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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燕子河沐浴驚雙艷 蒲柳林承包暗花錢

  開宗明義,本故事亦真亦假,發(fā)生在當(dāng)朝當(dāng)代,大約是共和國二千年之際。它亦非頌世,也非謗世,只是記述了一位農(nóng)村青年艱辛的人生奮斗史和悲壯的愛情史……
  
  蒲莊,座落在晉北黃土高原上,它的背后便是有名的燕語山。從幽深的大山里流出一股清澈的泉水,匯入燕子河。說也奇怪,天下之江河無不東流而去,唯有此小河卻潺潺西流,滋潤著兩岸無數(shù)生靈。河水拐至刀把灣時,岸上便是蒲莊。這個小村莊,在全國地圖上是找不到的,縣圖上也只是個小黑點。
  
  卻說那日正是陽春四月,風(fēng)和日麗,桃杏花開,楊柳飛絮。莊戶人家忙著開溝播種,鋤犁插秧。在蒲莊村北的燕子河岸,站著一位少婦,約有三十出頭年紀。她的腳下有一堆剛剛燒化了的冥紙,此刻,她正憂傷地望著河對岸古柏下的一座新墳出神。今日正是“清明節(jié)”,她沒去上墳,不知在此給哪位故去的親人路祭。她已站了許久,身子有些乏困,正要挪步回莊,忽聽岸下有“嘩嘩”的撥水聲,是野鴨子?還是紅頂雁?她順著水聲望去,媽呀!她差點暈了過去……只見蘆葦深處,一位小伙子赤條條地站在水里,正往身上撥水……小伙子留著寸發(fā),顯得精神、精悍,陽光照著白皙而富有彈性的皮膚,胸部和胳膊上的肌肉一條一條地凸顯著,使人覺得處處是力。高個頭,修長身材。此刻他正在專注地擦洗著身子的每一個部位,包括最隱秘的地方……
  
  少婦覺得有點口渴,想要離開這兒,卻又挪不動步子……
  
  “咯……”蒲柳林里傳來另一位女人的笑聲,“有這么好的吃飯家伙,怎么就攏不住一個女人?”
  
  水中的小伙子吃了一驚,忙向深水區(qū)一躍,“嘩啦嘩啦”地游向蘆葦深處,漣崎向四周一圈一圈散去……
  
  少婦聽到笑聲,也吃了一驚,象做錯了什么事似的,忙轉(zhuǎn)身向莊里走去。
  
  小伙子在蘆葦叢中穿好衣服,走上岸來,向郁郁蔥蔥的蒲柳林里張望著。誰這么沒禮貌,偷窺人家洗澡不算,還如此打趣人家!小伙子叫柳劍,是蒲莊人,剛從外地回來,今日來到燕子河,一是考察一個項目,二來順便洗個澡。他剛才洗澡的這條小河,莊上人叫頭道河。說是河,其實是條小溪,是由多眼小泉匯集起來的,常年不結(jié)冰,冬天霧氣團團,最深處有齊腰深的水,河里的小魚小蝦多得象天上的星星,莊上人們是不吃這些東西的,只有孩子們捕撈著玩耍。小河四周長滿各種水草,到了夏天,蘆葦、蒜蒲長的比人都高,水又暖和,人們田里干完活不急著回家,都光著身子在河里泡著……
  
  頭道河北岸是一大片濕地,濕地上栽滿柳樹,大多只有碗口粗。雖說不成材,但也是河堤上的一道風(fēng)景線。樹頭是圓形的,從岸上遠遠望去,象一個個綠色的繡球。眼下正是暮春季節(jié),團團柳絮隨風(fēng)飄泊,象冬日的雪花?還是果園的梨花?它們飄落在地上、樹權(quán)間、蒲草上。蒲草有半米多高了,鮮嫩翠綠,稍高一點的已經(jīng)抽了苔,長出了細長細長的蒲棒。每逢星期天,莊上的小孩都到這兒來玩耍,或捕魚捉蝦,或揪來蒲棒相互抽打取樂。每逢孩子們到來,林子里的野鳥野鴨也顯得異常興奮,拍打著翅膀沒命地叫,和孩子們的嘻戲聲溶成一片……蒲莊多蒲柳,蒲柳又和這兒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息息相關(guān)。春天的柳葉喂牛羊,秋天的樹梢編籮筐。蒲草嫩時放牧,稍高點割了家去墊豬圈。秋天揀整齊的晾干編成蒲墩、草鞋、床墊。小小的蒲棒,開花時捋了來家裝枕頭,這東西既軟和又涼爽,還有一股田野的清香味。
  
  濕地外就是二道河了,莊上人把它和頭道河合起來通稱燕子河。每年春夏,無數(shù)的燕子都來這兒捕食蚊蟲,啣泥啣草,飛回莊上,在人們的屋檐下忙著筑巢育雛。河水清凌凌的,有一米多深,但里邊不象頭道河那么生物多,只有一種箭魚,見到人影,箭似地飛向遠方。近年來水沒有往年清凌了,聽說上游山上開著許多鐵礦,尾沙都排到河里,箭魚也不見了。


  
  柳劍這次返鄉(xiāng),正是打這片蒲柳林的主意。此刻,他也無心打探剛才是誰偷窺他,他在岸上從東向西走著,他估摸這片林子夠多大面積。
  
  小河拐彎處,岸下的樹林里有一大片空地,木柵欄內(nèi)圈著一群剛斷了奶的小羊。菴窩旁邊的一條黑色牧羊犬沖他“汪汪”直叫。
  
  拐過彎去,眼前出現(xiàn)了五個連環(huán)相扣的大魚塘,塘面如鏡,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面。塘邊的荷花還沒有綻放,卷卷的葉尖上站著許多剛孵化出來的蜻蜓。堤柳成行,倒映水中,塘南面簡易房前的一棵垂柳上系著一葉小舟。柳劍清楚地記著,他沒離鄉(xiāng)之前,這兒曾是一片沼澤地。綠頭野鴨都喜歡來這兒產(chǎn)卵,因為這兒來人少,小魚蝦也特豐富。家鄉(xiāng)倒挺有能人的,靠人工是挖不出這片魚塘來的,柳劍想該不是外地人承包了干的吧。
  
  “咯咯”一陣笑,這笑聲和剛才的笑聲一樣清脆。他忙返頭,見從堤柳下閃出一位少婦來,三十上下,鴨蛋臉,一雙大重眼毛呼呼地望著他,燙發(fā)披到肩上,身材緊湊豐滿,雖算不上美人,卻也楚楚動人。
  
  少婦見柳劍白底藍道半袖衫兒扎在藍色牛仔褲里,牛皮腰帶上的褲鏟閃閃發(fā)光。勻稱的身材略顯清瘦,兩道劍眉中間透著一股悲憤。少婦沒一點扭捏勁,說:“我沒猜錯的話你該是槐樹院的柳劍吧?”


  
  柳劍倒有幾分拘謹,“你怎么……我好象沒見過你。”
  
  婦女自我介紹說:“我叫周菊花,柳虹家的。柳虹你認識吧?跟你年紀差不離。”
  
  柳劍忙說:“認識,我們一塊兒從小長大,又在一條巷子里住著。”
  
  周菊花說:“自我嫁到你們蒲莊,聽說有你這么個人名,但還不知長啥模樣。又見你家常年鎖著門,蛇兔常從水道口出入。聽人說你在城市里賺了大錢?”
  
  柳劍笑了笑說:“賺啥大錢,沒餓死罷了。”
  
  周菊花神秘地問:“這幾天人們說你把個花枝一樣的媳婦讓人拐走了?這世道,”她搖搖頭說,“也不希奇。”
  
  柳劍心里“圪噔”了一下,忙岔開話頭,“我應(yīng)該叫你嫂子吧?虹哥怎么不見?”
  
  周菊花說:“一大早就去鎮(zhèn)上買魚飼料去了,這時侯了也不見個人影,天生的大日期,窩囊貨!去屋里坐坐?咱們邊等他我邊給你做魚吃。”
  
  柳劍忙說:“不必了,謝謝嫂子,改日專門登門拜訪。”說完,沿著塘堤向西而去。

  
  柳虹斷定,剛才偷窺他的就是這個女人,加之剛才沒遮沒攔的問話,心里對她生了幾分不快。他過了魚塘,上了一座古渡小石橋。小橋建于何時,莊上人誰也說不上來,旁邊一塊殘碑上記著大清咸豐年間重修過。橋面上的石板坑坑洼洼的,舊時留下的車輪印和馬蹄印清晰可見,橋面不足三米寬,能勉強開過一輛小轎車。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已很少有人、車從上面通行了。過了橋走二三里土路就上了國道。柳劍記得橋南有座河神廟,不知何年改建成了觀音庵,但那幾株大柏樹還在,顯得殿宇莊嚴陰森。柳劍仔細看著廟門前石碑上捐款人的名單,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這時,從橋?qū)γ骜倎硪惠v“霸道”車,風(fēng)馳電掣般地迎面開來。柳劍忙躲到一旁,車輪帶起的臟泥水濺了他滿臉。他望著車的背影“呸”了一聲,又瞧著車牌出神,象在那里見過,但又想不起是誰的車來。一老尼姑開了庵門,以為柳劍是施主,忙合掌往庵里請。柳劍見狀,忙離了觀音庵。庵下是一片稻田,他見田里水刺新秧,嫩綠一片。柳劍依稀記得,這里還有他家一畝二分稻田,現(xiàn)在不知誰家種著。
  
  傍晚,柳劍在村長柳懷禮門口迎上了兒時好友柳鵬。柳鵬趕著一大群羊,倆人相互看了一陣才笑起來。柳鵬用羊鞭指著他說:“差點認不出來了,出去也有些年頭了吧?”
  
  柳劍說:“十一年了。這群羊是你家的?”
  
  柳鵬點點頭說:“聽說你在外頭混的不賴,有樓房,小汽車,沒小老婆吧?”
  
  柳劍笑著說:“盡胡說,你以為外頭賺錢比在亂石灘撿石頭還容易?”
  
  柳鵬用羊鞭指著柳懷禮的大門說:“找他辦事?”
  
  柳劍點點頭。柳鵬問:“帶著錢嗎?”柳劍不解地望著柳鵬。柳鵬哈哈大笑說:“還岀門十幾年呢,這都不懂!人家現(xiàn)在牛的不得了,錢少了根本辦不成個事。球,我就不理他!”柳鵬見羊群走遠了,對柳劍說:“日后閑了喝燒酒,現(xiàn)在羊還急著入圈呢。”柳劍見他走遠了,才去叩柳懷禮家的大門。
  
  柳懷禮的院子在柳劍家前一排,臨著大街,不知什么時候翻修一新。柳劍數(shù)了數(shù)南房,一溜七間大瓦房,東一間是大門,兩扇木制仿古大門緊閉著。這門大概是蒲莊最寬的門了,足足有三米多。只聽院內(nèi)一陣狗叫聲,接著門“吱扭”一聲開了,一位二十五六的姑娘探出頭來,打量著柳劍。柳劍笑著說“我找柳村長,也是懷禮大叔。”他見姑娘遲疑著,又補充說:“我叫柳劍,在你們家后一排住著。”
  
  姑娘開展門說:“噢,想起來了,你小名叫狗狗?我叫海英,小時常去你家院子里玩耍。”柳劍記得柳懷禮有一兒一女,兒子叫柳偉,跟他還是初、高中同學(xué),腦子好使,后來考上大學(xué),畢業(yè)后分到縣里當(dāng)了干部。眼前這位姑娘是柳懷禮的女兒,當(dāng)年扎兩小辮,村里的孩子誰也沒她會轉(zhuǎn)胡拉圈。
  
  柳劍跟著海英進了院,見這四合院寬敞整潔,正房臺階下一排石榴花開的正紅。柳劍正端祥著這處房院,見鐵籠子里的狼狗拼命地亂咬,海英怎么也吆喝不住,他擔(dān)心撞開籠子跑出來,忙進了正房東間。
  
  柳劍剛剛在靠玻璃窗的沙發(fā)上坐下,見后暖閣的廉子有一縫隙,里邊好象有人雙腳離地吊著,他嚇了一跳,忙站起來。海英給他沏了杯茶放在茶幾上,笑著說:“沒事,我爸脖子難受,正做牽引呢。”柳劍噓了口氣重新坐下,仔細打量著屋子。這是兩間掏空廚房兼臥室的設(shè)計格局。北方農(nóng)村大多是這種格局,一是向陽明快暖和,二是起居方便,大都打著暖閣,這樣既雅觀又不顯得室內(nèi)空曠。柳懷禮的半截土炕上也打著暖閣,炕上疊著整齊的被褥。海英坐在炕沿邊,邊陪他說話邊撥弄著手機。
  
  過了片刻,柳懷禮打起廉子,活動著脖子走出暖閣。柳劍正欲站時,柳懷禮擺擺手說:“坐!到了自己家還這么多心。啥會兒回來的?”
  
  柳劍恭恭敬敬地回答說:“半個多月了,在城里住了一陣子。”
  
  海英見他倆閑話,開了隔壁墻上的門去了別的屋子。
  
  柳懷禮坐另一個沙發(fā)上,拿起煙遞給柳劍一支,柳劍擺手示意不會,柳懷禮自己點了一支。柳劍見柳懷禮五十出頭了卻并不顯老,寬臉大眼,少見皺紋,平茬頭發(fā)也沒幾根白發(fā)。是啊,他當(dāng)了多年村干部,還沒遇過什么不順心的事。近年來更是喜事不斷。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分到縣里組織部上班,沒呆二年就下鄉(xiāng)鎮(zhèn)當(dāng)了副書記,不久就轉(zhuǎn)成正職,前年人代會上又當(dāng)選為副縣長。為了兒子的發(fā)跡,他重新翻修了房子,加寬了大門,為的是小汽車能開進院里,縣領(lǐng)導(dǎo)來了也有個象樣的歇腳處。他以往不注重家譜之類的小事,兒子當(dāng)縣長后就留意起來,年初,他個人出資,把柳家家譜添補重印了一次,每戶發(fā)了一本。翻修房子也花了不少錢,十萬八萬是下不來的,可他也不覺得吃力。蒲莊雖說是個窮村子,但再瘦的牛也瘦不了牛角。這些年南山上開了不少鐵礦,礦老板們免不了找他批點土地啦,用點井水啦,這年頭辦事,誰能空著手上門?加上逢年過節(jié),生辰滿月,一年下來,十萬八萬準(zhǔn)能裝進兜里。他為村里也辦了不少實事,新建了學(xué)校,硬化了路面,安裝了路燈,但群眾意見還是不少。去年換屆,差點落選。幸虧兒子開著小車回莊住了幾天,票數(shù)才勉強過半。他常嘆當(dāng)家不易,人心叵測!


  
  “倒不是叔說你,”柳懷禮把半截?zé)熎䴗,望著柳劍說:“俗話說好出門不如歹在家,十年前走的那天晚上,叔咋個勸你來?你耳根子硬,死活聽不進去,倒是讓娘兒們的黃米米湯灌胡涂你了,跟著出去賺大錢,如今咋啦?雞飛蛋打,老婆也讓人拐走了,娃娃也叫了外人爸,唉,你呀,真胡涂!咱一個柳字沒出頭,又是個明白人,叔才這樣說你,你別存心里去。”
  
  柳劍端著茶杯認真地聽著柳懷禮數(shù)落,見柳懷禮停了話頭,慢慢說:“叔,事已過去了,世上也沒有賣后悔藥的,我有時一個人也常想,老婆不跟你一心,甚會兒也過不到頭,隨她去好了。”
  
  柳懷禮感嘆了一番又說:“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常掛心上也不好。女人嘛,跟墻上的泥皮一樣,掉了一茬抹一茬,你還年輕,又有本事,模樣兒也長得整齊,不愁再找一個。你今年……我記得跟我家小子歲數(shù)差不多吧?”
  
  柳劍忙答道:“我跟柳偉哥都是屬牛的?慈思叶嘤谐鱿,聽說熬成副縣長了。”
  
  柳懷禮得意地說:“人跟人可不能比,他這歲數(shù)當(dāng)縣領(lǐng)導(dǎo)的全省也不多見。清明節(jié)那天我們家祖墳里立碑他回來一趟,跟我說要沒什么意外,三二年不愁升成正處級。”


  
  院里狗叫了一聲,大概是熟人來了,沒有狂咬。柳懷禮站起來,隔著玻璃向外張望。
  
  來人沒敲門就進了屋子。柳劍見是周菊花,忙站起來讓座。周菊花望著柳劍說:“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柳劍說:“找村長辦點事。”
  
  周菊花隨手拉著電燈,屋里一片雪亮。她坐在炕沿上,望著柳劍說:“上午忘了問你手機號了。一會兒燕山鐵礦的吳廠長要來吃魚,你和村長都過去,也算是一酒待百客了,改日就不專門請你了。”
  
  柳劍見她今晚穿著淡桃紅色半袖衫,黑色半腿裙,白色高跟涼皮鞋,燈光下越發(fā)顯得鮮亮嫩氣。
  
  柳懷禮笑著說:“這個老吳頭,三天兩頭來吃魚,也沒個吃膩的時候。”
  
  周菊花說:“人家嘗著咱塘里的魚好唄。”
  
  柳懷禮摸著胡碴,望著周菊花說:“老吳頭怕不單是奔魚來的吧?應(yīng)該還有比魚更好的東西。”
  
  周菊花笑著指指柳懷禮說:“又該放……”她看看柳劍,沒往下說。停了一會兒問柳懷禮說:“老嫂子還在城里住著?怕不是找下老相好的忘了你吧。”

  
  柳懷禮打趣地說:“她出門我有啥不放心的,你要是我老婆,出門里外我才不放心呢。”
  
  周菊花正色地說:“也該回來了吧?你家兒媳婦出了月子也有些日子了。”
  
  柳懷禮說:“又趕著兒子裝修房子,三月兩月我看回不來。”
  
  周菊花驚訝地說:“又換房子了?去年我和你老伴去送豆腐,見那房子一嶄新,小倆口三個睡覺的地方,怎么還嫌。”
  
  柳懷禮說:“那是120平米的,眼下又弄了套180平米的,政府集資,個人也花不了幾個錢。”
  
  周菊花“嘖嘖”了幾聲站起來說:“魚大概熟了,我回去配點涼菜,等會兒我讓老吳頭的車來接你倆。”
  
  柳劍也站起來:“我不去罷了……”
  
  周菊花臉一沉:“你是不是不識敬?”
  
  柳懷禮拍拍柳劍的肩膀說:“不吃白不吃,那幾塘魚十幾個品種咱們輪著品嘗。”他又對周菊花說:“能從塘里弄個王八吃吃更好。”
  
  周菊花瞅了他一眼說:“你才是老王八呢!”
  
  周菊花走后,倆人重新坐下,柳懷禮給柳劍杯中續(xù)滿水,問道:“你這次回來打算住一陣還是……?”
  
  柳劍說:“我不打算走啦。”
  
  柳懷望著柳劍心里沉了一下,他清楚眼下村里沒幾個年輕人,大部分外出打工走了,柳劍不走,留在村里,對他的權(quán)力倒是個潛在的威脅。他愛看電視里的動物世界,深知一個動物種群里闖進一個年輕雄性對老統(tǒng)治者意味著什么。盡管他心上不快,嘴上卻說:“回來好,我正犯愁沒個好幫手呢。”
  
  柳劍說:“我大概幫不了您什么忙,我是想發(fā)展點個人產(chǎn)業(yè)。”
  
  柳懷禮不解地問:“在咱們村發(fā)展產(chǎn)業(yè)?你自小兒在莊上長大,還不清楚咱這兒有啥好發(fā)展的?南山上樹都栽不活,水澆地人均不足一畝,再剩下就是那片蒲柳林了。要是能拴住人,咱村那么多年輕人誰愿意往外跑。”
  
  柳劍說:“懷禮叔,我想把那片蒲柳林包下來。”
  
  “唔?”柳懷禮望著柳劍說:“砍樹?那可是犯法的事。”
  
  柳劍忙說:“怎么會砍樹呢?”他把在外地考察的結(jié)果和柳懷禮說了一遍。


  
  柳懷禮聽了,半晌才說:“編那玩藝能掙了錢?”他搖著頭。
  
  柳劍說:“能。外地有不少人賺了大錢。眼下國家強調(diào)環(huán)保,咱們搞草編就符合要求。蒲草這東西,秋后晾干,能編成各種日用品,比如蒲拖鞋、蒲涼席啦等等,城里人都搶著買。還有那片柳樹林,秋后剪下當(dāng)年的嫩枝來去了皮,編成盛放水果的花籃……”
  
  “你是說想占那片林子吧?”柳懷禮打斷他的話說:“這事我看不好辦。那片地倒有七八百畝,西頭柳虹占著,養(yǎng)了那么一大洼子魚,這小子近年來倒沾了大光。中間嘛柳鵬占著,人家大姨子前幾年是縣里的扶貧辦主任,給他弄來幾十萬扶貧款,養(yǎng)了幾百只羊,那么大一片地白不說黑不道地白占著,村委會也不好意思向他討要承包費。那人的脾性你還不知道,說話也想占上風(fēng),人家表弟又是咱們鎮(zhèn)的派出所所長,有這靠山,這幾年越發(fā)硬錚了,出來進去眼里有誰?”
  
  柳劍聽了有點急了,說:“東頭閑著,我包下來行吧?”
  
  柳懷禮不緊不慢、又帶點不平地說:“這你不懂,集體的東西無論火燒了、風(fēng)刮了、水淹了都沒啥說道,要是給了某某人,說道就多了。至今村里有幫閑人背后還在嚼說柳虹和柳鵬占地的事,說他倆家背后不知給了我多少好處呢!可見這舌頭沒脊梁,啥話不能說?天地良心,我花過他兩家一個子沒有?柳虹的魚我倒吃了幾頓,柳鵬家養(yǎng)著那么多羊我連根羊毛也沒見著!”


  
  柳劍聽出了弦外之音,悄悄從兜里掏出一捆票子,遞給柳懷禮說:“懷禮叔,我這趟回家,原想給您買點土特產(chǎn)品,車上人多,擠擠扎扎的不好帶,這點小錢,您隨意買點東西,算我孝敬您的。”
  
  柳懷禮斜眼看著票子,見是整捆兒,心上喜歡,嘴上卻說:“你看你,這不外道啦,你小人小家的,掙個錢也不容易,我怎么好意思花你的。”
  
  柳劍把錢塞在柳懷禮手里說:“您不會嫌少吧?”
  
  柳懷禮看看柳劍,把錢往兜里一裝說:“既然你這么說我倒不好意思不收了,下次可使不得了。”他想了想又說:“你的事明天我和幾個村委委員碰碰頭,估計問題不大。你今年初干,少交點承包費,那片林子有三四百畝吧,交上二萬就行了。明年如果效益好可適當(dāng)多交點,效益不好還可以往下減,那片地荒著也是白荒著,能給大伙帶來點效益也是件好事。”
  
  柳劍見柳懷禮答應(yīng)了,放下心來,說:“那就謝謝叔了,如果效益好,我不會忘記叔的。”
  
  柳懷禮笑著說:“人說三歲看大七歲至老,從小我就看你是個有良心的。”柳懷禮正說著,忽聽街上一陣汽車鳴笛聲,他站起來說:“大概是吳胖子的車來了,咱們吃魚去。”

  
  柳虹的五個魚塘里有五個月亮,金黃金黃的,今兒是農(nóng)歷十六,水里的月亮又圓又大。一陣清風(fēng)吹來,垂柳在水中搖晃;,荷葉下的青蛙叫的更響了,這東西只有在繁殖季節(jié)才會有這種叫聲。柳劍在堤上已經(jīng)站立了好長時間了,他喜歡這夢幻一般的夜晚,他希望永遠這樣活著才好……
  
  “喂,吃不吃飯啦?”周菊花又一次喊他。柳劍忙從堤上向燈光處走去。
  
  魚塘南邊的簡易房前,水泥塊鋪出一塊空曠的平地來。一個大圓桌上,擺放著現(xiàn)烹的魚,現(xiàn)伴的藕,現(xiàn)淹的小白菜,現(xiàn)炸的花生米,還有一大碗當(dāng)?shù)孛,地皮菜蘑菇湯。幾個人圍桌而坐,明亮的燈光照著每一個人。正中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個胖子,大大咧咧的。天熱,穿件半腿綢褲,卷起一半白背心露著大肚皮,一只腳擱在椅子上。左邊柳懷禮作陪,右邊周菊花斟酒。柳虹挨周菊花坐著。柳劍走過來,在司機和柳虹中間坐下。胖子不等眾人夾菜,用小勺喝了口地皮菜蘑菇湯,操著外地口音說:“你們這地方的人真他媽會吃,草地里下雨長出的皮皮菜還弄的這么可口。”他又端起桌上的酒呷了一口,馬上唾到地下,對司機說:“去,把車上那箱二十年陳釀汾酒拿來,今兒非把村長灌醉扔到塘里喂了王八不可!”司機應(yīng)聲而去。
  
  柳懷禮拍拍胖子的肚皮說:“今兒咱倆打個賭,一人一瓶,說不準(zhǔn)誰下塘里喂了王八呢!”
  
  周菊花指著柳劍對眾人說:“今兒喝酒多了位新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柳劍忙站起來。周菊花說:“我們蒲莊的,剛從外地回來,小伙子長的俊吧?不象你們一個個短脖子王八似的!”她又指著胖子對柳劍說:“這是燕山鐵礦的廠長吳忠,以后叫他吳胖子就行了。”大伙都站起來碰杯,祝賀柳劍返鄉(xiāng)。只有吳忠沒站,不肖一顧地沖柳劍點了點頭。
  
  柳懷禮坐下后對吳忠說:“小伙子返鄉(xiāng)想搞編織業(yè),有機會你能幫點啥忙就幫點啥忙。”
  
  吳忠不解地問:“編啥子?”
  
  柳劍說:“利用蒲草、柳條編……”
  
  吳忠明白了,不以為然地說:“工藝門市賣的那些草籃籃、竹馬馬吧?哄小孩的玩藝!那頂球啥事?這些年我算看透了,搞啥都不如開鐵礦,滿山的石頭放一炮,擱機器里磨碎就成了鐵礦粉,一噸一千多。這幾年老板們輪著掙錢,我們這個礦山,最近又轉(zhuǎn)了手,聽說是賣給個姓熊的河北老板。媽的,還有這姓?日后稱熊總不好聽吧。”

  
  柳劍心里一動,望著吳忠說:“姓熊?河北什么地方人?……”
  
  吳忠正喝的興頭,沒理會柳劍問話,拍著柳懷禮的肩膀說:“把你們整個村子都賣了也買不起一座礦山,大幾千萬呢。聽說新接手的這個老板有的是錢,以前是個搞工程的,我們還沒見過面呢。”
  
  周菊花說:“換了老板,還用你這個外地侉侉當(dāng)廠長?”
  
  吳忠說:“不是跟你們吹,當(dāng)老板的有幾個懂開礦的,啥叫礦石,啥叫石頭,他們懂個屁!生產(chǎn)還不是全靠我們這幫人?新老板來了不給加工資我還不一定伺侯他呢!”
  
  柳劍沒興趣聽這些話,悄悄問一旁坐著的柳虹:“虹哥,幾個娃兒了?”
  
  柳虹也悄聲地說:“一個也沒有,不知啥原因,總懷不上。”
  
  司機接了個電話,走過來對吳忠耳語了一陣,吳忠忙站起來。周菊花問:“是不是你那侉侉老婆來了?”
  
  吳忠邊往車旁走邊說:“老婆倒沒來,新老板來了。”車前,吳忠見沒有人,悄悄在周菊花屁股上擰了一把說:“今兒便宜你了。”說完揚長而去。
  
  柳劍也要辭別眾人,說東西還在鎮(zhèn)上一家賓館放著,擔(dān)心去遲了賓館關(guān)了門。周菊花又勸著喝了一杯,令柳虹開著三輪車把柳劍送往燕子河鎮(zhèn)。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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