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
“不,我是有同情心的,而且也尊重你的信仰,信仰是禁止你光著頭被人看到的,你應當有件覆蓋物,隨便拿這些中的任何一件吧,它本來就屬于你的財產(chǎn)!
我已覺察到圖納斯提克送來了那件白色的斗篷,我就把它給了那個穆斯林。他拿了它,臉不變色地講道:
“這是一個信徒的衣服,我能拿,鞋我會向兩個手水中的一個借的。但你的靈魂和生命就像是火焰的煙,散開后不要再返回了!”
船長的感覺和我一樣。當我把一切講過的話翻譯給他聽后,他也不知道是應該把這個人摔在甲板上,還是簡單的一笑了之。他完全贊成我的決定,必須讓這個家伙放棄到艙房里到的念頭。他也沒有再要求得到吃的食物和水。他把那斗篷撕開了,把一半覆蓋在頭上。他的雙腳穿上了借來的早已穿壞了的、連拖鞋也不如的鞋。他就直挺挺地坐在他從水上被救出來來的位置上,而且注視遠方,看來他對身邊發(fā)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了。
我們把這幾個人救到船上之后,我們的船又全速行駛。剛過中午,我們就到了吉他阿里,傍晚前不久又繞過木賽卡角,抵達突尼斯郊區(qū)的格勒塔港。很快,我們的船就?吭谏谈郏谈鄣哪喜烤褪擒姼哿。
那個伊斯蘭教徒現(xiàn)在第一次站了起來,他走向圖納斯提克和我,并指著他的兩個水手對我們命令道:
“你們要馬上同他們趕到你們的領事館去,并證明雙桅帆船已經(jīng)擱淺下落!領事會簽字的!
這時我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說道:
“在這期間你做什么呢?”
“我要上岸!
“你認為我們會允許你嗎?”
“允許?沒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們允許的,因為在這你們是外來人而我是主人!
“恰好相反!你現(xiàn)在所在的這艘船上,你是外來人而我們才是主人。我們有權將你拘留在這里,因為你對我們實施了謀殺,直至我們的領事作出決定為止。你還要像之前那樣膽怯地矢口否認曾向我射擊過?”
在他說話的時候,在他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無法描述的狂傲自大的微笑:
“我膽怯?你們這些可憐蟲!是的,我是曾向你射擊,而且假如你敢于第二次和我相遇時我還會那么做。現(xiàn)在扣留我吧!我告訴你,只要我高喊叫一聲,就會有上百人來到這里歡迎我。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當你認識我時,你就倒霉了!”
“呸!在你沒有把你的真名和身份告訴我時,我就馬上知道了,不管你是誰,我們都不怕你。假如我們要拘留你,那么就算你有上百人也不可能阻止我們。我們還遇到過許多與你完全不一樣的人,他們剛開始也反對我們但最終還是對我們產(chǎn)生了尊敬。我們是基督教徒,我們的信仰讓我們善待我們的敵人,所以我們要饒恕你的謀殺行為,并允許你和平地離開。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
“是的,你們是基督教徒,”他嘲笑道,“我看不起你們,你們敢第二次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會把你們撕碎!”
他像是在宣誓一樣舉著右臂,用這威脅性的動作走下了船。
2.意料之外的相遇
時代在變化,而人類和民族也隨著時代在變。當你踏上北非的大地時就能馬上認識到這個話的真理。還在不久前,歐洲的航海民族在柏柏爾人國家的海盜船前顫抖,他們被毫無憐憫地洗劫一空,甚至有可能被殺害,或是被拖去當奴隸。除了用極高數(shù)額的贖金去贖回之外沒有別的辦法。這無異于是一個小小的國家統(tǒng)治者或領袖在嘲笑著強大的君主和國王,而后者則糾集軍隊來征討。
在如此短的時間后,現(xiàn)在是多么的不同!摩洛哥困于國內斗爭而耗盡了國力,更不用說黎波里了,阿爾及利亞也已被“熏死”,F(xiàn)在的法國還將它的手伸向了突尼斯,那些法國的“文明”已在闊步前進。當?shù)厝虽伭髓F軌,火車頭刺耳的鳴笛聲打斷了從高高的寺院尖塔上呼喚伊斯蘭信徒準時祈禱的鐘聲。
當人們抵達突尼斯內城時,會首先有這樣的感覺:突尼斯總是要比阿爾及爾甚至要比開羅更要東方化一些,旅行者在碼頭上首先看到的是海關人員,他們并不嚴厲,當他們看到一個或幾個法郎時就不會再去刁難你了。歐洲人應該要特別小心注意那些拿起行李就逃跑的搬運工,并盡可能快地讓人帶你到東方飯店或法國飯店,雖然那里很少會有合口的飯菜和干凈的床單,但假如他們知道小費的含義的話,你就會隨時找到樂于介紹情況的人。
關于城市本身倒沒有什么可講的,它和另外的東方城市一樣,并無太多的長處。穆斯林當然對它的評價很好,把它看做是幸福的城市。一個歐洲人,當他從作為望景樓的油橄欖樹山上遠眺落日余暉中的細長的伊斯蘭教寺院的塔尖時,看著閃耀金光的房屋平頂時,也會同意穆斯林的觀點,但是假如他步入內城后,他的觀點肯定會改變。小巷彎曲狹窄,四處堆滿瓦礫碎石和難聞的垃圾。一排排的住房之間常常離的很近,以致從街一邊的房頂上跨一小步就能到街另外一邊的房頂上。破舊的建筑無人修葺,任其倒塌,因為根本不缺地皮,就在近處馬上建起新房屋。就這樣,最后殘破的房屋、裝飾一新的建筑、快速建起來的帳篷、沒有公墓的小教堂都共行不悖地存在著,代表著這個城市從最老時期到最新時期的歷史發(fā)展。當初,查理五世皇帝在克拉赫之戰(zhàn)勝利后要建造城堡,為此要拆除并運來卡塔格輸水管道的石頭,還要用卡塔格的大理石柱來燒制石灰。這些城堡今天同樣也已變成瓦礫。唯一值得一說的建筑是位于卡斯巴廣場的總督的宮殿,這座宮殿很少被使用。
曾經(jīng)居民是嚴格地照種族和信仰相互分開的,但現(xiàn)在情況有所變化了,然而城市的南邊和郊區(qū)居住的主要是基督教徒和猶太人;城市北邊住的則是土耳其人后裔庫盧利人,而在中部住的則是摩爾人,他們大多數(shù)是從西班牙被驅逐出來的摩里斯科人的后裔。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晚上的時候每個人有責任拿上一把燈籠。
那位總督住在西部的巴多宮內,距離城區(qū)大約半小時的路程。要到那邊的話,必須要穿過一座曾一度為卡塔格供水的令人贊嘆的導水管道的穹隆,這個巴多宮是各種各樣建筑物的集合體,其中不僅有總督的住處,而且還有許多高層的顯貴、官員以及他們的仆役。
至于卡塔格廢墟,大多數(shù)是較晚期的倒塌的建筑物。那個十八座工藝非凡的地下貯水池所構成的供水工程應該是人們現(xiàn)在唯一能看到的早期卡塔格的真實遺跡了。
這些名勝古跡外來人很快就可以看完,而我更偏愛的是現(xiàn)在的城市,F(xiàn)在居民熙熙攘攘的景象,要比這里被禁止去搜尋和挖掘的古代文物,更能引起我的興趣。我同忙于生意的圖納斯提克分開,在中城租了個臨時住處,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理發(fā)師。我的住處由兩個“精美”的客房組合成,中間用一個掛簾相互分開,掛簾相當引人矚目。整個“宮殿”長八步寬六步,房頂鋪的是麥桿,墻壁是由麥桿和粘土筑成的。為了節(jié)省門的建筑材料,干脆有一邊的墻被完全拆除了,掛簾是用不同種類、大小和顏色的紙片極巧妙地粘連而成的。地面為讓人感到很親切的土地。我在墻角的長沙發(fā)椅上,也就是我的旅行袋上,坐下來,這就是房內的全部家俱了。我能通過掛簾上的許多小洞看到另外一間房內那位老理發(fā)師的一切活動。理發(fā)師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和他的一個約70歲的女眷——美杜莎(希臘神話中蛇發(fā)女怪),她唯一的工作就是煎洋蔥頭。他的房間從來沒有空著,他的顧客非常多,但我沒有看到有顧客付他錢的。觀察他去施展技能的過程確實是一種享受。特別讓我感動的是那種忠誠,他把從臉上和腦袋上刮下來的肥皂沫收集起來,為了下次涂抹在別的腦袋上和臉上。
我的這個住處的月租是四法郎,也就是每星期80芬尼,這是我應當付的錢。當我給了老者兩法郎,同時對他們講我只能住一個星期,他把我看成是《一千零一夜》中的王子了,自告奮勇地免費為我刮臉,但我明智地拒絕了。
當然,我住在這里只是為了每天能有一到二個小時觀察一下這家突尼斯理發(fā)店的活動,其余時間我就消耗在近處或是去城里散步,而在夜里我則回到船上睡覺。
在前五天中,我并沒有遇到那個不懷好意的伊斯蘭教徒。只要他想搜尋我,他總會在法國人居住區(qū)找我的,但第六天我卻在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遇到了他。
就是在前一天晚上我到船上時,圖納斯提克十分興奮地告訴我:
“本尼西,今天我很幸運,一個相當大的運氣,我將會看到一位伊斯蘭的女眷!
“嗬,我整天都可以看到!
“在哪里。俊
“在我的理發(fā)藝術家那里啊!
“不要說廢話!對一個玩肥皂沫的曾祖母我才不嫉妒你呢。另外,我們談到了肥皂,我已把我的肥皂全部賣出去了。不要的貨物也有了銷路,而這里無人問津的那些我會運到斯法克斯,那里會有更好的市場。為了提前打聽到準確情況,我想到那邊去一次。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我們是否能利用魯巴蒂諾公司的航線?”
“可以。后天傍晚有條輪船從這里出發(fā),在這之前你要準備好一切!”
“我隨時都在準備著。但你不是想和一位女眷交談嗎?”
“不只是一個女眷,而是一家子。與我打交道的那些商業(yè)老板都是照法國人方式布置的屋子的。這些東家中有一位會計是個摩爾人,那個摩爾人住在他姐夫家。他姐夫有座照東方式樣布置裝飾的美麗房子,會計想在明天上午帶我去看房子!
“他的姐夫叫什么?”
“阿布德•埃爾•法德爾!
“德文的意思是財富的奴仆,真是一個漂亮的名字,相信一定會有很多好看的東西的。那他姐夫同意參觀他的房屋了嗎?”
“當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那個漢子是做什么的?”
“這我也講不上來,你也知道,在這里詢問親戚關系會要犯眾怒的,那位會計會到船上來接我們的。”
“那么,你說的女眷呢?”
“這也是我想看到的,當然我們看的只能是房間,因為婦女在這里是禁止與陌生人接觸的!
“參觀一個居所而看不到女主人對你有什么意義啊?”
“那么你看理發(fā)匠的顧客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將豐富我的知識,正像你所做那樣,好吧,你要一起去嗎?”
“是的,只是因為你我才去的!
“為什么?”
“這可能是個陷阱,而我不得不把你解救出來。”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