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襯衣的衣領(lǐng),板著臉不瞧我,也不說話。
江小胖開始打圓場,看著許菁菁說:“這位美女是……”
“鄭重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們兒許菁菁,我們是初中同學(xué)。”然后又轉(zhuǎn)頭對許菁菁說,“這是我弟弟江……咦,小胖,你真名叫啥來著?”
江小胖哭喪著臉,表示不滿。我猛地一拍手,興奮地說:“江赫,對,江赫!怎么樣?小胖,我夠意思吧?還能想起來你的名字,感動可以,不準流淚哈。”
江小胖沉默。
許菁菁跟江小胖打完招呼之后,看著我身旁一言不發(fā)且皮相美好的異性,開始疑惑地望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這位我也不熟,不知道哪個道上的。”
沈晨容也不生氣,而是起身微笑著對許菁菁伸出手:“你好,沈晨容。”請注意,那微笑是特別謙和、特別美好、特別不沈晨容的那種。
許菁菁沒有對沈晨容露出花癡的表情讓我相當意外,因為她從開始對異性產(chǎn)生朦朧好奇就對那種皮相美好的異性格外留心,動靜小的是拋幾個媚眼作罷,動靜大的是一追二纏三撲倒。今天的許菁菁太不尋常了。
許菁菁跟江小胖坐在一起開始親切交談,沈晨容似乎是鐵了心不理我,將臉扭向另一邊,一直給我看他的后腦勺。
“三少爺特意來看我的?”酒吧音響很吵,對面的小胖跟菁菁聽不到我說什么,可我知道,坐我旁邊的沈晨容卻一定聽得著。
沈晨容轉(zhuǎn)回頭看我,雖然仍然是面無表情,不過終于開了口:“我瞧著你過得挺滋潤的,臉胖了一圈。”
我頓時吸了口涼氣:“你這人說話我怎么這么不愛聽呢?你還是繼續(xù)走冷酷路線別說話好了,挺適合你的,真的。”
沈晨容自覺占了上風,嘴角彎了彎:“怎么?說實話還犯法了?”
我稍稍調(diào)整了下情緒,盡量將“臉胖了一圈”這幾個字強行刪除記憶,然后單手撐起下巴,另一只敲起桌面,故作鎮(zhèn)定地說:“那你到底是不是不放心我,為什么不敢說實話呢?”
沈晨容看著我,驀地就笑了:“你這一招欲擒故縱使得還成。”
我也勾起嘴角:“多謝夸獎。”
沈晨容微笑望著我:“能宣布友誼恢復(fù)了嗎?”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問題的關(guān)鍵點在于破壞友誼的好像是你吧?不過,既然你這態(tài)度還挺誠懇,我考慮考慮吧。”
沈晨容說:“我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特意趕過來,你還好意思說出‘考慮’這兩個字?”
我撓了撓頭,最后平靜地說了兩個字:“謝啦。”
那天晚上,我們四個分成兩組在酒吧說著聊著都沒少喝,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也回到了原點。這真的是一段詭異的距離,我跟沈晨容都試探性地嘗試著往前走,可是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這條路并不適合我們倆,于是,我們不約而同地退到原點,回到最初,因為那才是最安全、最可靠,也是大家最不想打破的一種相處模式。
沈晨容跟江小胖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我去酒店找他們倆的時候,江小胖還在呼呼大睡,然后沈晨容不知去向。直到中午沈晨容才出現(xiàn),我們?nèi)齻簡單吃了頓飯之后,沈晨容跟江小胖便返回了Z市?粗麄兊能囎哌h,也就在突然間,我開始懷念Z市,再準確點說是懷念Z市的人,尤其是剛剛駕車要返回Z市的人。
原本跟沈晨容友誼恢復(fù),我心情尚好,可是周一老天爺便給我施展了個晴天霹靂。
我垮著肩膀回到住處,許菁菁貼著面膜的臉就靠了過來:“怎么了親愛的?”
“有點事情,朕想不通。”
許菁菁說:“說來聽聽,看看臣妾能否替您分憂?”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說:“今天我們老大居然打電話告訴我,說客戶跟他反應(yīng)我的設(shè)計太過于時尚前衛(wèi),跟他的初衷不符,還說要換一個年紀大一點穩(wěn)重一點的設(shè)計師過來。我靠,這一個周末過去怎么就不符了呢?怎么它就不符了呢?”
許菁菁將下巴戳我肩膀上,幸災(zāi)樂禍地說:“這不正合你意嗎?”
我轉(zhuǎn)回頭:“這年底獎金都揮著小翅膀飛走了,我可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許菁菁揭開面膜,笑嘻嘻地說:“雖然我有那么一丁點兒舍不得你,但是吧,看著你回去會情郎,我還是很替你高興的。”
“什么……什么?不知道我們倆誰是外星人,我都聽不懂你說的話了。麻煩講地球語,好嗎?”
許菁菁笑得像個神棍:“自己心里明白哦。”
我認真解釋:“我想,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
許菁菁一揮手:“甭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浪費時間跟生命。”
“得,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吧。”我嘆了口氣,從飄窗上跳下去,“親愛的,能不能給我整點飯吃了?豐富點,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了,要不了兩天就得打道回府了我。”
“得令!”許菁菁也跟著從飄窗上跳了下來,美滋滋地鉆進了廚房。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開始惆悵,原本想著大展拳腳來的,沒想到,這手腳還沒伸出來便被人一腳踢飛了。這回去可怎么跟Z市人民交代喲,老臉都丟盡了。
老大居然將我們公司最資深的設(shè)計總監(jiān)給派了過來,頓時,我心里頭平衡多了。我跟總監(jiān)大哥開始交接工作,其實本來我的工作也沒怎么展開,所以交接起來那叫一個快速簡單。
再然后,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灰溜溜地滾回Z市。由于比較丟人現(xiàn)眼,所以我打算誰也不通知,悄悄潛伏一陣子,等什么時候躲不過去了,再給大家亮個相。
要走的頭兩天,竟然接到沈晨容的來電,他說明天要來我這兒辦事,順便看看我。
我“哦”了一聲,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
等到第二天沈晨容坐到我對面,我仍然沒有想好自己要怎么樣將這丟人的事情闡述給他聽。
“怎么了?心事重重啊。”沈晨容笑著望向我,我覺得他有點不懷好意。
“沒啊,挺好的。”
“是不是……工作出了什么問題?”沈晨容似乎有刨根問底的架勢。
我直了直背:“其實是有個好事。領(lǐng)導(dǎo)在Z市接了個工程,結(jié)果客戶點名讓我回去跟。你瞧,別人都搞不定,公司離開了我真不成。就是我這山高水遠地來了,結(jié)果還得折回去,真是煩人啊。”
沈晨容彎起嘴角“哦”了一聲,而且沒有發(fā)表任何鄙視我、攻擊我的言論,很是怪異。
沈晨容沒有例行刨根問底,深奧得讓我有些不自在,于是低頭開始拼命地刨碗里的大米飯。
半晌,沈晨容說:“那正好,你哪天走?跟我一起吧。”
“不用了,我的車票都買好了,你自己走吧。”我不假思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