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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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用比方才溫柔許多的聲音說:“就有次我被人擂肥,別人把我推墻上我給撞暈了,紀允哥背著我上醫(yī)院,我被他背著就覺得很安全,就喜歡上了唄。女人都喜歡能給安全感的人,你這種大老粗不會懂的!
我抿了抿唇,心里像有一千只蟲子在撓似的,良久才憋出聲來說道:“這事我記得,當時可是我一個打三個把擂肥的給打走了,不然紀允能把你背走嗎?我這么英勇你怎么沒喜歡我?”
她乜我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只會使用暴力的人嗎?”
我辯駁:“這是別人先使用暴力的啊。再說,我可是你恩人。你怎么不知道知恩圖報。俊
她覷我:“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
“說誰呢!”
“最傻的那個唄!”
“……”靠!
說實在的,十四歲的我忙著準備中考,忙著看漫畫,忙著對付紀時,其實真的沒什么時間可拿來早戀。
但是感情這東西,說來就來,由不得人。
回想我看了瓊瑤和席絹那么多小說,摩拳擦掌等的可不就是這一天嗎?
從前陳圓圓還鄙視我每天沉浸在小說里瞎幻想?墒鞘聦嵶C明她錯了,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她現(xiàn)在醒悟已經(jīng)來不及,紀允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嘿嘿!
要說紀允這人的優(yōu)點,說幾天幾夜也說不完,紀允的缺點嘛,那就是優(yōu)點太多,太招風。他在我們學校高中部上高一,是我們學校名副其實的校草,全校女生犯花癡的對象。
對比優(yōu)秀的紀允,紀時簡直就是糟粕中的糟粕。我有時候真的很想不通,同樣的基因,怎么就能生出紀時那種玩意兒?
他爸媽生紀時的時候是不是太隨意了?
早讀完了該我擦黑板,我把一肚子的氣全發(fā)泄到了黑板上。
好好一個早晨被紀時那家伙弄得烏煙瘴氣。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做多了孽,不然這輩子怎么就這么命運多舛呢?小學二年級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家里親生的,又和紀時那個垃圾坐這么多年同桌。
無數(shù)次找老師申請換同桌都被老師駁回,我都快絕望了,老師,您說您怎么就對我這么虐戀情深呢?
中午吃飯的時候受心情不好的影響,還一不小心灑了一碗湯,老天,灑的可是我最喜歡的番茄蛋花湯啊。紀時那家伙害人不淺,掃帚星!
正當我在為灑掉的湯痛心疾首的時候,紀時那張臉突然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內(nèi),我立刻感覺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難受得跳了起來。
“怎么?湯灑了?”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真夠礙眼。
“圓圓,我們走。這邊空氣真糟,人渣味太重。”
我和陳圓圓另找了空位,不想剛一坐下紀時這陰魂不散地又跟來了。
還沒等我發(fā)飆他就先發(fā)制人,趾高氣揚地說:“食堂你家的?座位可是公共的,我愛坐哪兒坐哪兒!”
這倒霉催的倒胃口大王!我瞪他一眼,低頭吃自己的飯,努力修煉視而不見的功夫。
“吱——”碗底摩擦桌面的聲音。我聞聲抬頭,看見一碗熱騰騰的番茄蛋花湯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小爺不喜歡吃番茄,你的不是灑了嘛。正好賞給你了,免得浪費糧食!
我怒不可遏,這自以為是的破人以為我是什么?他大少爺?shù)睦埃?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嘲諷地說:“天才總是各有不同,腦缺卻是出奇的相似!
一句話把他激怒了。他啪地一扔筷子,走人了!
切!我不屑地乜他,以為自己誰。克δ樧咏o誰看?
送走瘟神,頓時覺得空氣都好了很多。
正當我吃飯吃的香,一直沒說話的陳圓圓突然丟下重磅炸彈:“我覺得他剛才是看你蛋花湯灑了怕你吃不著才給你的。我認識他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他有這么人性化的舉動!彼D了頓,幽幽說道,“犬兒,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噗——”我一下子沒招住,一口飯全噴我餐盤里了。噴完還感覺有飯粒卡喉嚨了,咳了大半天臉都憋紅了還是沒好轉(zhuǎn)過來。
陳圓圓趕緊起來,一邊撫著我的后背一邊說:“我知道你特別難接受這事,換我我也受不了,哎,節(jié)哀吧!”
我捂著嘴還是止不住地咳,頂著一雙憋紅的眼睛幽怨地看著陳圓圓。
這死孩子想干嗎?吃飯時候說什么倒胃口的話題呢。
什么不好說。扛蓡嵋欢ㄒ讶撕鸵矮F扯到一起啊。
紀時對我有意思?惡——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是個挺隨和的人,我的理想一直都是世界和平,所以我和紀時水火不容的理由我想來想去只能想到人獸殊途。
我完完全全沒有想過紀時對我有意思這個可能,我在心里也非常非?隙ǖ胤駴Q了這個可能?墒菑年悎A圓嘴里聽到這話仍然讓我提心吊膽一整天。
紀時不能喜歡我吧?他損我那勁我可還記著呢,不能不能,他不能喜歡我。
可是……他要是真的一下子不清醒了呢?
我腦海里突然想起瓊瑤的電視劇《蒼天有淚》,媽呀,怎么和電視劇里演的似的?兄弟倆全喜歡我,我怎么做都是錯,隨便哭哭就能演一二十集了,怎么這么虐呢?
越想越不對,我使勁搖頭,不能讓這一切發(fā)生啊。不管怎么樣一定要問清楚,要真是,早拒絕早好。
我緊握著拳頭,一撇頭看著旁邊睡得無比深熟只差沒流口水的紀時,突然又有些猶豫。
就他這德行,值得操心半天嗎?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下午放學時候我說老師找我有事讓陳圓圓先走。陳圓圓這缺心眼的一點沒懷疑背著書包就走了。
我一個人在校門口炸了三個雞排、四個地瓜丸子,喝了兩杯奶茶,終于看見打完球要回家的紀時。
我遠遠地看著他,心想著,光看外表其實紀時也挺耐看的,劍眉英挺,一雙桃花眼格外炯炯有神,額上有微薄的汗,粘著幾綹頭發(fā),有種運動過后的美感。咱學校那矬的要死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要老命的好看。白襯衫藍色短褲,露出勁瘦修長的小腿,比之其他男生要么瘦黑的“雞腿兒”,要么絨絨的“毛褲”,紀時這一身看上去實在太賞心悅目,不過,這都是畫皮而已,一切美好的表象都掩蓋不了他是個人渣的事實。
我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氣,跟上了他。
他買了瓶水,一回頭看見我,表情立即變得凝重:“你怎么還在這兒?陳圓圓呢?”
“我讓她先走了!
他冷笑:“怎么,不怕遇到危險了?”
我感覺身體里有股火苗瞬間被他點燃了,但還是努力壓制:“我這么如狼似虎一人,我不起歹心就不錯了!”
他上下打量我兩下,隨后握緊了手上的一把零鈔:“我沒幾個錢了。這個月也花得差不多了,要借錢找紀允,他錢多又沒處花。”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徹底打消了想要問清楚的想法。這根本就完全沒有問的必要。
我切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人,心情也跟著暢快了許多。
不想我還沒走出兩步,書包帶卻被逮住了,我往下一看,是紀時逮著我的書包帶。
“干嗎?想干架?”
紀時不屑覷我:“憑你?”
我咬牙,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這么文明一人才不跟暴力狂打架呢。
“那你拽著我干嗎?”
“不是你先等我的嗎?”
“放……”我習慣地反駁他,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也對,今天確實在等他來著。
“什么事啊?”
我搖搖頭,滿不在乎地看他一眼:“本來有事的,現(xiàn)在沒事了!
“說。”
“?”
“讓你有事就說!”紀時眉心皺了皺,表情有些不耐。
“哦,其實也沒什么事,就今天你那什么給我湯,那什么那誰誰說你可能是對我有意思,我想想覺得不對就來問問你證明你絕對對我沒意思!蔽艺Z無倫次地說完了我要說的,不知道為什么,認識了那么多年一人,什么糟的亂的都說了,在這方面的事卻有種難以啟齒的感覺。我有些心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嚴肅地看著我,半天不說話,心里咯噔一下,想著,該不是真的吧?
我瞪大了眼睛趕緊補充道:“你知道的,我是紀允女朋友,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紀時的臉色看上去越來越不好,他狠狠地瞪著我,整張臉繃得緊緊的,額上青筋都現(xiàn)出來了,因為愛運動,他的胳膊比一般中學生要粗壯得多,眼見他雙手握成拳,我突然有了一絲后怕,他該不會想打我吧?
我訕訕后退一步,剛想扯個理由走人,就被紀時一把給拽了回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喜、歡、你!
“?”
“走了,回家!彼盐視怀,往他身邊一帶。
他人高腿長,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但過了一會兒他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默默地放慢了速度,配合著我的步子。
我突然感覺松了一口氣。雖然我和紀時大部分時間都不對盤,但是他對我來說其實還是挺特別的,我們同桌這么多年,不吵架的時候其實也挺有默契的。
我扯了扯他的衣角,他詫異地低頭看著我,我笑了笑,伸出手對他說:“今天的事是我腦抽了,根本就不該亂想,也是被妖言迷惑了,懷疑咱們純潔的同學友誼,以后咱們還是和從前一樣吧。”
紀時看了我兩眼,最后也笑了笑,伸手與我交握:“你每天能少二點我就謝天謝地了!
就這樣,關(guān)于我和紀時的烏龍事件和平落幕了。
我們又恢復了國共合作的和諧關(guān)系。
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和越尹一起回家過,記憶中的最后一次還是她初潮那天。
我至今仍記得那一天。
放學很久了,原本打完球的我應該直接回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忘了拿要做的試卷,只好再回一趟教室。
那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夜里涼風習習,學校里樹多,風聲夾雜著樹葉碰撞的沙沙聲音,饒是自詡膽大的我也覺得有些恐怖。還沒進我們班的教室就看見教室的燈還沒關(guān)。我推門進去,教室里卻沒有人,倒是不遠處的水池似乎有水管還開著,唰唰唰的水流聲讓我全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動。我壯著膽子走過去,隱約地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在水池邊洗著什么。
如果是別人倒也罷了,可那身影分明就是越尹。
“獅毛狗兒,怎么還沒走啊!”
越尹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的凳子啪的一下被她帶倒了,濺起水花陣陣。
她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頗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干嗎?怎么陰魂不散還不走!”
我來回掃了她一眼,最后視線落在她腰際,她腰上系著校服的外套。
“不冷嗎?干嗎把衣服圍腰上?”
越尹的臉噌地一下全紅了,瞪我一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要你管!我覺得熱不行啊!”
一陣風吹來,我們兩個都打了個寒噤。
我趕緊把校服扣了起來。她大概也覺得冷,隔著薄薄的襯衫搓了搓手臂,關(guān)閉水龍頭,吃力地把凳子從水池里拿下來。我看不過眼,接了把手。
她這次沒有拒絕我的好意。沉默地邁著小小的步子跟在我背后,小媳婦似的,這倒少見。
我打趣她:“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今天話這么少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她哇地一下就哭了,可把我嚇壞了。我瞬間覺得無比尷尬,手足無措地拿了紙巾給她擦,哪知道她像開閘的水龍頭越哭越來勁,我心想,她平常不是挺伶牙俐齒,今兒怎么這么脆弱?
原本還有幾分耐心,但她哭了十幾分鐘后我終于惱了:“怎么回事啊!號帶勁兒了是吧!”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抽抽噎噎地說:“紀時,我以前對你挺不好的,你別怪我啊!
我雞皮疙瘩瞬間起立,馬上去摸她額頭:“你沒事吧?”
她無力地拂去我的手,搖搖頭說:“我大概是不行了,應該是活不了多久了。”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她說著,又號上了,號半天才說:“我肯定是得了絕癥病入膏肓了,肯定是活不長了!
“為什么?”
她頂著一雙哭紅的兔子眼,半晌才說:“我便血了,還止不住,我就不回去了,我要死家里我爸媽指不定多難過呢!
看著她圍在腰上的校服,再看看手上還帶著水滴的椅子。我這下終于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學校為了升學率取消了一切副科,自然也包括健康課。幸好平日里女生們成群結(jié)隊去上廁所偷偷摸摸從書包里拿東西時,我留了心眼注意了一下,要不是我知識夠淵博,這丫頭指不定要驢到什么時候呢。我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她一下:“什么腦袋!都學傻了!”
觍著臉出校門隨便選了幾包衛(wèi)生巾,那老板詫異地看著我,看得我嘴直抽——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越尹真結(jié)結(jié)實實事兒媽一個!回教室把衛(wèi)生巾扔越尹身上:“去廁所照著說明用,回去以后讓你媽給你講講生理知識。什么第一名啊,這個都不知道!”
那時候的越尹是我見過最狼狽的越尹,可不知道為什么,兩年過去,她那雙哭紅的眼睛還是會時常出現(xiàn)在我夢里,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慶幸,見證她長大的那個人是我,是我紀時,不是紀允也不是旁的什么人。
看著她進家門的背影,突然覺得兩年前的那一天又時空錯亂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她也是這樣一步一步朝她家的院子走去,臨進門時突然回頭對我說:“今天謝謝你了,紀時,明天見!
紀時,明天見。
因為她的這句話,我開始無比期待明天。
然后一期待,就是整整兩年。每次不管和她怎么沒形沒狀地吵,我總是暗暗慶幸,明天,等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她還是會乖乖地坐在我身邊。
紀時,你怎么傻瓜似的?
我自嘲地捻了捻眉心,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皎潔的輪月和攢珠一般的星子,猶自輕嘆。
末冬的夜風呼呼刮過,明明耳郭是冷的沒知覺的,可那溫存的聲音總讓人有花開四季的錯覺。
有人說,青春是一場浩劫。
我覺得說的真他大爺?shù)膶Γ?
說實話,我這么多年都很好奇,像越尹這么缺心少肺的人是怎么長這么大的。
除了學習成績好,其它方面她簡直就是一巨嬰。每天不是和女生在一塊三八花癡吃零食就是在和我干仗。
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挺沮喪的,這丫頭到底是有多討厭我啊,一句好話都不會說。
我經(jīng)常會生出一種沖動,和她心平氣和地說說話,把對彼此的想法都說清楚?擅慨斂匆娝裏o比得瑟春風滿面的臉,我就止住了心里的沖動。
其實,她就這么沒心沒肺也挺好的。她笑著的樣子很好看,嘴角彎彎,月牙一樣的眼睛,甜到人心里去。
初三下學期開學以后,我們都不再像從前那么放肆。我們學校是機關(guān)的子弟學校,一半學生是領(lǐng)導的子女,如我,如越尹,另一半是整個省里的學習尖子,每個地區(qū)的前幾名。
學校里學生扎堆的圈子有嚴格的劃分,有些機關(guān)子弟也會刻意想要和那些學習尖子來往以求“親民”,但是這樣的友誼最后也多半會因為嫉妒和猜忌告終。
越尹是個不矯情的人,她沒什么官小姐架子,卻也不會刻意放低姿態(tài)和誰來往。她的生活圈子很小,除了陳圓圓就是紀允,勉強說,還算上我。
她骨子里有幾分不服輸?shù)男宰樱运龔膩聿粫试S自己在學習上落后任何人。她總是很囂張地說:我要么不要,如果要,那一定是最好的。
所以她總是全年級第一,所以,她選擇了紀允。
我不喜歡看她挫敗的樣子,她是天生的女王,只有高高在上才能讓她大放異彩。
而我,習慣了臣服在她腳下的感覺。
記得初二有一次,她和我打賭,我要是考試拿走她的第一名,她就給我當一個月仆人。當時的我雄心氣盛,用功一個多月,把她從第一的位置上擠了下去。
成績下發(fā)的時候,我揚揚得意地譏諷了越尹一頓,她什么話都沒說。愿賭服輸,很老實地給我當了一個月仆人,我極盡可能地折騰她,折騰到最后我都沒招了才罷休。
一個月過去,有天放學,我?guī)Я藷熑W校教學樓的天臺,卻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越尹。
我原本想上去和她打招呼,卻不想她正坐在那里無聲地哭著。她哭了很久,我就一直躲在水槽后面看著她。天漸漸黑了她才抹了把臉離開。
我一個人靜悄悄地走到她剛才坐的地方。坐在天臺的圍欄上,粗糲的水泥圍欄被一天的陽光曬得熨熱,人輕輕一動就帶起上面薄薄的一層揚塵,微微嗆人。
眼前是觸手可及的晚霞,天際已經(jīng)看不見太陽的輪廓,僅剩一點橘紅的光芒。而腳邊,是越尹已經(jīng)撕得粉碎的一張張成績單。
是她過去輝煌的一張張成績單。
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撕碎的。我只是有了一些后悔。我不在乎的東西,她卻是這樣揪心地重視,我忘了,一個習慣站在高處俯瞰一切的人,跌下來的時候總會比一般人疼上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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