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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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花衣少女拿來茶，沈墨揮揮手，花衣少女退下，沈墨親自泡茶。
“一凡啊，我這么叫你不會不禮貌吧？”沈墨眼睛看著茶具，語氣和緩地道。他也是江南軟語，聽起來很舒服。
“沒關(guān)系的，沈主任。您隨便稱呼。”林一凡趕緊回答。
沈墨輕笑了一聲，“那好，我就叫你一凡了。雖然咱們是初識，但是，我對你頗有好感，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我也感到沈主任平易近人，一點(diǎn)架子也沒有。”林一凡更加恭謙。
“一凡平時在深圳，可能喝鐵觀音和烏龍多一些，對龍井了解得不多吧？”沈墨熟練地洗著杯。林一凡注意到他的指尖很細(xì)，指甲修剪得也很整齊，一看就是個有修養(yǎng)的人。
林一凡點(diǎn)點(diǎn)頭，說實(shí)話，他對茶還真是不怎么在行，只知道好喝不好喝，別的還真是差一些。跟滿嘴茶經(jīng)的耿勇比起來，他連小學(xué)生都算不上。
“你看，我這茶，從色澤上看，恰恰是翠綠和糙米色相間，而且綠、黃兩色渾然天成，恰似水墨畫墨跡濃淡相洇。跟市面上常見的那些仿冒品絕對不同�，F(xiàn)在市面上的仿冒龍井，雖然也綠中帶黃，但那是硬悶出來的，黃得死翹翹、煳糟糟，通體蒙一層陰黃，若浮腫病臉色，乃至隱約有炒焦痕跡，品相很不好。”沈墨淡淡地說著，但是，在林一凡聽來卻顯示出他對品茶有無比深厚的功力。
“來，嘗嘗，看看我這茶怎么樣。”沈墨把一杯茶遞到林一凡面前。
林一凡嘗了一口，果然比他剛進(jìn)門花衣少女給他泡的茶好了不少，但是，具體好在哪里，他又說不清。不過，他還是很感慨地說，“真不錯，沈主任，您這茶真是絕了，我不懂龍井，可否示之一二？”
對于沈墨這樣的人，你給他展示自己知識的機(jī)會，比拍什么馬屁都讓他受用。這也是林一凡這么多年總結(jié)出來的與人溝通的一個方法。
果然，沈墨漸漸興奮起來，他道，“西湖龍井茶是中國名茶，以色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聞名于世。每年春天，茶農(nóng)分四次按檔次采摘青葉：清明前三天采摘的稱明前茶，清明后到谷雨前采摘的叫雨前茶，立夏時采摘的叫雀舌，再過一個月采摘的茶，謂之梗片。”
林一凡不失時機(jī)地帶著求教的口氣問，“我們喝的是什么茶？”
沈墨頗為得意地道，“我們喝的是極品明前茶，也叫蓮心茶。你看，此茶如同蓮心，一斤干茶有六萬六千顆嫩芽，是西湖龍井茶中的珍品。”
“哇，原來這龍井竟有這么多的講究？跟著沈主任真是長學(xué)問。”林一凡這次的贊嘆絕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沈墨微微笑了一下，示意林一凡品茶，然后問，“你覺得這茶的味道像什么？”
林一凡細(xì)細(xì)地品了一番，有點(diǎn)兒不肯定地道，“好像有點(diǎn)兒板栗的味道。”
沈墨開心地笑了，他說，“嗯，一凡是有心人。龍井有一種特殊的香氣，用行話說叫板栗香，泡出來的茶味有點(diǎn)兒像栗子的香氣。因此，品嘗龍井宜細(xì)品慢啜，否則領(lǐng)略不到其香味特點(diǎn)。”
“可是，我總覺得龍井有些淡。”林一凡索性補(bǔ)充了一句，這樣，沈墨會更充分地講他的茶道。
沈墨會心地一笑，“一凡果然是不同一般，性格直率，這點(diǎn)我很喜歡。龍井味淡這是它的特點(diǎn)，龍井茶無味，并非似白開水那樣的淡而無味，而是別有一種無味之味，有一種太和之氣。”
“哦？”林一凡斟酌著詞語說，“沈主任這話就有點(diǎn)兒哲學(xué)的味道了。”
沈墨接著道，“龍井茶貴起來大氣、矜持，嬌起來便缺乏耐心，不經(jīng)泡，像位閱歷淺又任性的嬌嫩女兒，香氣極易耗散，難以久儲，就像青春。”
“把茶香比作青春，這個比喻好。韶華易逝，青春易老。”林一凡恰如其分地接了一句。跟沈墨這樣的人談話，你不能一點(diǎn)鋒芒不露，否則，他會看不起你。但是，說多了，他又會防備你，把握談話的度是非常重要的。
沈墨忽然長嘆一聲，感慨道，“莊子云：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一凡，看到你這樣年輕就做出如此成就，我真是感到我老了。”
“怎么會？沈主任看著很年輕��！”林一凡看著沈墨那張保養(yǎng)得很好的臉道。
沈墨搖搖頭，“一凡，你有所不知，我的頭發(fā)是染的，我已經(jīng)50歲了，早已是滿鬢斑白。你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個假象，那不是真正的我。”
林一凡笑道，“沈主任說話真是深不可測。”
沈墨看了看林一凡，“覺得我很可怕？”
“不，我覺得沈主任就像是一口古井，看起來平靜，實(shí)際上你無法體會水面下的深度。”林一凡誠懇地說。
“來，喝茶。”沈墨沒說什么，又給林一凡倒了一杯。
林一凡端起茶來，細(xì)細(xì)地嗅著。
沈墨和藹地看著他，問，“一凡，為什么不問問我叫你來這個地方做什么？”
“沈主任要是找我有事肯定會說，我沒必要問。”林一凡回答道。
沈墨把殘茶倒掉，續(xù)上新茶，半晌才道，“其實(shí)，我找你不是談工作，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我一個毛頭小子，承蒙沈主任看得起。”林一凡覺得沈墨的話絕對是言不由衷，他一定是在考察自己。
“一凡啊，你似乎還是單身吧？”沈墨忽然轉(zhuǎn)了話題。
林一凡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提到了這個問題，就老實(shí)地回答，“是的，沈主任。”
“為什么這么大了還不結(jié)婚？沒玩夠？”沈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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