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十六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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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蒲遠很早就從酒店出來步行去公司，這是他的生活習慣之一。在路上，他接到了妻子文玲的電話。
“忘記給你準備毛衣了，早上起來看天氣預報你那邊要降溫，你自己去買一件好不好？”
“呵呵……我知道了，小瑤起床沒有？”
“起來了，正在吃早餐……”
“是不是爸爸的電話？”一個可愛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蒲遠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爸爸！你不要忘記給我?guī)б患Y物回來，你答應過我的！”
“知道知道，我怎么會忘記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帶生日禮物？”
“不要以為隨便買個價格昂貴的東西就可以打發(fā)我，只準買50元以內(nèi)的東西，但一定要是我喜歡的！”蒲瑤在那邊撒嬌。
“好好好……我一定親自去給你挑生日禮物！”蒲遠拿自己這個十五歲的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啊！我上學去了，拜拜！”蒲遠聽見蒲瑤啪嗒啪嗒地跑開，電話又被妻子拿了起來。
“你既然答應了小瑤，可別又像上次那樣買金表什么的給她了，她不喜歡這些東西。”文玲叮囑蒲遠。
“是啦，老婆大人，你不也一樣嗎？最喜歡的不是錢，是我親筆寫給你的情書……”
“討厭！老提這事干嘛？注意休息，別整天像個工作狂一樣！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
蒲遠諾諾連聲地答應著，掛掉了電話。他看看手中的手機，長嘆了一聲，公司雖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但他是這個公司的家長，在這個領導決定一切的年代，他的決定就是公司的決定，他必須擔負起公司興亡的責任！特別是現(xiàn)在，騰龍實業(yè)正處于一個生死攸關的境地，他更不能松手……
走進騰龍大廈的大廳，兩個身著公司制服的健壯小伙子立即從會客室沙發(fā)上彈了起來，站得筆直。蒲遠略略點了點頭，兩個小伙子就緊跟著蒲遠身后，一起走進了電梯。
這兩個年輕人是蒲遠特地從京城請到G市來的貼身保鏢。蒲遠再怎么見多識廣，在公安局看見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時，他也無法壓制心頭的震驚，那時蒲遠就打定了主意，要繼續(xù)在騰龍大廈辦公，不做點保護措施是不行的。
電梯上升的速度不是很快，蒲遠心里便有些煩躁，他對這種密封的狹窄空間有種天生的厭惡感。“怎么沒安裝高速電梯……”蒲遠心里嘀咕著。
突然，電梯內(nèi)的燈光暗了一下，蒲遠腳下猛地一陣抖動，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摔跤，他身邊的一個保鏢連忙扶住了他。但只是一瞬間，燈光又恢復了正常，電梯平穩(wěn)地停了下來。
“叮鈴……”隨著悅耳的提示鈴聲，電梯門打開了。
蒲遠只覺得一股冷風從門外吹了進來，他不禁打個冷戰(zhàn)，抬眼看看門外。
門外并沒有人，保鏢探頭出去看了看，說了聲奇怪，又按下關門鍵。
蒲遠掃了一眼門邊，這里是十二樓。
電梯繼續(xù)上行，停在二十二樓，蒲遠走出電梯間，一眼便看見陳詞正指揮著幾個清潔工打掃他自己的辦公室，準備讓給蒲遠辦公。
“蒲董，馬上就打掃干凈了，再等五分鐘。”陳詞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臉上綻開一片獻媚的笑容。
“嗯，辛苦你了。”蒲遠一副無可無不可的面孔，快步走進辦公室。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站在辦公室門前，就像兩尊門神，陳詞看看這副架勢，忙招手讓幾個清潔工停手出去。
蒲遠隨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看陳詞還站在門邊，便對他揮揮手：“去把顧青給我叫來。”
此時的顧青，正心情愉快地在辦公室里哼歌呢，昨晚她聽從宇文的意見，讓玄罡在自己的房間里睡覺，竟然就此一夜無夢，美美地睡了一覺。充足的睡眠讓顧青今日精神煥發(fā)，整個人一下亮麗起來，就連剛進門的陳詞，也感覺到顧青與前兩日有些不同。
“喲，顧主管今天心情不錯��！”陳詞微笑著。
“呵呵……是嗎？我也不能一直苦著臉影響下屬情緒啊。”
“哈……顧主管這樣的美女，站在哪里都能讓下屬們精神振奮啊。”陳詞隨時隨地都不忘拍馬屁，只不過這樣的馬屁，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吧。
“陳經(jīng)理就是喜歡開玩笑，呵呵……有什么事嗎？”
“蒲老板心情不是很好，正急著招你去辦公室，快去吧。”
“哦……”顧青本想把關于杜聽濤的一些情況整理一下再去見蒲遠，現(xiàn)在蒲遠這么著急，也只好先放一放了。
顧青走進蒲遠辦公室時，蒲遠正背著手神情嚴峻地眺望窗外。
“蒲董……”
“哦，來了，坐。”蒲遠指指沙發(fā)，顧青坐下后，他又去門邊把門關上。
“顧青，你比我先到這里幾天，感覺怎么樣？”蒲遠坐在顧青的對面。
“唉……蒲董，這邊出了這么多事，我正經(jīng)呆在辦公室里的時間大概才一天吧。”顧青苦笑。
“嗯……現(xiàn)在應該趕緊把公司運作拉入正軌了。”
顧青想說點什么，卻有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大廈里發(fā)生的案件現(xiàn)在并沒有被散布出去，特別是第二個案子，目前也只有你我和陳詞知道，警察那邊也向我保證了不會有人出去亂嚼舌頭，其它經(jīng)理和員工應該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可是……為什么要封鎖這個案件的情況，甚至要冒再次發(fā)生兇案的危險！”顧青的聲音開始有些激動。
“顧青，騰龍實業(yè)最初的前身是什么，你還記得嗎？”蒲遠的臉色很平靜。
“這……不就是中原油漆廠嗎？”顧青有些不明白，蒲遠怎么突然問起這么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對，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原油漆廠。”蒲遠回憶著，“那時候的中原油漆廠只不過是一家頻臨倒閉的小廠，負債累累，破產(chǎn)在即，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負資產(chǎn)。當時，我頂著壓力接手養(yǎng)育這個殘疾孩子的任務，盡心竭力地一點點把局面扭轉(zhuǎn)過來，用科技和資本來鋪路，終于，殘疾孩子不但治好了殘疾，更是在路上飛奔起來。這才有了今天的騰龍實業(yè)。”
顧青不禁點著頭，騰龍實業(yè)的基礎確實是蒲遠帶來著手下一錘一錘打下的江山，那個年代的扭虧為盈可不像現(xiàn)在這樣融資、上市什么的，可以依靠金融運作來曲線救國，那才是真正的實業(yè)。
“顧青，騰龍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有多少，你心里有數(shù)沒有？”
顧青只是略為沉吟，便說道：“目前騰龍實業(yè)擁有二十三家分支控股企業(yè)，分別涉及冶金、貨運、電子、化工、工業(yè)機械等行業(yè)，另有騰龍科技、騰龍股份兩支上市股票。凈資產(chǎn)接近一百八十個億。”
“嗯，這一百八十億的資產(chǎn)，哪一分錢不是我們騰龍人自己用雙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但現(xiàn)在……卻要被拿走了……”
顧青一驚：“難道……產(chǎn)權界定避免不了啦？”
蒲遠沉重地點點頭。
中原油漆廠雖然破爛，卻是一家根紅苗正的國營企業(yè)，蒲遠為它投入再多的心血，它也戴不上私營企業(yè)的帽子。顧青雖然知道這一往事，但她一直習慣于在蒲遠那手眼通天的能力下做事，總是認為產(chǎn)權界定的事情終將被蒲遠擺平，便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一年多了，我再怎么去努力打通關節(jié)，政府也始終不松口，畢竟……現(xiàn)在的騰龍?zhí)辉Ａ耍趺匆膊粫胚^這么一塊肥肉。”蒲遠側目往向窗外，“而且我的理由也確實不夠充分，中原油漆廠翻身，依靠的是一筆部委下屬公司投資的兩百萬資金，雖然我們很早以前就把這錢還清了，但按照資產(chǎn)遞延的說法，我們的一百八十億都是這兩百萬的兒子孫子，都是屬于國家的……”
顧青心里很清楚，一旦產(chǎn)權界定最終談判之后，上面肯定會想派人來與蒲遠共同管理騰龍實業(yè)，以蒲遠的個性，怎么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我現(xiàn)在只有和政府談判，盡力拿回屬于我們的股份吧，目前談判結果基本已定，我們只剩下30％的股份，想控股已經(jīng)基本沒有指望。”蒲遠嘆口氣。
“蒲董，我倒是有個想法。”顧青沉思片刻后，試探地開了口。
“哦？你說。”
“我們可以把手上能動用的資金全部集中起來，在股市上打一場埋伏戰(zhàn)，對我們的效益最好的優(yōu)良資產(chǎn)進行絕對控股，保住最有生命力的幾株苗，至于那些成長中不是很順利的，甚至有虧損跡象的資產(chǎn)，就劃到那70％中去吧……”
顧青侃侃而談的過程里，蒲遠的眼神中漸漸流露出贊賞，這個年輕女孩的頭腦真的很好，竟然能和自己的想法不約而同，她實在是擁有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智慧。一年前第一次見到她，便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如今，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蒲董，你說我的想法可行嗎？”顧青察覺到蒲遠有些心不在焉。
“啊？你說得非常好！”蒲遠的思緒被顧青扯回當前的談話中，“我現(xiàn)在的想法就是這樣的，但要具體實施，還是有不少困難。”
蒲遠點燃一支煙，終于回到最初的問題上。
“目前騰龍實業(yè)總部的高管們已經(jīng)全部出動，在華東和沿海地區(qū)進行活動，能集中的資金基本已經(jīng)全部落實。但西北地區(qū)由于前期開發(fā)比較保守，資金潛力還沒有完全挖掘出來，而在作為西北重鎮(zhèn)的G市，騰龍影音國際顧問公司便是騰龍實業(yè)的風向旗，我要想在這里得到支持，就必須在這段時間里保持公司的對外形象！”
顧青已漸漸明白了，為什么蒲遠會興師動眾地來到G市，又一手遮天地封鎖大樓里的兇殺案。
“現(xiàn)在正面臨轉(zhuǎn)折的關鍵點，我們輸不起�。�”蒲遠有些沉重地將拳頭砸在茶幾上。“我準備今天晚上就在騰龍大廈里舉辦一場酒會，把西北地區(qū)的實業(yè)老板們都請來，好好展示一下我們的企業(yè)形象，爭取多拉攏幾位同盟，共謀股市大計！”
“今天晚上？就在騰龍大廈里？”顧青驚叫了一聲。
“你是不是又想說這里有鬼��？”蒲遠有些不悅。
顧青知道自己就算把宇文的事情和盤托出，蒲遠也斷然不會相信，更何況自己還答應了為宇文保密，但就這么在晚上大張旗鼓地開酒會，會不會太危險了？一時間心頭矛盾，顧青臉都脹紅了。
“行了，小顧，我已經(jīng)和市公安局談妥了，今天晚上他們的領導也是我們的客人，順便會有大批便衣警力進駐大廈，說不定他們還可以發(fā)現(xiàn)那個兇手，一舉擒獲。再說，今晚這么多人在場，真有什么殺人狂，恐怕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顧青知道，蒲遠向來是謀定而后動，準備開酒會定是早已謀劃完畢的事情，現(xiàn)在頂樓的餐廳肯定正忙著準備晚上的大餐，再堅持己見，恐怕也已無回頭的可能，她便有些急著想去找宇文，商量今天晚上該怎么辦。
“小顧，下一步的股市反擊戰(zhàn)，我可要請你唱主角哦。”蒲遠見顧青悟性這么好，心情也隨之高興起來，“現(xiàn)在你去配合陳詞安排一下今晚的酒會吧，記得留點時間回去打扮一下，讓那些賓客們見識見識我們騰龍第一美女的風采，呵呵呵……”
“好……我這就去安排。”顧青已無心留在這里。
就在顧青即將出門時，蒲遠叫住了她：“那個……你知道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都喜歡些什么嗎？嗯……必須是不超過50塊錢的東西……”蒲遠的心中，仍是掛念著自己的孩子。
顧青知道蒲遠有個寶貝女兒蒲瑤，現(xiàn)在這么說，必然是想給女兒帶禮物，她回頭笑著說：“改日我陪你去給蒲瑤挑個小東西吧。”
“那就好……那就好……”蒲遠滿意地結束了這次談話。
顧青回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突然想起那幾個奇怪的魚缸，這混元水龍陣若是真有用，今晚的酒會或許還能順利進行。她便多走了幾步，想去看看樓道拐角處的魚缸。
現(xiàn)實總是出人預料之外……那玻璃魚缸竟被打了個粉碎！
顧青怔怔地看著魚缸，魚缸里的水早已盡數(shù)淌出，地上只有一圈淡淡的水印，那幾條蝶尾也已不見蹤影。
是被人無意踢翻的嗎？顧青急忙向其它樓層跑去。
七個魚缸無一例外，統(tǒng)統(tǒng)碎了一地，金魚也全部人間蒸發(fā)！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破壞，就是渾沌完全無視這個陣法的存在，甚至把金魚也挑來吃了……想到后一種可能，顧青用手捂著嘴，倒退了一步。
她立即想把這事告訴宇文，等她掏出手機，才想起宇文好像沒有手機，打電話到宿舍，也沒有人接。
“這個財迷混蛋……”顧青心頭暗罵，只好先回自己的辦公室。
剛推開辦公室的門，顧青就看見宇文和玄罡正蹲在墻角玩弄金絲熊。
“你怎么進來的？”
“啊……誰叫你忘記關門了，丟三落四的。”宇文還在對上次顧青的不請自入耿耿于懷。
“你還有閑心開玩笑！”顧青怒氣沖沖地關上門，“你沒看見你那混元水龍陣被砸了嗎？”
“那可不是我擺的陣法。”宇文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渾沌竟然能破陣……那位道家高人似乎也沒露面的打算……這事情已經(jīng)有些無法控制，你我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是一步了。
“現(xiàn)在怎么辦？晚上蒲遠就要在這里開酒會，會有很多人到場，要是渾沌又出現(xiàn)……”顧青急得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
“開酒會？”宇文猛地站了起來，驚得玄罡也躲了一下。
“是��！你以為晚上不留人在樓里，把大門一關就沒事了嗎？”顧青將自己和蒲遠的談話內(nèi)容又說了一遍。
宇文消化了顧青所說的全部情況后，意識到情況確實很危急，思考了好一陣，他開始提問題：“酒會是準備在幾點開始？”
“七點。”
“所有的人都將乘坐電梯從一樓直接到達頂樓？”
“應該是這樣。”
“本公司員工也要參加酒會？”
“課長以上級別的必須參加。”
“喏，現(xiàn)在是你發(fā)揮行政主管力量的時候了，你去把一樓、二十四樓的消防門鑰匙和電梯管理鑰匙全給我找來，然后以晚上有領導蒞臨公司的名義，在下午六點以前，把課長以下級別的員工統(tǒng)統(tǒng)給我趕走，一個都別留在樓里。”宇文沉著臉，拍了拍玄罡的頭。
顧青點點頭，不知這個宇文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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