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香氣襲人的八個小時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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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一聽，就揮動著手說：“去去去，別影響我做早餐。你幾天前就跟你爸爸問過這個傻問題。哪里有空氣街？你做夢時自己建的一條街吧？”媽媽說著，把一塊抹好了蘋果醬的面包塞進我的手里，“把書包準備好，要上學了。你昨天的作業(yè)做完了沒有？”
我手里的面包差一點就掉在地上了。
我猛然想起了檢查。我今天要在早自習課上念我的檢查！我都忘記了。但是，我心里掠過一陣狂喜。因為我想起來，今天就是我跟那個很老的老人相約的日子。
我準備放棄上學。
我跟爸爸和媽媽告別之后，先去找空氣街。但是，我在半路上站住了，我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找不到空氣街的，一定要等到自己的鼻子能聞到青草的氣息。不然，就得等到今天的傍晚，跟那個很老的老人見面。
空氣中還是我早已經(jīng)熟悉的粉塵味和汽車排出的臭烘烘的尾氣。
我站在教室的講臺上。同學們都看著我。我要做檢查。照金光老師的話講，要做深刻的檢查。
我沒有寫檢查稿。從昨天傍晚離開學校到現(xiàn)在，一共過去了十二個小時，我在空氣街就待了八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耗費在路上了，哪里還有時間寫檢查。
金老師站在我的身后問道：“方弟，你可以開始了。”
這時候，我的目光同苗子的目光相遇了。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抱歉和對不起。我沒有丁點兒怨她的意思。
身后的金老師又說話了：“方弟，拿出檢查稿，開始吧。”
金老師的嚴厲催促，讓苗子的眼里淚光閃閃了。
我說：“你們沒見過空氣街吧？你們沒聽說過空氣街吧？那里的空氣散發(fā)著青草的香味，那里的蛤蟆會合唱，那里的夜晚是藍色的，那里的水可以把人托起來，在那里待上一小時、兩小時，你的身上就會帶著青草的甜味……”
金老師打斷了我的話：“方弟，你在做檢查嗎？你怎么在這里背什么童話？”
我繼續(xù)我的敘述：“我離開時，數(shù)不清的蛤蟆們圍住了我，想讓我留下來，但是，我想回來，把一個人帶到那兒去……”
“方弟！你在干什么？”金老師站到了我的前面，把我的臉遮擋住了。他這樣一做，我就看不見同學們的表情了，當然，也看不見苗子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金老師用手指著我的課桌位置。
早自習課結(jié)束時，班長若非走過來問我：“方弟，你在早自習上背誦的童話是誰的？”
“我的。”
“你說是你的？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我的。”
“你寫的？”
“寫什么？都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你把我搞糊涂了。”
“我說過的，都是我昨天晚上經(jīng)歷過的。有些事，我還沒來得及說呢。”
“你真能胡編亂造！”就在若非想轉(zhuǎn)身離開時，她又轉(zhuǎn)回頭盯住我的臉看，她的目光從我的頭發(fā)上移到我的下巴頦兒。
“干嗎這樣看我？”
若非不答話，而是把她的鼻子湊到我的頭發(fā)上，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一個女生會離我這么近，讓我的腦袋瓜子有點發(fā)昏。她說：“你頭發(fā)上的香味很特殊啊！什么味啊？”
我說：“是青草味。”
“對，是青草味。就是青草的味道。”若非一嚷嚷，就引得男生和女生都湊到我的身上聞起來了。
苗子沒走過來聞我身上的青草香味。她一直用愧疚的眼神望著我。其實，我身上的青草香味，她是最應該聞到的。
當若非把我身上的青草香味告訴金老師時，金老師對我說：“方弟啊方弟，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一個上中學的男孩子，噴什么香水啊？你腦瓜子有問題了吧？別忘了你是個未成年的小男生！”
若非瞪著她的兩只大眼睛看著我：“原來你朝身上噴香水了？”
我無話可說。但我還是說了一句話：“你們長的都是什么腦子？”
若非說：“你長的什么腦子啊？金老師說得對，你的腦瓜子真的有問題了！”
跟他們爭論誰的腦瓜子出了問題有點可笑。我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但是，我發(fā)現(xiàn)在我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他們都不由得抽動著鼻子，用一種復雜的目光追逐著我的臉。
我回頭問他們：“你們能買到青草味道的香水嗎？”
這時，我看見他們的目光求助地四處亂掃，想找到一處憩息的地方落下來。我的目光盯到一個人的臉上時，這個人的眼睛就像一只驚慌失措的鳥，撲啦啦地逃了。結(jié)果，他們的目光都像失落的鳥一樣，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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