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節(jié) 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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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鮑磊又款款地收拾會兒后,一陣?yán)б庖u來,東丹不由得伸個懶腰,打個甜甜的呵欠。
都說女人是戀家極品和家庭動物,不管多心高氣傲要強(qiáng)的和多風(fēng)光巾幗須眉的女人,一見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地就會狂熱的拾掇,感覺只有呆在家中才覺得安全。
此話不假。
瞧吧,盡管鮑磊反復(fù)對東丹說明這二室一廳只租用了一年,一年后還要續(xù)簽,可東丹亞根就好像沒有這個概念,好像這就是她自己永遠(yuǎn)的住所了,掃呀抹呀拖呀擺過來設(shè)過去的搞了大半夜,直到自個兒將自個兒弄得疲憊不堪,才戀戀不舍的停了下來,站在明亮的燈光下邊喘氣邊欣賞自己勞動的碩果。
嗯,主臥墻壁的乳膠漆有些發(fā)白,東丹將自己帶來的大副卡通畫紙一糊,立刻變了樣:鰓魚美女、皮皮狗、迪迪熊和哈利•波特的魔法掃帚,在臥室中蹦蹦生輝,整一個22世紀(jì)版的童話春天,將另一個活生生的黑白世界擋在了門外。
灑紅柔軟的斗型蚊帳從房頂斜瀑而下,罩住輕薄透氣的黃牛皮涼席;涼席上擺著一個雙人大枕,二床繡花提單被……
旁邊的小床頭柜上,放著一架玲瓏可愛的粉色小松鼠電話,這是搬家時同宿半載的學(xué)妹送的。說是見物如見人,在以后歲月里東丹想她們時,看見了小松鼠就會想起姐妹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盡管已工作了幾個月,但想起學(xué)校想起那間寢室和學(xué)妹們的笑靨,東丹仍感到心跳和留戀不已,她恨自己長大……
發(fā)一會呆,東丹懶洋洋的熄了燈,只留著一盞小燈打開了電腦。然后進(jìn)了浴室,將自己軟軟的泡在溫?zé)岬乃?hellip;…
不知過了多久,重重的敲門聲將她驚醒。東丹一仰脖子,溫?zé)岬南丛杷U些嗆進(jìn)咽喉。東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個兒仍躺在溫水里,被滿蕩蕩一浴缸五彩繽紛的香皂泡泡簇?fù)碇?br />
敲門聲更急切,伴著“有人嗎?屋里有人嗎?”的問詢。東丹嚇了一跳,順眼瞅了瞅浴室上方小窗外星光璀璨的夜空,這么晚出了?什么事啊?就急忙回答:“有人!”,邊跳起來操起浴盆邊的水龍頭忙忙的從頭淋下,抓過浴衣罩上就往外跑。
東丹這才真正狠狠地嚇了一大跳:原來鮑磊走時關(guān)了的鐵門,被打開一個大空隙。
二個全副武裝的保安站在那兒。“什么事兒?”,冷不防看見裹著浴衣的東丹披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出現(xiàn)在門邊,面色冷峻的保安倒被嚇了一大跳:“你,你住在這兒?”,“笑話,我不住在這兒住在哪兒?”東丹瞧見二保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倒樂了:“這么晚啦,你們找誰呀?”
頭發(fā)一揚,迸起的水滴兒差點濺到二個保安臉上。
二個年輕人退后一步,借著樓閣的燈光這才將東丹看了個清楚:浴后的東丹身材高挑胸部豐滿,因為水末揩凈,透花淡色浴衣緊緊裹著曲線凸凹的身子,散發(fā)出淡淡的香皂香味,肩膊上前胸處還掛著五彩的香皂泡……
高個頭的保安松松咽喉,道:“我們巡邏到此,見你家房門末關(guān)好,所以招呼;關(guān)心業(yè)主,防盜防火防意外是我們的義務(wù)。”,“關(guān)好門,這么晚了。”另一個保安也說:“這地方不太安全,出過事的。”,東丹有些緊張:“啊?我忘了關(guān)緊門了。出過事?出個什么事。”
見同伙說漏嘴,高個保安不滿的瞅他一眼:“開玩笑的,別聽他亂說。關(guān)好門你安心睡吧,有我們吶,放心!”,“那,謝謝你們啦!”東丹感激的退回身子,一面將房門關(guān)上。
“慢”高個兒像想起了什么,瞅瞅東丹,伸手?jǐn)r住門:“你是這家主人?”,“什么?”東丹愣楞:“我今天才搬來,租用的。”,“難怪,我看就不像嘛,這家主人是個姓周的老師嘛。”高個兒微微一笑:“租用的?到我們物管辦手續(xù)沒有?”。
一切是鮑磊包辦好了的,東丹哪知道還要辦什么手續(xù)。
“手續(xù)?我們交錢租房唄!”,“那不一定”高個兒得意一笑:“我們是五星物管,租用戶一律辦入住手續(xù),光有租房手續(xù)不行,懂了吧,這也是為了你們業(yè)主的安全。”
“明天到物管辦手續(xù)才能入住喲,否則不行喲,記住了,我們還要盤查的!再見,晚安!”
保安走了,東丹忙關(guān)緊了門,回屋往黃牛皮涼席上一躺:不用說,鮑磊剛才走是關(guān)好了門的,看來是自己收拾東西向外放渣滓垃圾時,忘記了關(guān)緊……
這也是在學(xué)校住宿時養(yǎng)成的壞習(xí)慣。
學(xué)校多好呀,都是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女生,幾層女生寢室間間房門大開,進(jìn)進(jìn)出出的,也沒見出什么事,丟什么東西?還有盡職盡責(zé)的女管理員管著追問著……
咳,可現(xiàn)在不同啦。東丹想起剛才自己躺在浴缸里而外面開著房門的情景,好一陣后怕。
這樣一來,電腦也不想開了網(wǎng)也不想上了,東丹有些氣惱的關(guān)了燈,哐地下躥進(jìn)了蚊帳。
可她在黑暗中卻合不上眼,想想,摸出手機(jī)也不開燈借著手機(jī)光給鮑磊發(fā)短信,告訴他今晚他走后發(fā)生的事,要他明天到物管處去相關(guān)手續(xù),辦好后通知自己。
寫好后,大拇指恨恨的用力一捺,眼瞧著短信息波波的發(fā)出,又一捺,波波,如此三遍后,才悻悻的合上手機(jī)。
因為昨晚沒睡好,第二天上班后,東丹總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偏偏今天的事兒多,剛剛把被老板修改得一塌糊涂的調(diào)研報告弄好,這邊辦公室又在催討月度計劃,不一會兒,老板又打來電話說有要事讓她馬上去一趟……
以前老板打來電話,東丹總是有意無意的讓同事知道。
老板的電話多了,同事開的玩笑也少了,大家都以一種敬慕或畏懼的眼光瞅著她,東丹多少感到一種莫明其妙的高興。
可此刻,她恨恨握著電話聽著老板一迭聲的催促,真想將話筒一下扔掉。
“好好好,我馬上到,馬上到。”東丹強(qiáng)壓著心頭的不快,像往常一樣用輕盈的語聲回答。聽到對方放下了話筒,東丹無賴的也放下話筒,一抬眼,瞅見同事的眼睛,便沖她一攤手,聳聳肩感嘆道:“瞧,這就是老板!這就是職場!”
老板見東丹進(jìn)來,忙將一紅頭文件遞給她:“快看看,時間差點錯過,這可是要命的事呵!”
東丹展開一看,原來是市里關(guān)于市區(qū)廣告策劃公司資質(zhì)認(rèn)證復(fù)查審核的通知。
再細(xì)細(xì)讀下去,東丹立刻發(fā)現(xiàn)這確是一個重要事情。
要按市里對廣告策劃公司復(fù)查審核的要求和標(biāo)準(zhǔn),不止這家公司,還有許多公司都得垮臺……不用說,鐵腕利用國家相關(guān)條規(guī)條文,以清理整頓凈化廣告市場為殺手锏,是對所有市區(qū)廣告公司的一張催命符,一道死刑書。
如此緊急,難怪老板聲聲急切叫喚自己了。
東丹腦中閃過“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八個字。
老板看見她眼中的疑惑,說:“這樣的事兒,辦公室辦不了,我看還是你出面辦好,鮑總不是有個叉叉褲朋友的老婆在局里嗎?”
東丹不解道:“誰?沒聽鮑總說過呀。”,老板迷惑不解的望望她:“沒聽鮑總說過?事情緊急,那你快給他打電話問問,就在我這兒打。”,順手將真皮電話往東丹身前推推,東丹就抓起了電話。
“你好!我是鮑磊,請問你是?”,“我是東丹!”。
“哦,丹丹呀,有什么指示?怎么不用手機(jī)呢?你在公司嗎?”,“我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東丹抬高聲調(diào):“有件急事,你是不是有個叉叉褲朋友的老婆在局里?”,“什么事呀?在局里又怎么啦?”
東丹將紅頭文件一事告訴了鮑磊,道:“事情緊急,劉總和我都眼巴巴的指望著你那位叉叉褲朋友的老婆能幫上忙呢?”
“……”,
“喂,你怎么不說話哪?”
“……”。
聽筒中傳出嗡嗡嗡的盲音,“斷錢啦”東丹放下話筒:“等一等再打。”
老板點點頭期盼的望望她,站起來倒杯溫開水,遞到她手上:“你先坐,不急不急。”
其實,是那邊的鮑磊故意卡斷了電話。
那晚離開東丹后,鮑磊腦子中就一直盤旋著區(qū)檢察院和周芳檢察官的影子。今天一早起來打開手機(jī),首先跳入眼簾的就是密密麻麻的短信息,讀一讀,竟全是東丹發(fā)來的。
鮑磊也沒聽說過租房還要到物管處辦入住手續(xù),見了東丹緊張兮兮的訴苦般的短信,才想起還是先到物業(yè)處問問。
本來。鮑磊不愿意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與東丹的關(guān)系,自然也就一百個不愿意到物業(yè)去登什么記辦什么手續(xù)?蛇@樣一來,要是物業(yè)真的不讓入住,東丹又該往哪兒安?
這可真是個煩心事!
再者,鮑磊不愿意讓東丹更多的摻入自己的人際圈子,更多的知道自己的事兒和了解自己。
“水至清無魚,人至查無友。”鮑磊深信這一點,可那不僅僅是對女人而言。
女人不可信,女人不可解,女人不可托。女人心眼軟、女人心眼小,任性勝于理性,哄著寵著可以,參與大事,不行!
所以,他一直末給東丹講清楚自己的朋友們做什么?故意讓她迷迷蒙蒙的,讓她置身于自己的生活圈子和生活秘密之外……
這樣好,和東丹關(guān)系好時,讓她不至于嘮嘮叨叨的;假如有一天倆人分手,也不至于讓她憤怒之余做出一些無法估計的事情來,讓自己下不了臺。
其實,在電話中他早聽明白了紅頭文件的主要意思。
在鮑磊看來,本市的廣告策劃公司大多是掛羊頭賣狗肉----早該清理整頓取締了。
可這一刀要砍下來,自個兒鐵哥們的廣告策劃公司就得關(guān)門,要命的是東丹目前就在那兒窩著。
公司關(guān)了門,東丹又挪往哪兒?或者說暫時挪往哪?
回租賃房耍著嗎?鮑磊倒是愿意---大不了幾千塊錢一月,養(yǎng)個會說話的美人兒也值得;可嚷著“不做籠中金絲雀,要當(dāng)天地飛翔鷹。”的東丹干嗎?她不會東跑跑西問問的到處打聽?弄不好就入了別人的圈套上了別人床哩……
鮑磊知道,東丹和哥兒們還在電話那邊等著,自己還得有個明確的答復(fù)才行。
他仔細(xì)的想了大約一刻鐘,才懶洋洋的撥通了東丹的手機(jī)。
“喂,東丹嗎?我是鮑磊。”,
“剛才怎么回事兒?”東丹故意找他的茬兒:“現(xiàn)在聽到我聲音煩了是不?”
“剛才我蹲在廁所正使力哩”鮑磊故意玩笑道:“下面一使勁,上面就忘記了,手一抖,線就斷啦。真是一心不能二用,現(xiàn)在你接著說吧,我豎起耳朵聽著,不漏一字兒。”
東丹又將事情述說一遍,強(qiáng)調(diào)這事情的緊近性和重要性,很明顯,是說給一旁的老板聽的。
鮑磊等她說罷,大聲而干脆道:“這事兒好辦,別著急。”
他故意頓頓,吊吊東丹和在她一旁的鐵哥兒們胃口。
“哎呀說嘛,在干什么?”東丹忍不住叫起來:“鮑磊,喂,鮑磊,你死啦?聽見沒有?”
“別忙,等我吸一袋煙來。”,老板一下笑了,搶過東丹的手機(jī)大吼到:“好你個鮑總,賣關(guān)子賣到兄弟面前來啦,還不快說!”
鮑磊也在手機(jī)中笑了:“行行,你劉總出面我當(dāng)然說啦,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行了吧?”,“當(dāng)然由你處理”老板理直氣壯的吼道:“別人風(fēng)流快活,老子替別人養(yǎng)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瞅一眼東丹,還是壓低了聲音磨蹭兩可。
畢竟,男人之間的有些話當(dāng)著女人不能抖落,更不能讓朋友的托付成為自己要挾的借口,至少,表面不能,那會讓江湖上的男人們看不起,以后不好混。
“現(xiàn)在你把手機(jī)還給東丹。”
東丹接過手機(jī):“喏,是我,你說吧。”
鮑磊道:“你把這個手機(jī)號碼記住,去之前,先打這個電話和人家通氣,記住啦?”,“嗯!”
“我現(xiàn)在先和她通話,大約半個鐘頭后,你和她通通氣,就可以出發(fā)了,明白沒有?”,“明白了”東丹隨手在文件封面上記下手機(jī)號,想想,又急切的問:“今天你到物業(yè)去辦手續(xù)沒有?”,“手續(xù)?什么手續(xù)?”
“就是那個呀,那個,那個呀!”因為當(dāng)著老板面,東丹不好明說,只好打著啞語:“就是那個呀。”
鮑磊聽得想笑,故意大叫一聲:“啊,那個呀?我真的記不起了呀。”。
東丹生氣了,氣得玉音顫栗,氣穿耳膜:“入住手續(xù)呀,你辦沒有?真是沒正經(jīng)的。”
鮑磊這才笑著字正腔圓的回答:“已經(jīng)辦了,辦好了!”
緊接著,鮑磊給老可打了電話。
可老可心中沒底,對于自己這個公務(wù)員老婆,老可實在無法像支使小工一樣支使她。
這個社會這個人就是這樣:實力均等,雙方對話平等,有人說就有人聽有人辦事;實力不對等,雙方對話就不平等,有人說就沒有人聽,或者是陽奉陰違的聽三心二意的辦事……
上至政治家大人物下至平民百姓糟糠夫妻,莫過如此。
鮑磊聽出了老可的為難語氣,想想老可目前的處境也就默認(rèn)了,不再為難他,決定自己出面。
他撥通了老可老婆辦公室電話。聽到鮑磊自報姓名,小徐副主任笑了。
畢竟這位從小一條巷子中一塊長大的鮑磊,和自己通電話的次數(shù)不多。
“是你呀?鮑總,找我有什么事呀?我能幫你鮑總什么事兒。磕闶遣皇钦义e人了喲?”玲牙利齒的老可老婆名不虛傳,一來就是一大串問詢句:“你真是鮑總嗎?莫哄我喲?”
鮑磊笑盈盈的握著手機(jī),等她說得喘氣功夫間,道:“小徐副主任,我真有件事兒求你,別光顧著開玩笑了,幫一幫吧。”
“好,你說吧。”
鮑磊就把紅頭文件的事大致講了一遍,未了,故意變得有些不好說又不可不說似的吞吞吐吐:“……還,還是給你說實話吧,主要我在那家公司有股份,它要過不了關(guān),我的投資也就完了。唉,上次借給叉叉褲的幾萬塊錢算是投到水里了,我也沒指望他能還上;如今,假如公司再一被關(guān)閉……這年頭,活著不容易呀!”
他故意對準(zhǔn)話筒重重的嘆了口長氣。
電話那邊沉默了。
好一會兒,才聽她期期艾艾的說:“鮑爺呵,還讓我想想如何幫你吧,誰叫我們是一條巷子里的人呢?低頭不見抬頭見。”
“謝謝你了,一會兒公司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就與她見面談吧,就不定就會有主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其實,諸葛亮活到現(xiàn)在,碰到這類事兒還不是一樣傷腦袋瓜子?縣官不如現(xiàn)管嘛,這事兒經(jīng)過你的手,辦法是會有的,對吧!”
“那,那不一定。”老可老婆遲疑的回答道:“鮑爺,我可真的不敢先完全答應(yīng)你喲。”
鮑磊笑了:“行啦,有你這句話就行啦,我先替公司謝謝你啦,等賺了錢后,再重謝!”
“瞧,你這不是公開承諾行賄嗎?”小徐副主任也禁不住笑了:“聲音輕點,謹(jǐn)防紀(jì)委聽見,先規(guī)了弄你進(jìn)去!”
“我是堅定的革命者,還怕進(jìn)去了?你聽:上級的地址姓名我知道,下級的地址姓名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告訴你!愛咋咋的!”
“哈,就知道耍貧嘴……”
。ㄎ赐甏m(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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