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堡墻漫步談古論今 文峰筆塔解惑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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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那小姑娘,是在三天以后,五月初八,就在寅村花兒會最后的一天。
那天,是慶祝如來佛祖成佛后滿月的日子,滿月后佛祖便功德圓滿,由過去佛燃燈為他實施灌頂儀式,這是佛教中規(guī)格最高的大法會。
這一天,寅村附近的信佛之人,都要到壽圣寺中為佛滿月慶生,而寺院中的大師們,也會為那些達到一定修行的佛家弟子們進行灌頂儀式的日子。
灌頂儀式由月堂和尚主持,信男信女們都站立在大雄寶殿下,手捧桃花柳枝和石榴花枝分左右兩排,按順序一個個從大殿的左側門進殿,在一片悅耳的佛教古樂聲中,由月堂大師手捧鮮花,一捧一捧依次向佛教弟子們的頭上撒下,祁禱祝福的鐘聲訇然響過后,從大殿右側門依次出殿。
這一天是花兒會的最后一天,人們大部分都到大殿前去看灌頂儀式去了,這時候,壽圣寺里只有那悠揚的古樂和朗朗的誦經聲,而那些在廟里舉行的耍把戲賣藝唱秧歌等活動,因為接近尾聲,大家也都整理好行裝準備趕下一個場子,所以進入山門的場地上并沒有幾個人。
本來,高贊是跟隨高原一塊去的廟里,但他對灌頂儀式并不怎么感興趣,他本想著去買幾個糖人的,但吹糖人的人不知是走了,還是到大殿看熱鬧去了,反正他沒有找到,然而就在他灰失失地思謀著再玩點什么的時候,他又發(fā)現那個小姑娘了,她在穿廊里跟她的奶媽捉起了迷藏。
“想不想跟我一塊兒出去玩?”那小姑娘見了他,笑嘻嘻地小聲發(fā)出了邀請。
“我也不想在廟里玩?”高贊靦腆地說。
“那我們還是上堡墻玩吧!我?guī)闳ヒ粋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趕緊起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姑娘拉著高贊的手,兩個人悄悄地出了廟門,從上東門的門樓上了堡墻,數著那城墻的垛口,由北向西走了。在上西門的甕城上,他們稍作停留,又向下西門方向走去。
“你看,那塔象不象一支毛筆?”小姑娘忽然停下了腳步,指著前面的一座小磚塔說。
“是不是老人們說的那豎筆?”
“是的,老人們說的筆枕硯山,指的就是這座筆塔!”
“不就是一座筆塔么,有什么好玩的?”高贊邊看邊說。
“走吧,等到了近前,你就知道有什么好玩了!”小姑娘笑著說,銀鈴般的笑聲,驚跑了堡墻上幾只喜鵲。
那筆塔距離下西門不遠,位于堡墻頂,臺階用青磚砌筑,與堡墻同高略厚。臺基頂部中央用磚砌一支下粗上尖圓形垂體,主體為灰色,頂端為黑色,遠望像一支豎在堡墻頂部的特大形“毛筆”。
“每當太陽升起與這堡墻一樣高時,這支筆塔的筆頭便蘸入村北石匣山腰的硯池之中,村里人說先輩們的寓意不言自明,就是希望本村多出一些飽學之士哩!”小姑娘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氣,為高贊作起了講解。
“這有什么好玩的?還不如你給我講的那桃花狐的故事有趣哩!”
“那桃花狐的故事還有趣?那是我只給你講了前半部分,如果我給你講了的半部分,你一定會嚇得睡不著覺,而且還會一連做三天惡夢哩!”
“你怎么會知道我會嚇得睡不著覺?還會做三天惡夢哩?”
“那是因為:我聽了之后,就是晚上先嚇得睡不著覺,而后一連作了三天惡夢的!”
“那是因為你是女孩子的緣故!”
“就算你是男孩子,也一定會那樣的!”
“我不信?”
“你不信?那我就講給你聽好了!”
就在桃花狐見過八洞神仙的第三年端陽節(jié),一直等到日過當午,桃花狐才來到了寅村的正南門外,頭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個小男孩,于是趕忙上前搭話:“我是石匣山中桃花狐,想修煉成仙哩!但不知能不能成?”
誰料想,那小男孩正盤算著如何躲避舅父的盤問,根本就顧不上搭理那老狐貍。是呵!幾次鄉(xiāng)試秀才名落孫山,舅舅總是罵他不爭氣,俗話說得好:先生舅舅叔叔,三大惡物哩!這不,天快晌午了,他還不敢回家去。
那小男孩兒轉身要走,那狐貍也急了,趕緊拉住他的衣襟,小男孩惱了,一把甩開了老狐貍,一個勁地說:“不成,不成,就是不成。要是能成的話,我早就考中秀才了!”
那老狐貍惱羞成怒,心想,幾百年的苦苦修行,僅憑小男孩兒幾句話便成了泡影,話趕話沒好話:“你還想中秀才哩?你見鬼去吧!”
當天夜里,那小男孩兒竟無疾而亡。
“我的故事還沒講完哩!不過,就算是你聽了我講的這一段,你晚上也一定會做惡夢的!”小姑娘調皮地笑著說。
“我一定不會的!”高贊心里雖然有些怕,但他還是嘴硬,一連說了好幾個不會的。
“我還是不要講的好!”小姑娘邊走邊說。
來到筆塔下,只見小姑娘從草叢中拾起兩塊石頭,在堡墻邊上用石頭對砸了幾下,響聲過后,只聽得不遠處傳來“吱、吱”的幾聲叫聲。
高贊驚奇地向遠處望去,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以發(fā)出“吱、吱”叫聲的東西,只有一條深深的壕溝,綿延橫亙在堡墻根下。
“過來,你也來試試?”
小姑娘說著,將石頭遞給高贊。高贊將信將疑地接過石頭,站在堡墻邊用石頭對砸了幾下,果然,響聲過后,不遠處又傳來幾聲“吱、吱”的回響。
“聽老人們說,這筆塔下壓著一只千年烏龜哩!用石塊敲擊便可聽到那老烏龜的叫聲,好奇的人們每次來,只要拿兩塊石頭敲擊,就一定能聽到吱、吱聲,而別的地方就不會有和種現象發(fā)生?你說好玩不好玩?”那小姑娘歪著腦袋,一又水靈靈的眼睛直盯著高贊看,看得高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還在不羞不臊地看著。
“好玩是好玩,可為什么石頭一擊,遠處就可以聽到清脆悅耳的聲音呢?”高贊一時陷入了沉思。
“我也問過村里不少人,可人們都說不知道為什么?你不是在學堂里上學么,難道說學堂里的劉先生也沒有給你們講過?”
“劉先生給我們講的都是四書五經!”
“那你為什么不去問一問劉先生呢?他不是咱們寅村最有學問的人么?”
“我不敢,我怕挨板子哩!你不知道,那劉先生管學生可管得嚴哩!動不動就打手板子,有時還打屁股哩!”
“真的?”那小姑娘笑著反問說,分明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態(tài)。
“你不信?你也來試試?不過,學堂里是不收女學生的,要看也得偷偷地去哩!”
隨后,兩個人又玩了一會兒,直到吃晌午飯的時分了,他們才分開,匆匆忙忙間,兩面?zhèn)人又忘記問各自的姓名。不過細想想也沒什么,兩個人見面一直是想見如故的,總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說話時也根本用不著互相的稱呼,無形之中也就沒再問,不過,小姑娘卻分明是知道高贊的名字,而高贊卻一點兒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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