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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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兩小時才趕到醫(yī)院,寶音急忙送包綺麗到急診室。在手術室外,考古隊員們都疲憊不堪,神情疲憊地等待著。
寶音讓隊員們先行離開,回位于肯特省巴特希雷特的扎戶丘特山考古基地。
寶音聽醫(yī)生說手術很成功,休息幾天應該就沒事了,但是包綺麗仍然在昏迷狀態(tài)。寶音總算松了一口氣,在病房里悉心陪護著她。
包綺麗感覺自己心里很清醒,但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就像正在經歷一次漫長的夢魘,她想說話但說不出口,想翻起身來,可她就仿佛被什么東西固定在了那里一樣,想動也動不了。
不知什么時候,她一個人走進了一個寬敞的房間,門簾和地毯好像是用虎皮做的,家具黑黝黝的都很陳舊,好像是用牛角做的,一個不太規(guī)整的大柜子上面綴著黑色的馬尾巴。她抬起頭,看到墻上掛著一個干枯的鹿頭,它的周圍掛著大刀和弓箭。
她一頭霧水,疲倦地四下張望,她仿佛看到單色的墻壁,還有一張涂著華麗的釉彩的桌子。
房間里太暗,透著點古怪。她只看見自己躺的床,她的心里一陣恐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凝視著仿佛嵌著很多古怪符號的天花板,她心里感覺那好像是梵文,她看到床邊的酥油燈發(fā)出橘紅色的光,燈座中已經扭結成花狀的焦黑的燈芯散發(fā)出一股臭味撲進她的鼻孔。
包綺麗很不舒服地翻來覆去,她想睜開眼睛,卻痛得睜不開來。
忽然,她感到額頭一陣冰涼,她感到舒服和愜意,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觸摸她的額頭,她輕吟一聲。
她終于睜開了眼睛。
“哦,我這是在哪里……”她驚訝地咕噥一句。
她的眼睛蒙蒙眬眬,眼前仿佛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晃動。她眨眨眼,努力去看清楚,眼前出現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她皺起眉頭,腦海迅速閃過一道記憶,她感覺這張臉她好像在哪兒見過,竟然是那么熟悉。
包綺麗努力地回憶著,她緊閉上嘴,驚訝地盯著眼前這個穿戴奢華的女人。
女人的睫毛很長,一雙大眼睛忽閃著。包綺麗仔細地打量著她,這個女人的氣質不凡,漏斗形的紗袖外是她美麗白皙的胳膊,兩扇刺著細膩精致的緹繡襟交叉在胸口,脂玉般的脖子露出極美的曲線,一條琳瑯璀璨的項鏈以及玉腕上的金鐲子墜飾發(fā)出玲玲的聲音。當她移動雙手的時候,鑲嵌在戒指上的藍寶石和紅寶石迷人地閃爍著。
“草原上最美麗的鳥兒終于醒了。你好一些了嗎?”女人湊上前來關切地問道。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里?我這是在做夢嗎?”她斜過臉看到女人的身后站著兩位腰上挎著馬刀的衛(wèi)士,旁邊則是兩名扎著辮子的小侍女,皮膚黝黑,略顯粗糙。
“先別說話,鳥兒累了都有打盹的時候,你需要好好睡一覺,等傷好了我們再說吧!迸艘贿呎f著,一邊幫她扯了扯被子。
她想繼續(xù)問明白,但她欲言又止,瞬息間心中充滿疑問——萬一這一切不是夢那該怎么辦?萬一……她神情緊張地抬眼看著這個女人,不由得咬著下唇。
“傷?我受傷了嗎?”
“你不記得了嗎?”女人反問道。
她心中暗暗叫苦,她已忘記曾在帳篷里被輪胎砸傷。
她小心翼翼地說:“我確實不記得了,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海迷失,你怎么會忘記呢?”女人微笑。
“什么?海迷失?你一定認錯人了,我不是海迷失……”包綺麗驚訝萬分。
“海迷失,你叫斡兀立•海迷失,看來你摔得很嚴重。海迷失,你不該逃跑,如果不是我從埡口中把你抬回來,也許你就死了!
“哦,我的天……”包綺麗以手掩口。
包綺麗一個激靈翻起身,緊緊地貼在地氈的靠墊上,她臉上壓著壁毯的地方有一處發(fā)紅的壓痕,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她似乎沒有辦法保持一種文雅的鎮(zhèn)靜和優(yōu)雅的氣度。這時候,她清醒了許多,開始東張西望起來。似乎有陽光從一扇紅漆格柵的小窗灑入,滑過五彩繽紛的地氈,落在她古典美的臉龐上,她的雙眼皮顫動一會兒又合上,黑色的眼睫毛在蒼白臉色的襯托下仿佛炭印一般。包綺麗這才看清,原來這是一座大氈房,有兩個小窗戶,窗戶兩側掛著紅色條紋的絲質簾。
包綺麗斜眼瞥了一下,她身邊放著一只銀質的水果盆,角落里還有一只灰白相間的陶制夜壺,顯得極不協(xié)調。
包綺麗眼神中充滿驚恐,她瞪大眼睛盯著侍女和衛(wèi)士,接著使勁搖頭。
“你這是怎么了,海迷失?”那女人坐在她身邊,“如果你想回王府,我這就派人送你回去!
“我想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哈拉和林,在我的氈帳里。海迷失,你不必擔心,你就當在你自己家里!
包綺麗放下心來,她知道至少她還在蒙古國的哈拉和林。但她也明白,問題似乎不是她具體在什么地方,而是她在什么年代,她深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問道:“請您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停頓了一下。她輕聲答道:“龍兒年!
“龍兒年?”她不解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唆魯禾帖尼!迸嗣銖姷匦π。
“什么?你就是拖雷的妻子,忽必烈的母親?”
“海迷失,看來你好多了。”
“哦,不!”她揚起嘴咕噥道,“噢,怎么會這樣,該死……”
“海迷失,你怎么了?”
包綺麗心里嘀咕道:“1232年……天哪,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電力,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淋浴,沒有衛(wèi)生棉,我怎么能夠生活?”
“這樣不行!”包綺麗緊握雙拳大喊道,“寶音!”
“寶音?”唆魯禾帖尼低聲道,“寶音是何方神圣?”唆魯禾帖尼大惑不解地瞅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先前那種冷峻而精明的目光仿佛已經疲軟下來。
“你們不會明白的!卑_麗小心翼翼地撥開身上的毛毯,一雙蒙眬而浮腫的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唆魯禾帖尼。
包綺麗瞪大了眼睛,淚光閃閃。
“你不說我也知道,幼年的小鹿想做什么,年長的老鹿總能猜透它的心思。海迷失,你是說失烈門吧?我知道那個年輕英俊的小后生確實令人喜愛,可是他是闊出太子的兒子,有可能是未來汗位的繼承人,他的心未必就屬于你,你不用再想他了。”唆魯禾帖尼和藹地勸慰道。
“你能否給我一面鏡子?”包綺麗緩慢地說。
“快取銅鏡來!”唆魯禾帖尼命令身旁的侍女,并笑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喜歡照鏡子,不過沒有現在這么好的條件,那時候我在鄂爾渾河給父親飲馬的時候,常在河水中看自己的倒影,尤其是秋天的時候,河水清澈得像一面鏡子,使我能夠看到自己眼角旁邊的雀斑。不過,我年輕的時候就是漂亮,不知道有多少蒙古漢子想搶走我呢!”說到這里,唆魯禾帖尼開心地笑了起來。
包綺麗端著鏡子也笑了。就在這個時候,她從鏡子里瞥到了自己。
“我的天哪……”包綺麗暗吃一驚,低聲道。
她看到鏡子中的那張臉顯然已不是她了,分明就是另一個人,鏡子中的她儼然是一個絕世美女,皮膚白皙細膩,柳眉大眼,幾縷頭發(fā)散落在她秀美的前額,有幾分超凡脫俗的美麗,脖子上掛著一條嵌著綠寶石的金項鏈,使她更顯出優(yōu)雅的氣質。
“難道我真的是貴由汗的妻子海迷失?”包綺麗放下鏡子幽幽地嘆道。
包綺麗倏地抬起雙眼,她以為大家會有一種虔敬的表情,但是沒有,她看到大家的眼神中只有懷疑和焦慮。
“你說什么?貴由汗……”唆魯禾帖尼驚訝道。
包綺麗突然想起什么,自己的這句話顯然是一句瘋話,如果被當真的話,也許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甚至是血腥的屠殺。盡管自己知道所有歷史,但是,自己所處的年代還在窩闊臺為汗的時候,而貴由,這位一直以來被窩闊臺所疏遠的皇長子,在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成為大汗,而且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認為貴由是窩闊臺汗位的繼承人。
“哦,我是說貴由還沒有來這里嗎?”包綺麗慌忙糾正道。
“他正在率軍征戰(zhàn)夏國,怎么會來這里!”唆魯禾帖尼一笑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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