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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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周來芳是那種典型的街道老大媽形象。
她是個矮個子的胖婦女,性格直爽,嗓門兒宏亮。她的話多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們不得不常常打斷她,今天的調查任務大概要進行到晚上去了。
看得出來,她是很樂意把她知道的任何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統(tǒng)統(tǒng)講給你聽。
“小李是個好孩子。他太孝順他媽了!如今象這樣孝順的兒子打著燈籠也難找哇。他媽得癌癥那陣子,他把他媽伺候得那叫好,在床上睡了大半年,愣是連個褥瘡都沒長一個。我們都跟信如媽說,你那兒子真是好,要人材有人材,要本事有本事,又那么孝順!一般吧,婆婆跟著媳婦兒住,哪有婆婆不受氣的?可是信如家規(guī)矩就不是這樣!李梅在他家啊,簡直把婆婆當老祖宗一樣孝順著,因為她男人孝順嘛!若是換個性格軟弱的兒子,罩不住這媳婦兒,那老太太的日子就難過羅!我家那個不成材的兒子,還幫著他媳婦兒來氣我!昨天我看見我媳婦兒洗衣服,那洗衣粉象不要錢一樣往盆里倒,我當時就跟她說了一句,這洗衣粉用多了對衣服不好,一包洗衣粉我能用大半年,到你手里,兩個月不到就報銷!她可好,不洗了!現(xiàn)在那臟衣服還在那里堆著呢!我不指望……”
我一邊露出同情她的表情,一邊說:“那李梅就那么任勞任怨,沒一點牢騷?”
“哪能呢?現(xiàn)在的年輕人,能吃苦的有幾個?李梅為什么三天兩頭往娘家跑?一回去就吐苦水,說信如他媽怎么怎么了!我勸她,凡事忍耐著點,你別的不看,看當初促成這門婚事的,就是信如他媽的份兒上,也得讓著她。老太太嘛,有時嘮叨你兩句,哪能就往心里去呢……”
琉璃打斷她的話:“當初這婚事是李信如的媽給他定下的?”
周來芳嘆了口氣:“說實話,當初介紹他倆認識的時候,我也就那么一說,還沒想到信如媽就認真了。老太太是想抱孫子得要命。她那個兒子,是個能人,又是大律師,樣子也好看,眼光刁著呢,不知道多少人的閨女搶著要嫁給他,他一個也看不上眼。我那侄女兒,雖說不難看,可是家庭出身是工人,又沒大學文憑,說實在的,我也覺得他們倆不太相配。那時候多虧信如媽立場堅定,喜歡我們家李梅性格溫順,信如又是個大孝子,他媽讓他娶,他也就同意了。你說,我給李梅家介紹這么好個對象吧,也不圖她什么。我不是那種人!我沒想過要她感激報答,可他們家倒還埋怨起我來了。這親戚間的交道也難打!”
“埋怨你,為什么?”
“他們夫妻吵架的那些破事兒唄!你說,哪對夫妻沒個吵架打架的?我這邊的耳朵不好使,還不是被我老伴兒年輕的時候一巴掌打過來扇聾了的?那時候我們過得多苦?哪象李梅坐著轎車進進出出還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你能具體的說一說都是些什么事兒嗎?”
這個爽快的老大姐突然猶豫了,她嘴里嘟噥了著:“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哪還記得住?”
她的口氣讓我想到李大媽。
李梅到底是她的侄女,她肯定是向著李梅的。這是人之常情。
我決定試一試她。
我擺出一副認真的,很有把握的樣子對她說:“我們想了解的是,李信如和李染之間的事。”
有一種驚愕的神情出現(xiàn)在她的眼中。她大概很驚訝我們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說。
“周大姐。”我加重了語氣對她說:“我們現(xiàn)在調查的是一樁謀殺案。任何關于李信如的情況都非常重要。如果知情不報的話,可被視為串謀,一樣要負法律責任。”
“沒錯。”琉璃在我身邊幫腔:“其實那件事我們已經(jīng)差不多都知道了。但是還想再確定一下,你要對我們坦白,警民合作,對大家都好。”
然后我們就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一副等著她坦白從寬的樣子。
但讓我們失望的是,老大姐回答:“李梅和李信如是為李染鬧過矛盾,好象是為了幫她妹妹找工作的事兒。到底怎么回事兒我也不太清楚,你要問還得問李梅她們家去。”
和周來芳分手以后,琉璃就對我說:“你猜錯了吧?李信如和李染沒什么關系。”
我聳聳肩:“我總覺得沒這么簡單。”
琉璃突然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到目前為止,我們的調查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那就是假定李梅是有罪的?我們做的一切,好象都是在蕢集李梅的犯罪證據(jù)。”
“當然不是。”我淡淡的說:“我們的懷疑對象是每一個人。不過到目前為止,李梅的嫌疑最大。因為她的犯罪證據(jù)是明擺著的,她在兇案現(xiàn)場,沒有不在場證據(jù),兇器是她家里的西瓜刀,而且現(xiàn)場完全沒有搏斗的痕跡,除了老婆,誰還可以這么方便的做到?現(xiàn)在我搞不懂的就是她的殺人動機?礃幼铀幕橐霾⒉幌蟊砻嫔峡吹降哪菢有腋!@钚湃缡莻自戀的男人,對生活的要求一定很高,這樣的老公不好伺候。而且他又很孝順,李梅從前一定也吃過她媽不少苦頭。這些積怨有沒有可能堆積直到爆發(fā)呢?而且為什么提到李信如和李染的關系,周來芳會出現(xiàn)那樣驚訝的表情?她是不是還有所隱瞞?這會不會就是關鍵?我們一定要搞清楚這一點。”
“我覺得不太可能。”琉璃反駁我:“李梅和她婆婆的過節(jié)已經(jīng)是三年前的事了。有什么怨氣,在她婆婆去世以后也應該煙消云散了。而且李梅看上去不象是會殺人的女人。”
“誰看上去象殺人犯?殺人犯的頭上刻著字嗎?”我說:“我們要的是證據(jù)。而且你別忘了,李信如死后留下了近百萬的銀行存款,這筆遺產(chǎn)的受益人是誰?是李梅。”
“我不是在為李梅辯護,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換個角度看問題。”琉璃說。
我笑了:“我同意。”
“接下來我們去哪里?”
我看了看表:“我們有太多應該去的地方,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鐘了,超過下班時間一小時多了。”
“那就下班吧!”琉璃歡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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