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故鄉(xiāng)情》-鳳儀禪院鐘聲遠(yuǎn):緬懷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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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總是留給我們太多忙碌的死結(jié),還有一段一段的空白;蛉コ翜S,或去醒悟。
而,故鄉(xiāng),卻是心靈喧囂中的寧靜,如捧在手心的丁香花瓣,其香沁人心脾,縈繞于心,久久不散,連綿不絕。
行走一路,一路走一路看。游弋于世間的滄海桑田,看了秋風(fēng)起秋葉落,一載又一載?傆X得缺少了點什么,是什么呢?
停下腳步來,浣洗凌亂的思緒,沉淀紛雜的靈魂,得片刻的安寧和從容?窗自朴朴疲@個灰蒙蒙的城市,難得如此明亮的晴空。而記憶中的故鄉(xiāng),連霧,都是甜的。噢,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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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fēng),艷陽,吸干了空氣中的水滴,干燥挾裹了每一個角落,還有我的每一寸肌膚。決定去中藥房買些二十四味回來煲。站在柜臺外面,看藥劑師一樣一樣的稱著。突然,藥劑師對一旁的售貨員說“去倉庫看看,還有梔子沒有?”“梔子?”我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對,梔子,也名黃梔子,具有瀉火除煩、清熱利濕、涼血解毒、消腫止痛的功效”藥劑師耐心的解釋著,我聽著藥劑師的講解,恍惚回到20多年前的故鄉(xiāng)………
外公是老中醫(yī),在當(dāng)?shù),鄉(xiāng)民們不管大大小小的病痛,都是仰仗于外公那些曬在壩子的藥草。而那些藥草,除了部分是外公自己種植的,其他大部分都是外公親自去荒山野嶺采回來的。小時候去外公家最開心也是最常的去處,就是和外公上山采藥去。川東的初夏并不十分炎熱,清晨5點,天剛蒙蒙亮,外公就叫醒了睡夢中的我和哥哥,一人一個小背簍,在濃濃的晨霧中,上山去采藥。
站在外公家木樓頂,極目遠(yuǎn)眺,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座大山,此山名叫“鳳凰山”,屬鐵鋒山脈。鳳凰山是我們最常去采藥的地方,因為外公說,鳳凰山泉水清洌,植被茂盛,土壤十分的肥沃,這里的藥材是最道地,最有療效的。所以,雖然每一次去鳳凰山都需要徒步行走1個小時,外公還是堅持去鳳凰上采藥,從16歲跟著他師傅學(xué)醫(yī)到70歲去世那一年,不曾間斷過。
穿過長長的桑樹林,絲絲微風(fēng)拂過,外公走在前面,是為了抖落小徑旁小草上的露水,不至于打濕我和哥哥的褲腳,路邊草叢,蟋蟀還在歌唱,偶爾有一兩只蚱蜢跳到我的手臂上,我抬抬手,蚱蜢跳進(jìn)草叢里,不見了。桑葉上一滴圓圓的露珠滾下來,滴在我的鼻尖上,沁涼沁涼。而濃濃的晨霧,也慢慢的漂移,輕輕柔柔的聚了,再慢慢的散開,還沒有完全散開又聚在一起。我因為貪圖路邊的景物,被遠(yuǎn)遠(yuǎn)的拋在了后面,抬頭看看,外公和哥哥的背影消失在濃霧中,如夢如幻,太不真實的存在,小小年紀(jì)的我心中竟有些人生若夢的感慨?熳邘撞,追了上去,抓著哥哥的胳膊傻傻的笑。
淌過小溪,就是鳳凰山的山腳,眾多叫不出名的野花,在霧中,別樣的精致。外公是極疼愛我的,每次我們照例要坐在溪邊的石頭上小憩一會才繼續(xù)上山,這都是外公心疼我,怕我年幼無法長時間的行走。哥哥去摘一片梧桐葉,盛上清涼的泉水,先給外公喝,再給我喝,最后才是自己喝,哥哥至小就有男子漢的風(fēng)范,還記得外公曾對父親說過,哥哥的未來不可限量之類的話。這是后話。
小溪的水,沁骨的涼,有點像雪山的水,但是鳳凰上的積雪在兩個月前就化完了,也許是因為小溪中的水都是來自于鳳凰山的巖層滲透出來的泉水,固常年沁涼。溪水透明的沒有一絲的雜質(zhì),幾尾小魚兒自由自在的悠游其間,還有從石頭下爬出來的兩只小螃蟹,正舉著小小的鰲,向?qū)Ψ绞就芫枚紱]有前進(jìn)或者后退絲毫,有趣極了。
哥哥說“妹妹,你有點像采蘑菇的小女孩”我說,那哥哥呢?哥哥說“我是采蘑菇小女孩的哥哥啊,哈哈”,我把小嘴嘟得高高的,不依不饒“外公,你看哥哥,哥哥說我是采蘑菇的小女孩,那外公是什么呢?”哥哥在一旁接到“外公是采藥的老中醫(yī)”外公爽朗的笑著,“對,對,我是采藥的老中醫(yī),哈哈,嫣兒不是采蘑菇的小女孩,是采藥的老中醫(yī)的小外孫女,哈哈”,我也笑了,哥哥更加是樂不可支。一老兩小,祖孫3代的笑聲,在山谷里久久回蕩,驚起了幾只溪邊樹丫上的黃鸝鳥,鳴叫一聲,飛走了,落在不遠(yuǎn)處的蘆葦叢中。
繼續(xù)前行,上山的路越來越崎嶇,哥哥拽著外公的衣角,我拽著哥哥的衣角,哥哥不放心,堅持要我走中間,哥哥就是這樣,總是疼著我,保護(hù)著我,從小到大都一樣。
鳳凰山的林木主要是以馬尾松、柳杉、水杉、濕地松、火炬松、銀糖槭、雪松為主,從山腳到山腰,還有些雜木和灌木叢。而灌木叢中常常有山雉,野兔等。聽到人聲,野兔“咻”的逃竄,嚇得灌木叢中的山雉也撲騰撲騰的亂飛,那景象,熱鬧極了。有時候,調(diào)皮的我會撿拾起小石頭,故意丟進(jìn)灌木叢中去驚嚇野兔什么的,這時候,外公總會很嚴(yán)肅地批評我“你怎么可以故意欺負(fù)它們呢?這里可是它們的家啊,你來到此地為客,應(yīng)該守點規(guī)矩才是”我委屈極了,不明白為什么外公要那么生氣?不過就是惡作劇一下罷了。后來長大了,看到一些地方人為的破壞生態(tài),終于能明白當(dāng)初外公的苦心,這,也是后話。
海拔稍低的山腰,柴胡生長的極茂盛,也很粗大,是上好的品種。外公把背簍放下,對我和哥哥說,今天咱們的任務(wù)就是采柴胡,但是千萬不能離開他的視線,更加不要走進(jìn)更濃密的樹林中,因為在山腰,已經(jīng)有一些野生動物出沒。
我也學(xué)著外公的樣子,把背簍放在空地上,拿著鐮刀跟在哥哥后面,在草叢中一根一根的采著柴胡。一時無話。外公也有交待,在采藥的時候,要專心致志,心無旁騖,更不要閑談嬉鬧。外公說,這是對賜予我們這么珍貴藥材的大地的尊重,采藥也要很端重,如同行使一種儀式,這是我聯(lián)想到到了某些神秘的巫術(shù)的儀式,也許,醫(yī)學(xué)和巫術(shù),在本質(zhì)上本沒有什么沖突,都是為了濟(jì)世救人,只是,方式不同罷了,這,還是后話。
勞動是快樂的,特別是在鳳凰山上面,,云煙飄浮,陽光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梢投射下來,把在草叢上滾動的露珠,映照得如同水晶般璀璨,還未消散的云霧,披著點點碎碎的陽光,猶如仙境。而在其中的我們,哪里還有凡人的俗胎?就差沒有御霧飛騰,縹緲而去。
夕陽就要下山了,我們也大大的豐收,外公把我們采好的柴胡攏好,分成小把捆好,也許是太早起床,也許是來時路上我太興奮,也許是一天的勞動確實辛苦。在外公捆柴胡的時候,我竟然趴在哥哥的腿上睡著了,后來的事情,就不怎么清楚了。只記得在外公的背上,依稀聽到遠(yuǎn)處的鳳儀禪院暮鐘聲聲,,,,,,悠遠(yuǎn)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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