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女生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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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粗大植物后面有一個影子閃了閃。起初小當(dāng)以為是一片葉子，但只要仔細一看就可以斷定那不是。小當(dāng)閃出的第一個念頭是蛇，或者別的怪物。這個林子太大了，什么怪物都可能有。小當(dāng)馬上要相信小瓦的胡思亂想了。
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
小當(dāng)分開擋在前面的植物向外面沖，可是他又被腳下的亂石絆了一下。這回，他摔倒了。小當(dāng)心想全看運氣了。為了不發(fā)出女孩子一樣的尖叫，小當(dāng)緊緊咬住嘴唇，慢慢爬起來。他不想回頭看身后的蛇（或者別的怪物）。一旦看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萬一沒有那么大的膽量與它對視，身體會軟得像一團面。
身后可能是個巨大的蛇（或者別的怪物），噴著古怪的氣體，走路緩慢，但每一步都大得無法用尺子量，足可以追上一個試圖逃命的小人類；還有，它不一定馬上吞掉它的獵物，它喜歡戲耍他一番，先把它拋到空中，然后用大嘴接住，如此反復(fù)幾次，再細嚼慢咽。所以它的獵物不是死于它的撕咬，而是因為恐懼，死于從空中向大嘴墜落的途中……
小當(dāng)剛爬起來卻又踩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他再一次摔倒了。小當(dāng)猜這回十有八九要完蛋了。在放棄生命以前，小當(dāng)想喊小瓦來救命。
“喊，快點喊……”小當(dāng)給自己下命令。
小當(dāng)張開嘴巴時卻發(fā)不出聲音。
小當(dāng)失語了。
小當(dāng)努力使自己放松放松，總算可以發(fā)出聲音了，但身后傳來的奇怪聲音又讓他暫時無法張開嘴巴了。一些石頭擠壓在一起，咯吱聲和砰砰啪啪聲混雜在一起，再仔細聽，里面還有拖布在地板上滑動的“咔咝咔咝”的聲音。
小當(dāng)小心地扭回頭去。
天啊，小當(dāng)?shù)念^皮一下子發(fā)麻了。
一條圓滾滾肉嘟嘟的淺紅色大蛇正在距離他幾十步的地方行走。大蛇身上濕漉漉的，沾了一些草葉和塵土，行動非常緩慢，但前進的方向不是小當(dāng)。小當(dāng)斷定，這是一條途經(jīng)此處的蛇。所以他藏在一棵莖干很粗的草后面，以便讓蛇平靜地通過。
小當(dāng)大汗淋漓，胃里一陣又一陣痙攣。
大蛇對小當(dāng)毫無察覺。小當(dāng)便慢慢地挪動腳步，準(zhǔn)備離開這里。他不想等下去了，看上去它還有很大一段身體在后面拖著，誰知道要拖多久。
小當(dāng)向后挪動了一步，卻有人說話了。
“跑什么？”聽聲音，是個女怪物而且是個會說漢語的怪物。
小當(dāng)身子抖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
“聽見沒有？我跟你說話呢。”女怪物又說了。
聽聲音還算和氣，小當(dāng)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能勒死人。你得保證我沒危險。”
女怪物笑了：“你們真麻煩。我保證。”
一個女生站在零碎的陽光里，衣著古怪，全是用植物的枝葉做的衣服。除此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奇怪的地方了�？瓷先ゲ粌礆�，也不餓。只是她站在陽光里，看不清她的模樣。小當(dāng)心想，他是讓小瓦那些跟怪物有關(guān)的想象害了，稀里糊涂就給他誤導(dǎo)了，才落得讓一個女生笑話的下場。
“我沒跑。我踩到石頭上，摔倒了。”小當(dāng)抓住身旁的一棵植物站穩(wěn)了。他瞥了一眼正在身旁通過的大蛇，它的身體就要全部通過了，可以看見尾巴了。
“我看見你跑了，你是跑得太慌才摔倒的，我看得很清楚。”女生歪著頭上下打量小當(dāng)。
“石頭太多……”小當(dāng)無話可說。
外面，小瓦又在叫他了，小當(dāng)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有人在叫你，快走吧，這種地方最好少來。”女生說。
大蛇完全通過了，尾巴拖動了石頭，石頭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小當(dāng)當(dāng)然想快點兒離開這片大草叢，可是又不想再慌里慌張的，那么就得把談話再進行一會兒。
“那你為什么可以來？”小當(dāng)敢反問這個沒有攻擊性的“怪物”了。
“我？我用這里的石頭……”女生支支吾吾顯得有點局促。
“用石頭建房子嗎？一般你們是住在洞里吧，跟那條大蛇一樣？”小當(dāng)只是在胡說八道。
“我四處游蕩，不住洞里。它是一條蚯蚓，不是蛇。”她說。
小當(dāng)仔細看了看那條遠去的“蛇”。確實是一條蟲子，一條隨草坪長大的“益蟲”！
“那你用這些石頭干什么？”小當(dāng)平靜了許多。
“我的秘密。”
“你可以不說出來�？墒沁@里的石頭你也搬不動啊。”
“你看著。”
女生說著伸出一只手輕松地拿起一塊石頭，放在后背的竹簍里。按小當(dāng)?shù)墓烙�，那塊石頭要一個大人兩只手才能搬起來。所以小當(dāng)?shù)纱罅搜劬Α?br />
“還有件事求你，林子里有個寶貝是我的，你別把它當(dāng)石頭搬走。”
“你的東西我給你。它什么樣？”
“這是我的秘密，反正它是個圓球一樣的東西。”
“那別怪我不幫你了。”女生又把幾塊石頭裝進竹簍。
小當(dāng)還不想把塤的秘密全部告訴她，就算她搬走了做標(biāo)記的石頭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塤。
“你準(zhǔn)備搬走多少石頭？”
“全搬完也不一定夠用。”
這回小當(dāng)可不知該怎么辦了�？磁f話的表情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真像她說的那樣搬下去，塤極有可能會落到她手里——憑她的力氣她能搬完這里所有的石頭。
小瓦又喊小當(dāng)了。小瓦認定小當(dāng)遇見了麻煩，正四處找武器，可是實在沒有合適的東西可用。剛才，他也聽見了大草叢里奇怪的聲響。
“小當(dāng)，你怎么樣？用不用喊警察來？”
小當(dāng)只是回答說他那里不太好辦。
女生又說了：“你走吧，不是我的東西我會留給你。這里面除了石頭，別的東西我都給你留下。”
小當(dāng)這下放心了：“你要是遇見一個圓球一樣的東西，就把它放在外面的矮墻下面，我不想讓那條蚯蚓把它壓成碎片。”
這時，從某個方向傳來一陣轟鳴，整片草叢都抖了一下。女生的臉上有了緊張的神色：“還不快走？”
小當(dāng)明白，該是他逃出去的時候了，萬一蚯蚓生氣呢？益蟲生氣了也是很可怕的。小當(dāng)一閃，便出了林子。
小瓦臉色蒼白地站在矮墻旁，手里握著兩塊磚頭，這是他剛剛找到的武器。
“你……你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
“沒什么事，我讓石頭絆倒了。”小當(dāng)揉著腳踝。
“我聽見你跟別的東西說話了。你還敢和它說話？我太佩服你這樣的人了。快點，離開這地方再說。”小瓦臉色蒼白地說。
小瓦先翻過墻去，小當(dāng)隨后。
“其實也沒什么，那個怪物，哈哈，我跟它談判了，它干它的我忙我的。本來它不太好說話，可是最后它給了我面子。”小當(dāng)輕描淡寫地講著，他想把他的珍貴見聞一點兒一點兒講出來。
“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事……”
小瓦可不相信小當(dāng)?shù)纳缃荒芰θ绱藦�。他想，小�?dāng)遇見的一定是個窩囊的怪物，才肯輕易放過嘴邊的肥肉。與瘦小的小瓦相比小當(dāng)可以算是一塊“肥肉”。不過小瓦還是用敬佩的目光看了小當(dāng)一眼：“你真行。”
小當(dāng)馬上說：“喂，別那么輕易崇拜我。我什么也沒做，還讓它從我手底下跑了。”
小當(dāng)邊說著大話邊想著剛才林中的遭遇，他確信，那里絕對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靜。
一跳回來，矮墻那邊的草坪又恢復(fù)了原形。小瓦張大嘴巴看著這個意料之中的奇妙變化，小當(dāng)卻想跟小瓦說出剛才的真相了。
“你不問問我剛才遇見的是什么怪物？”
“還用問，挺臟的家伙。”小瓦的心怦怦亂跳。
“一點也不臟。告訴你，是一個漂亮女生。”小當(dāng)?shù)靡獾乜戳丝窗珘锩婢G瑩瑩的草坪。他無法相信，剛才他與一個女生就是在那么矮小茂密的草里相遇的。本來那地方只能容納一些蟲子啊！
“你還不如說遇見的是一個會飛的仙女。”
“她可不是仙女，但比咱班任何一個女生都漂亮，只是力氣太大了，抓一塊石頭像抓饅頭。力氣大，不可愛。她就這個地方不太好。”
小當(dāng)信口談起女生來。小瓦敢打賭，小當(dāng)?shù)谝淮胃绱伺d奮地談到一個女生。
小瓦接著開始諷刺小當(dāng)：“然后你們戀愛了，但被一個怪物拆散了。”
小當(dāng)說：“有這事——我是說是有一個怪物來了。”
“你承認你戀愛了。”
“我承認來了一個怪物！你不問問它什么樣？”
“真有這事？那你一點也別夸張，講講！”
“足足有五十米長，嗯，有五十米，慢悠悠從我身旁爬過去，紅色的身子油膩膩的，粘滿了塵土和葉子……”
小瓦離那矮墻遠了些：“剛才奇怪的聲音就是它在爬動，我聽見了。”
“就是它。我想騎上它玩一會兒來著，可是它不同意。它不同意我也沒跟它動武，靠著一棵草跟女生說話也挺有意思的。”
“你不騎它就對了，蛇的脾氣可不是好惹的。”
“不是蛇，是一條蚯蚓。草坪里的蚯蚓也長大了……”
說到這里，兩人都沒有了說話的欲望。蚯蚓長大了，女生力大無比、來歷不明……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境地，他們說不清楚了。
小瓦悲觀地說：“可能再也拿不回咱們的塤了。”
小當(dāng)還有些信心：“它還是我們的，她答應(yīng)我了。”
小瓦卻說：“天真，你太天真了！”
回到夕陽大街上，兩人又找到剛來大街上時的話題。下一步，要去應(yīng)付“JK組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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