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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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告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待在玲瑯閣里,很悶。望月忙著做人,皇后娘娘有廟會法事,她就去湊熱鬧。她又說那皇后到底是后宮之主到底是正房,自己不過是個(gè)偏房,得謹(jǐn)慎些謙和些才是。切,我看她這是去耀武揚(yáng)威,顯擺顯擺而已。我對那種所謂的法事不感興趣,不過就是人用來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那么幾尊泥菩薩拜拜,能有什么用?該死的還不是照樣得死,該生的也照樣要生。求神拜佛有什么用,神佛也沒這個(gè)功夫管那么多閑事。于是我只能躺在羅漢床上發(fā)呆,吃點(diǎn)老掉牙的點(diǎn)心。百無聊賴之際,突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來。咦,是誰?我一個(gè)打挺起,仰面,和來人對眼。咦咦咦,他來干什么?皇帝看見我也愣一下,隨即笑笑。“胭脂呢?”胭脂?哦哦,他是說望月呀。“妹妹去皇后那兒了。”我起身。上前幾步,施禮。“奴家拜見陛下。”“起來起來。”他伸手要扶我。我也是裝腔作勢而已,哪里真是要拜,他才伸手,我就自顧自起來了。他那手落了空,有點(diǎn)尷尬。我心里正煩悶,也沒多少閑情野趣跟他客套敷衍。自顧自聳在旁邊拉長了臉,十根手指頭扭著裙擺上的穗子玩。他看了一眼桌上七零八落的點(diǎn)心,捻起一塊捏著湊到鼻前嗅了嗅,然后朝我揚(yáng)了揚(yáng)。“怎么?點(diǎn)心不好吃?”我嫌惡的看一眼,皺眉。這種貨色,早吃膩了。他笑了笑,放下那點(diǎn)心,對我說道。“不喜歡就讓御膳房換新鮮的送來,宮里的點(diǎn)心花樣多,總有你喜歡吃的。”我撅嘴,手里的穗子一扔,拿喬。“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日日吃,也厭了。”他眉頭一挑。“天天吃,日日吃?”我察覺到說錯(cuò)了話,忙吐一吐舌頭,做個(gè)鬼臉。“嗯……妹妹梢了許多宮里的點(diǎn)心去家里,吃的多了,也覺得沒味。”“哦,原來如此。那你喜歡吃什么?說一聲,朕讓御膳房給你做就是了。”他點(diǎn)點(diǎn)頭,在羅漢床上坐下。“我不喜歡宮里的吃食,還是外面街巷里的好吃。”我說。“哦?”他還饒有興趣,看著我。“嗯,芝麻餅,驢打滾,冰糖脆,炸春卷,各式各樣,怎么吃也不厭。”我也興致勃勃的說,反正說道吃的我心得滿滿,就是如今困在這里,光說吃不到,越說嘴越饞。說道后來,我都直咽口水,惹得他莞爾笑。“好了好了,可憐見的,原來是個(gè)餓鬼投胎。”喂喂,這什么話嘛。你才餓鬼投胎,你們?nèi)茵I鬼投胎。我可是正經(jīng)修煉了八百年的蛇精,高貴稀罕的很。我瞪他,氣鼓鼓。要不是看在他是望月家的份上,現(xiàn)原形嚇?biāo)滥阈。他還恬不知恥,對著我笑瞇瞇,然后手指劃一下,喚道。“王富生,去那些荔枝來。”“是,陛下,奴婢這就去。”在外面侯著的太監(jiān)捏著嗓子回話。荔枝?那什么東西?降妖除魔的嗎?我眨眨眼,不解。他笑,朝我招招手。我才不怕,走過去,一屁股坐下。望月不敢和他平起平坐,我可不忌諱這些。坐了便是坐了,我大方的很。他也不見怪,側(cè)過身,對著我。“朕給你一樣好吃的,保管你在外面吃不到。”“是荔枝嗎?”他點(diǎn)點(diǎn)頭。“那有什么了不起,天底下有錢什么買不到。”我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有些東西有錢也買不到。”他故弄玄虛,伸手點(diǎn)我一下鼻子。我皺一下眉,躲開。“什么東西錢買不到?”我問。天下人都愛錢,別說點(diǎn)心糕餅水果,就連人命權(quán)力都能用錢買到。他笑得高深莫名,看著我。“天下錢買不到的東西多了去,以后日子久了你就會明白。”哈哈哈,竟然和一條活了八百年的蛇說日子久了才會明白。他這是要和我比資歷咩?人啊人,不自量力,可笑可笑。也許我眼里的不屑太赤果果,他微微有些尷尬,懊惱。但總算沒翻臉。我也看在望月的面子上,別開頭,不給他更多的難堪。正好,那個(gè)王富生回來了,端著一個(gè)剔紅描金的漆盤,上面擺著十來顆紅紅的麻殼果子,每一刻都有雞卵般大小。哦,原來這就是荔枝呀。我吃過的,在丹霞宮,偷偷吃的,當(dāng)時(shí)那被他捉了現(xiàn)場。這果子還別說,確實(shí)味道不一般,又甜又多汁。見著喜歡的東西我立刻眼睛發(fā)光,跳起來呀一聲迎上去。王富生瞥我一眼。“哎喲,朱砂姑娘,規(guī)矩規(guī)矩……”他撇嘴示意上面還坐著皇帝,我怎么能這般放肆。哎喲,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皇帝哪里比得上吃東西要緊。幸好那皇帝也算識相,笑著擺擺手。“給她吧,可憐見得,這小餓鬼。”正主都開話了,我越發(fā)理直氣壯,從王富生手里奪過那漆盤,撈起一顆荔枝就往嘴里塞。一咬,滿嘴汁,都飆出老遠(yuǎn)。但,好苦。急忙吐出,伸手接著。手心里一顆咬破了皮的果子,露出雪白雪白的肉,汁水四溢。王富生見了掩嘴笑。上面的皇帝也笑,伸手指指我。“你這餓鬼,好沒吃相。”他起身疾步走過來,從我手心里捻起那顆可憐的果汁,修長的手指一撥,剝開那紅繒紫膜,露出白玉嬌軀。水盈盈的,帶著甜香,湊到我嘴邊。“要剝了殼去了皮才能吃,這殼這皮苦澀的很。”我張嘴,他就把那果子輕輕塞進(jìn)來。我一口咬住,他手指閃得快,好險(xiǎn)沒被我咬到。我含著果子笑,他也笑,手指刮我一下臉。“還說不是惡鬼投胎來的,這么心急。”罷了罷了,給我好吃的,就讓你討幾句便宜吧。我很大方的,心想著。“來,坐下吃吧。”他自來熟的拉我的手。我隨意,他還是那么熱,比丹琛的手熱多了。坐下,我靠在小幾邊和那幾顆荔枝搏斗?赡菨L滾圓的小東西不好對付,掐厲害了,就飆出一泡甜汁,四溢,弄得滿手都狼狽。肉也給我扣爛了,雪白雪白的嬌軀爛糟糟,好難看。怎么這么麻煩。他看不過去,伸手教我。“要這樣,仔細(xì)一些,別心急,慢慢來。掐開一點(diǎn),然后吸一口。”他長長的指甲,一掐,一剝。把開了一道口的荔枝遞到我面前。我老實(shí)不客氣的湊過去吸一口,這下那甜汁一點(diǎn)也沒浪費(fèi)。“好了,松開吧,還得繼續(xù)剝呢。”他手抽一下。我這才戀戀不舍松開嘴,撅著。他笑笑,十指靈巧的剝開荔枝殼,將完整的果肉脫出,然后遞過來。“吃吧,別又忘記吐核。”他說。我一口咬住,反駁。“你少騙人了,才不信什么會從肚子里長出樹苗來,還從眼睛鼻子冒出。耍小孩子呢。”他臉色一變,怔住,直勾勾看著我。我被他突然的變臉搞的莫名其妙,含著那圓溜溜的果子忘了嚼,傻傻和他互瞪。“朱砂……你……是不是……”他突然低語,急促,伸手抓住我。“什么什么?”我莫名其妙。這時(shí)候,只聽外面?zhèn)鳌?/div>“貴人娘娘大喜,貴人娘娘萬安。您可回來了,陛下來看您了。”小太監(jiān)獻(xiàn)媚的聲音,怪模怪樣,一股子奴婢氣。“她回來了。”我一把掙脫他的手,撈起那裝著荔枝的漆盤,扭頭就回避。“朱砂……”他喚我。我也不理。管他呢,他是望月的男人,和我不相干。若不是有好吃的,才懶得理他。危機(jī)解除,于是乎恢復(fù)我懶散快樂的吃貨生涯。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享用美味御膳。中午小憩片刻,使個(gè)法術(shù),變出一個(gè)假人,擺在屋子里繼續(xù)睡。我則抹了龍血溜出去找丹琛。丹琛的王府就在西市,比起皇宮小多了,但更精巧。小橋流水,花叢樹影,亭臺水榭,還有竹林茂盛,風(fēng)一吹,嘩啦啦猶如浪濤。有趣極了。我就賴在他家后院的藕合池里玩,夏天酷暑,最適合泡水享受。一身夾風(fēng)帶火而來的蛇皮,噗通跳進(jìn)涼涼的池水里,驚起滿池魚蝦,泛起碧荷波瀾,好不愜意。丹琛就坐在水榭邊納涼,我頭頂著荷葉遮陽,一邊泡涼一邊和他閑聊。酸梅湯,薄荷糕,玫瑰凍,還有冰鎮(zhèn)過的西瓜,都放在紅漆小盆里,在水面上蕩漾來蕩漾去。我想吃,伸手一撈就行。也有懶得動的時(shí)候,就湊過去,在水臺邊依靠,仰頭張嘴等著。丹琛把酸梅湯倒下來,我接住就是,一點(diǎn)不費(fèi)力。還有無聊的時(shí)候,讓歌姬樂師坐了小舟,在旁邊彈彈唱唱。吳音濃濃,琵琶錚錚,笛聲款款,順著水波過來,分外的好聽。我狹促心起,化成蛇,潛入水,嗖嗖游過去,攪動尾巴掀風(fēng)浪。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們一個(gè)個(gè)哇哇大叫,抓著船身簌簌發(fā)抖,臉都嚇白了,倒映在水面上,怪難看的。我在水底哈哈大笑,隱約的身影被瞅見,越發(fā)嚇得這些女人顛三倒四的。丹琛止不住跺腳嘆氣,想罵又舍不得,只能不停的說。“哎呀,你呀……你呀……你呀……”我?我怎么了?我游一游都不行咩?哈哈哈哈。每每挨到時(shí)辰最后一刻,撒嬌再撒嬌,抱怨再抱怨,才戀戀不舍告別。我一步三回頭,丹琛也伸長了脖子眺望。我倆看啊看,慢吞吞道別。回到望月的玲瑯閣,皇帝每日下了朝就過來一起用膳。其實(shí)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吃飯,但望月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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