前。誰知道，如果真看到了那個鬼，是不是反而會死掉？
哥哥的推斷無法保證一定是對的��！
無力感不斷襲上心頭，而周圍的黑暗也愈加強烈地覆蓋他的身心。光明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距離他那么遙遠。
只有想辦法去那個和溫雪慧那三個人分散的房子里，才能夠重新和他們相遇？再是……
可是想著這些的時候，可怕的事情卻先一步發(fā)生了。
此時的星辰，正在一座房屋旁。剛才他走過的地方，有一扇門。而就在他走過那扇門大概五步遠時……
身后，傳來了門被打開的聲音……門把手轉動的聲音……推開門發(fā)出的響聲……
接著是……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劇烈的寒意侵襲著星辰的后背，他立即加快腳步，不敢回過頭去看，他不斷拉開和身后那“東西”的距離！
不……不要！不要跟著我！
可是，身后那東西明顯緊跟著他。不管怎么走，都猶如影子般緊緊跟著他。
那顆玻璃義眼不斷捏在手心，卻始終不敢拿出來看。
我果然是個無能的人啊……
如果是哥哥的話……如果是他的話，就不會如此無力了吧？但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也許真的回不去公寓了……
前一段時間，自己還去阻止了敏自殺。但或許……那只是讓她未來經歷更多的恐怖吧。
星辰舉起了抓著玻璃義眼的手，慢慢攤開手心。
這是最后的機會了……輸了的話，一切都會完結。
終于……星辰將玻璃義眼，拿到了左眼前！他仔細看著玻璃義眼上映照出的……自己背后的情景！
然后……星辰……看到了一個令他幾乎叫出聲來的東西！
溫雪慧已經跑不動了。她的鞋子被磨破了，甚至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幾次，但她還是堅持跑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但距離午夜零點還是非常遙遠。
她再一次回過了頭去。
依舊是什么也沒有。風陣陣吹過，房屋，樹木……
什么都沒有……為什么什么都沒有？
無法忍受了……溫雪慧再度低下身子，喘著粗氣。
身后沒有任何東西……
星辰攤開手心的同時，看到了那只義眼。
事實上剛才拿出來的時候，他都沒有仔細去看。
但現(xiàn)在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人的眼睛！
早就失去了右眼的自己為什么會有一只活生生的眼睛？
敏的腦海中，浮現(xiàn)著深雨畫的那幅畫的景象。
畫上畫出了卞星辰、柳相、孫箭、溫雪慧和陸曄五人。畫上的五個人，全部都回過了頭去。而在每個人的身后，都有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五個黑影都伸出雙手，將五個人的兩顆眼球摘下，并將另外兩顆眼球塞入眼眶中！
這五個人的眼睛，全部都被換掉了！
不光是視覺，星辰從接觸那顆眼球的時候，也明顯感覺得出……那是真正的生物眼球！怎么可能？
接下來，一個恐怖的問題就出來了。
既然被換成了真正的眼球……那為什么自己的右眼依舊無法視物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一直到自己取出這顆眼球之前，一直都有著什么東西阻擋著右眼的視線……
星辰微微抬起手，摸了一下前方。
他抓住了一只冰冷無比的手！
五個人被換掉眼睛的時間，就是在剛進入這段地帶的時候。周圍沒有商業(yè)街，幾乎沒有任何光亮。
因此，就算當時幫他們把眼睛換掉的“東西”站在他們面前，也根本看不清楚。完全地隔絕光，就是這個原因。
眼睛被換掉后，所看到的一切就全部是虛假的“現(xiàn)象”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那些古怪的現(xiàn)象。
五個人被“分開”，其實是那雙假眼睛的幻覺。
孫箭始終無法看到一直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戴著黑色骷髏吊墜的鬼也一樣……
感覺到這個廢棄樓房建筑群太過寬闊也是一樣……
陸曄沒有從鏡子里發(fā)現(xiàn)身后多出來的腳也是一樣……
柳相會將“鬼”看成是星辰也是一樣……
溫雪慧回過頭去看，卻什么也看不見也是一樣……
看不到類似蒼蠅等活物的原因也是如此，因為眼前根本不是真實的景象。
全部都是因為這雙“眼睛”帶來的假象。眼睛被換掉后，無論鬼從哪個方向來殺害住戶，都無法防備。
事實上，雖然有許多無形的鬼魂存在，但公寓也會因此給予鬼魂行動限制，作為生路，不會有完全無形又無法找到鬼魂行蹤的血字指示。那樣就是完全無解了。
敏給予住戶“不要回頭”的這個忠告，就是因為她認為，或許不回過頭去，這個未來就可以改變，如果鬼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那么自然可以隨時逃走。總之不回過頭，鬼就必須到他們面前才可以換掉眼球。當然如果這鬼是透明的，那她也沒辦法了。就算寫“保護好眼睛”也沒用，如果護住眼睛的話，會因為看不清楚前面而更容易被鬼給殺掉，而且鬼也不可能因為人護住眼睛就奈何不了了。然而敏的小聰明還是完全落空，她根本沒想到當時真田路一帶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就是在卞星辰等人面前換掉他們的眼睛，他們也根本察覺不了。
這不禁讓人聯(lián)想起《聊齋志異》里的《換頭》。
其實，如果星辰之前回過頭去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一回過頭，右眼就能夠看得清楚了。之所以他的眼睛被換掉右眼依舊看不到，是因為他的前方，右眼被某個“東西”用手遮蓋住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眼睛被遮蔽，被欺騙的地方其實還有一個。
那就是……手表。眼睛被換掉后，所看到的手表顯示的時間自然也是虛假的。實際上，五分鐘前，剛好過了午夜零點。
但是實際上此刻還活著的星辰和陸曄都以為，現(xiàn)在是晚上十點剛過。
人類對于“時間”的概念和認知，其實完全是依賴于鐘表。在不知不覺間，鐘表成為了人類對時間的唯一認識，如果沒有鐘表，人類就會無所適從，陷入對時間根本無法了解的狀態(tài)。很多人都有經驗，自身對時間的感知，例如過去了幾分鐘，幾小時，和鐘表實際顯示的時間往往相差很大。因為人對時間的感知非常主觀，在緊張萬分，或者是悠閑享樂時，又或者無所事事時，對時間的感覺都會不一樣。
所以，哪怕有著兩個小時的時間差，也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完全被鐘表的“假象”給騙得團團轉。
這也就是為什么，公寓要安排星辰等人用手機無法和公寓住戶聯(lián)系的真正原因。因為這樣一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獲悉真正的時間。
自然……星辰所看到的哥哥發(fā)來的短信……也是“假象”。
即使通過那短信拿出“義眼”來，發(fā)現(xiàn)了真相，也根本沒用。因為沒有辦法判斷出真正的時間來。無法知道現(xiàn)在真正的時間，即使血字指示時間過去了，也根本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何況眼睛無法使用，也根本找不到離開這一帶的方法。
星辰，已經陷入了絕境。他幾乎無法逃出去了。
不知道生路，也不了解真正的時間，始終在他面前遮住他右眼的那個“鬼”，終于要行動了。
星辰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逃出去了。他……死定了。
凌晨一點了。
住戶們全部都守候在公寓門口，但是依舊沒有人回到公寓來。大家都不禁嘆惋著，這次……一個人都回不來啊。
“還是不知道那紙條是誰寫的啊。”905室的住戶蘇小沫，一個戴著眼鏡，留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說：“也沒辦法從他們口中得知不要回頭這是不是真的生路了。”
李隱則是不停地祈禱著，至少有一個人能回來。
死定了……絕對死定了……
這么想著的星辰，已經不再抱著活下去的任何希望了。
雖然不知道柳相他們怎么了，但是……自己絕對活不下去了。該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絕望瞬間壓倒了卞星辰。
隨即，他感覺到，后面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死亡的氣息不斷逼近！
卞星辰剎那間失去了所有力氣，絕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咣當”一聲，他的屁股似乎碰到了一個硬物，卞星辰感到疼痛的同時，下意識地用手抓住硬物，摸索著。
頭盔，忽然間，卞星辰福至心靈地想起了公寓里李隱曾經交代的種種生路提示……難道……
就在那股冰冷幾乎完全籠罩卞星辰全身時，他戴上了頭盔。
奇跡發(fā)生了。
死亡氣息逐漸消失了。
自己真的還活著？
星辰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誤打誤撞地找到了生路。
事實上，如果他們每個人都可以視物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基本每走大概五十米左右，就會有一個黑色的頭盔出現(xiàn)在他們腳下。這個建筑群內所有的頭盔總數(shù)至少也有幾千個。
之前，星辰在那個破舊房屋里，在一片黑暗中曾經踢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就是那個頭盔。他看不到頭盔不是因為那個房子里暗，而是因為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真實的東西。當時的他實際上是走在外面，根本不是在屋子里。
這個頭盔類似于之前午夜巴士上的替身人偶娃娃，一旦戴上頭盔，鬼就無法看到他們了，同時原本的眼睛也會換回來。
此刻，星辰抬起手腕，看到了手表上的正確時間！
卞星辰成為這次血字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人。
同一時間，陸曄又抬起頭看了看手表，顯示的時間是十點半。
“怎么……怎么時間過得那么慢，才十點半？”陸曄走著走著，越來越擔憂了。此刻，他正好路過一個頭盔。
接著……
他的腳步聲停止了。
一切恢復了寂寥……
死一般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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