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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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砸!千萬別砸!這可是你們家玻璃!”劉東大笑著躲到陽臺上,用窗子作掩護(hù)隨時(shí)防備著洺石手里的拖鞋。洺石掂著拖鞋一步步走過來,突然作了個砸的姿勢,劉東趕緊蹲下。洺石猛地跳過來沖著劉東的背就打:“誰說我要砸玻璃的!我砸的就是你!”劉東嗷嗷的叫,抱著腦袋沒處躲。
從那一次失控的擁吻以后,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起。就好像真的只是打鬧中的一次意外,提起了反倒會覺得生分別扭。可是確實(shí)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悄悄的改變了。兩個人的相處變得十分微妙,要么一個臥室一個客廳誰也不說話,偶爾的眼神對上了就尷尬的笑笑,到好像剛來的時(shí)候那股生分勁。要么就你追我打,胡鬧的連自己都覺得頭暈。不過彼此之間這種劇烈的身體運(yùn)動越來越頻繁了,因?yàn)閮蓚人都發(fā)現(xiàn),只有這樣的舉動可以有效地消除身體里的燥熱,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心里的一種莫名的渴盼會稍稍的被滿足。也只有在這個時(shí)候,才會最自然最無所顧忌的接近對方。
劉東簡直迷上了這種活動,任何一點(diǎn)因由他都能抓住機(jī)會把洺石摟進(jìn)懷里揉搓。看他大笑著還手,敏捷的逃跑,被抓住以后氣喘吁吁的掙扎。洺石不會拒絕,甚至還會有一點(diǎn)喜歡,他看得出來。不過,劉東挨打的時(shí)候也不少。
劉東猛地站起來,往前一沖把洺石攔腰抱起來直接扔到了床上。洺石反應(yīng)夠快往旁邊一滾,回手就把枕頭砸在撲過來的劉東的腦袋上。劉東索性抱著枕頭躺在床上耍賴:“完了完了,腦震蕩了!上半身癲癇下本身中風(fēng),你養(yǎng)著我吧!”洺石笑得肚子疼,爬過來拍拍他腦袋:“好啊,不過你首先得變成一只小狗才行。乖,我給你買狗糧啊!”沒料想劉東一把抓住洺石的手腕猛地拉到了懷里,哈哈的笑著壓倒了身子底下。
還是身子貼著身子,還是臉對著臉,洺石的兩只手都被攥著手腕壓在頭上。微微的喘息著,劉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jīng)呈馗钠鸱_鴽呈滞蟮氖植挥勺灾鞯卦絹碓接昧,劉東的喘息也越來越粗重。
洺石微微垂下眼簾,偏過了頭。一股涼水澆在心火上,劉東默不作聲的翻身下來,躺在洺石身邊。兩個人的心里都象是油鹽店里的大調(diào)味缸,亂七八糟的味道都攪在一起,自己想要的那個味道在哪?到底是什么?說不清楚也找不著。劉東焦躁的出了口氣,洺石心里堵著個大疙瘩。兩個人之間橫著一條線,想裝看不見都不行。他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所以倆男的想什么也是白搭,也不應(yīng)該想。
一股陰沉的力量透過了所有的阻隔闖了進(jìn)來。沒有清楚的聲音,只是極度沉悶的一種空氣。洺石和劉東立刻就感覺到了,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有什么事發(fā)生了。
樓梯上隱約傳來沉悶的腳步聲,很亂很多。洺石看了一眼劉東,兩個人立刻跑到門邊。門剛剛打開一條縫,就被一只白色的手粗暴的推上了。“不許開門!”然而就是這一瞬間,洺石看見了,好幾個穿著防護(hù)服的人抬著一個蒙著衣服的老者踉蹌的下樓。
空氣頓時(shí)凝結(jié)了,誰都明白這是怎么回事!驚恐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慌亂,恐懼,不知所措。寒意從腳下慢慢的升起來,洺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從陽臺上望下去,那位老者給抬上了專門的救護(hù)車。幾個身穿防護(hù)服太空人似的醫(yī)生謹(jǐn)慎的邊走邊消毒。車很快開走了,周圍樓上的人都在看,沒有一個人說話。那是樓上的一位居民,他大概要被關(guān)在醫(yī)院里了。發(fā)燒,咳嗽,非典型性肺炎,然后就是死亡。他走了,卻留下了可怕的傳染源。也許下一個就是自己。
洺石抱住了雙肩,喃喃的:“我們沒事的,劉東,我們沒事。”劉東拉著他的手從陽臺上回到臥室里,雙手捧著他的臉:“放心,我們沒事。”洺石的臉是涼的,劉東的手也涼。默默地伸出手,劉東把洺石緊緊地抱在懷里。“別怕,我們還在。”洺石抱緊了他的腰,默默的點(diǎn)點(diǎn)頭。懷里的身子是熱的,緊緊抱著可以讓驚恐的心得到些安慰。
也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過得太專注于他們之間的戰(zhàn)爭了,吵啊鬧啊笑啊,竟然忘記了是為什么要在這里的,忘記了門外的兇險(xiǎn)。然而就是剛才,他們清楚地看見了死神的黑袍。
坐在沙發(fā)上,兩個人靜靜地聽著外面?zhèn)鱽淼穆曇簟>趩实穆曇魣?bào)告著剛剛被送進(jìn)醫(yī)院的那位老者只是疑似病例,正在接受治療觀察請大家不要過分驚慌。另外隔離結(jié)束的時(shí)間延期了,什么時(shí)候不一定。
劉東胸口堵得慌,想說點(diǎn)什么沖開這種沉重的壓抑,但是終于沒有找到合適的話。抱著洺石的肩膀,輕輕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洺石垂下眼睛,握住了劉東的另一只手。
第15章十五不必什么人來要求,所有的人自動自覺地大掃除。盡管這些日子家家戶戶已經(jīng)干凈得不能再干凈,但是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活的留戀促使著所有的人神經(jīng)質(zhì)一般的消毒。如果有可能,他們會把自己泡進(jìn)來蘇水里。
劉東抓著洺石的手把他拉起來,扔掉他手里的抹布。洺石竟然沒有戴手套直接把手放進(jìn)了消毒水里,瘋了還是傻了!放在水龍頭底下沖了老半天才幫他把手擦干凈。這雙手修長白皙,細(xì)膩光滑。從手腕到指尖完美無瑕。相處了這些日子,劉東也多少明白了一點(diǎn),一雙完美的手一雙健康的腳對于一個芭蕾舞演員意味著什么。也知道了洺石為什么每天都會精心的護(hù)理自己的身體,他的舞臺要求他必須完美無瑕。
劉東把洺石推到沙發(fā)上,順手拿起剛才的水桶,回頭說:“趕緊拿你那些膏啊油的抹抹,這東西能把你那雙手毀了。”一雙粗糙的手不會在乎這些消毒水的侵蝕,但是他不行。洺石坐著不動,強(qiáng)烈的震撼讓他有些絕望了。想到也許再也不會回到舞臺,也許很快就會灰飛煙滅,曾經(jīng)有過的絢麗的美也只能是曾經(jīng)了。
洺石抱住雙肩,頭垂下來深深的埋在臂膀里。劉東嘆口氣,放下手里的東西。坐在洺石身邊,劉東笑著拍拍他的腦袋:“我說石頭,別那么垂頭喪氣的。咱還沒到那徹底沒戲的時(shí)候呢!就說咱這樓上出了非典,也不能說這樓里的人都得死絕了。我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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