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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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風(fēng)徐徐吹來，他們一整天都在向南破浪前進，先是駛過沃爾波斯維克的教堂尖塔和風(fēng)車，接著又駛過奧爾德城堡和奧夫得利斯，然后又橫越寬闊的泰晤士河河口，在那兒路過了一艘又一艘的燈塔船。他們路過了桅桿上挑著錨球的西普沃西燈塔船，又路過了掛著菱形標(biāo)志的長沙島。此后，他們把航線稍作調(diào)整，這樣就從肯特洛克燈塔船的船身旁駛過。這艘燈塔船掛了一只大錨球，上面還摞了一個小錨球。因為距離很近，大家便給那艘船上的人們招手致意，甲板上的那些人也向他們揮手回應(yīng)。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改變了航線，開始朝著南偏西方向航行，這樣一來，他們就從北弗蘭的肘彎浮標(biāo)一側(cè)駛過。天空陰沉沉的，很久都沒有看到陸地了。他們經(jīng)過北弗蘭角時，看到了岸邊險峻的白色懸崖，還有崖上矗立的燈塔。他們仿佛覺得自己就是古代的老水手，經(jīng)過長途跋涉后，即將抵達陸地。
雖然帆船顛簸了一路，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南希和提提漸漸好轉(zhuǎn)起來。其他人都沒有暈船，不過，他們也不確定自己今后會不會暈船，因此也就對她們的暈船不予置評。經(jīng)過這一天的航行，他們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了搖晃的小縱帆船，已經(jīng)知道行走時要抓住帆船上的東西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
這時候，弗林特船長把船員們分成了兩組，要他們輪流為帆船值班。他負責(zé)左舷值班，因為他在餐廳吃飯時坐的是左側(cè)的扶手椅；皮特鴨負責(zé)右舷值班，因為他坐的是右側(cè)扶手椅。約翰把值班名單記了下來，抄在一張信箋紙上，然后把它釘在甲板室的內(nèi)側(cè)墻壁上。
左舷值班人員右舷值班人員
弗林特船長鴨先生
南希約翰
佩吉蘇珊
提提羅杰
名單看上去非常完美，但提提和羅杰并不會參加日常值班，哪里有需要，他們就會去哪兒幫忙。就像弗林特船長說的那樣，他們不能指望大副們一邊做飯，一邊值班，何況還要值上一大半夜的班呢。不過，有了這份名單，一切就方便多了。只要看到這張名單，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正確位置了。
“我們晚上要不要停下來？”佩吉問。
“為什么要停下來？”弗林特船長反問了一句。
“我們要在黑暗中航行嗎？”
“為什么不行呢？這樣的夜晚太棒了，海風(fēng)也適合我們，遇上這種海況，是我們走運呢。”
大約到了羅杰該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北弗蘭角終于出現(xiàn)在他們的正橫方向。羅杰希望一晚上都不睡覺，但蘇珊和弗林特船長堅決不許，不過他們又說，如果晚上需要發(fā)動引擎，他們會去叫醒他的。提提也被叫去睡覺，但她并不在乎，因為她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晚飯還吃了幾塊未腌過的熏干鯡呢（吃午飯的時候，她和南希一樣，只是胡亂吃了一個橘子，其他人都吃了熱羊排）。不過她又想，如果她立刻躺下來休息一下，就可能不會再暈船了。傍晚的時候，她最后一次巡視了一遍甲板，最后一次看了看整天都跟在他們身后、沿著海岸航行的那艘黑帆船，她決定明天早上就要好起來，于是，她立即走下甲板，進入船艙，徑直走到自己的床鋪旁，爬上去睡下了。蘇珊和佩吉被允許稍晚一點兒再去睡覺，洗餐具是一部分原因。但是，當(dāng)欣賞到布羅德斯泰和拉姆斯蓋特的一排排、一簇簇閃爍的燈光時，她們也被趕下船艙去睡覺了。
“我本來想讓所有人都去睡覺的，”弗林特船長說，“但四只眼睛畢竟要比兩只眼睛更靈活、更好使。而且我們馬上要經(jīng)過唐斯了，不久就要到達英吉利海峽的瓶頸區(qū)了，那里的輪船太多啦。我今天晚上值上半夜的班，鴨先生和約翰現(xiàn)在去抓緊時間睡覺，后半夜再起來值班，到時候，我和南希就可以去睡覺了。是不是呀，南希？”
“一點也不錯。”南希堅定地說。
“好的，”弗林特船長說，“那就去再穿一件毛衣吧，和我一起值夜班。”
就這樣，他們四個人下了甲板。蘇珊和佩吉下去睡覺，南希去取幾件保暖的衣物上來，約翰也要下去睡覺。他從蘇珊那兒借來一只鬧鐘，把起床時間定在夜里十一點五十，定好后，他把鬧鐘塞在自己的枕頭下面，然后躺下來開始睡覺了。
天還沒黑，鴨先生已經(jīng)提前點亮了舷燈。后來他又去看了看，確保它們一直燃放著明亮的光芒。綠色的舷燈掛在右舷，紅色的舷燈掛在左舷，這樣就可以把野貓?zhí)柕暮较蚋嬷o黑暗中靠近的其他船只�，F(xiàn)在，他又在忙著擺弄甲板室的油燈，好讓燈光照亮羅盤，這樣舵手就可以透過一個小窗口看清羅盤的指示方向。忙完這一切，他從甲板室得意地探出腦袋，就像提提那樣，去觀察船尾的情況，看看那艘黑帆船是否還尾隨著他們。然而，船尾有很多燈光在閃爍，他根本沒辦法看清。
“你趕緊去睡覺吧，鴨先生，”弗林特船長說，“要知道，你只能休息一兩個小時呀。”
“遵命，長官！”老水手回答說，他把腦袋縮了回來，靠在甲板室的右舷鋪位上，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比起真正的枕頭來，他更喜歡把上衣卷成一個卷兒，然后枕在自己的腦袋下。只要他的腦袋一碰上衣服卷兒，呼嚕聲就會響起來，聲音聽上去均勻而規(guī)整，香甜又深沉。
南希走上甲板，脖子上多了一條圍巾，身上穿了一件運動衫，外面還套了一件油布外套。
“喂，”她說著繞過甲板室，來到船舵旁，鼾聲立即傳入耳朵，“鴨先生睡著了。”
“他是個不錯的水手，”弗林特船長說，“睡覺就該這樣。千萬別數(shù)綿羊，應(yīng)該一碰到枕頭就入睡，一醒來就能投入工作。水手們都該這樣。”
“那邊怎么有燈光在閃爍？有人在搗鬼嗎？”南希問。
“在哪兒？”
“在左舷方向。”南�？┛┑匦χf。
“這樣說就好懂多了，”弗林特船長說，“那是諾斯古德溫?zé)羲�。三盞燈一分鐘閃爍一次。我們正要駛?cè)牍诺聹睾Ｓ�。你現(xiàn)在過來吧，你來掌舵，看看能不能在黑暗中利用羅盤判斷方向。航道在南偏西方向。”
“正對著南偏西方向。”南希說著接過船舵。
“還挺像回事的。”弗林特船長說。盡管南�？床坏剿哪槪軌蚋杏X到他在微笑。“注意羅盤方向，保持直線航行，你就不會感到暈船。”說完，留下她獨自一人掌舵，自己邁步子走開了。他要去聽聽野貓?zhí)桚埞乔岸说暮Ｋ暎约帮L(fēng)吹索具的呼嘯聲，而且還要感受一下風(fēng)帆的拉力，就像皮特鴨做過的那樣。這老頭兒很樂意能夠再次出海，他曾說過，“到任何地方都行。”為什么不行呢？他又回到了船尾。
“你覺得鴨先生昨晚講的故事怎么樣？”他說。
“好吸引人呀！”南希說。
“是的。”弗林特船長應(yīng)了一聲。
南希并沒有注意到他略顯失望的表情。她現(xiàn)在只想著如何用雙手掌好船舵，窗子里的托盤上的羅經(jīng)刻度盤不停地搖擺著，那條刻度線的穩(wěn)定時間從來沒有超過十秒鐘，一會兒指著南方，一會兒指著南偏西方向。南希用盡全力才把船舵穩(wěn)定在兩個方向之間。然而，弗林特船長還在回味皮特鴨的故事，老想著蟹島上的一袋子寶藏。每過一段時間，他就會鉆進甲板室，給桌子上的航海圖做上標(biāo)記，然后又迅速走出來。每次打開甲板室的艙門，皮特鴨的呼嚕聲就顯得更響亮一些。
“他的呼嚕聲真了不起！”弗林特船長最后說。
“要是他能在起霧時睡覺就好了，那我們連霧角都省了。”南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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