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敬畏別人,才能贏得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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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跟他差不多,他不敬畏你。你若不如他,他更不敬畏你。當然了,你比他強,若這種強大,與他關(guān)系不大,他還是不敬畏你。
這就是有些國人的敬畏心。
每一個生命個體,與這個世界的關(guān)系原本紛繁而復(fù)雜。然而,在我們遼闊的心底里,卻濃縮成了這樣幾個字—有沒有用。
是的,我們似乎只喜歡敬畏有用的東西。即便是信個鬼,敬個神,也僅僅是因為這些會對自己有用。若是沒用,多厲害的鬼,多大的神仙,也可能吐一口口水,再一腳踏上去—我要說的是,中國人似乎并不缺膽量。
有用,成了我們衡量這個世界的圭臬。
在一個人眼中,對另一個人的認識,不是你有沒有情趣,不是你幽不幽默,不是你勇不勇敢,不是你愛不愛人,而是你有沒有用。甚至,再進一層,還包括你背后的關(guān)系是不是有用。
什么是有用呢?在中國人的經(jīng)世哲學(xué)中,不外乎兩樣?xùn)|西,一個是權(quán)勢,一個是金錢。金錢可以使人活得滋潤,權(quán)勢可以使人活得逍遙。只有金錢和權(quán)勢,才是硬通貨,這也幾乎構(gòu)成了精神世界的全部。
當然了,也有我們不敬的錢和權(quán)。前提是,這些東西與自己足夠遙遠,八竿子打不著。比如古時候山高皇帝遠,這皇帝就大可不必敬了,甚至還可以大罵幾句。
只因為,敬不著。
我們是一路窮過來的,也是一路被管過來的。
骨子里窮怕了,也被管怕了。所以,僅剩的敬畏心,最終是一種畏懼心?雌饋,有點無奈,也有些蒼涼。且,這畏懼的眼光還足夠長遠,不僅受制于現(xiàn)在,還讓自己受制于將來。比如,我們篤信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或者權(quán)錢輪回,或許有一天,會用得到吧。于是,該敬不該敬的,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敬下去了。
難有虔誠的敬畏心,也就難有崇高的信仰。靈魂世界尚不能從豐富和高貴開始。只是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還在憂患和恐慌中掙扎。
我們這塊棉布上,幾千年溫暖的經(jīng)緯,是血緣和人情織就的。但,它也沉重地鉸在家、國、天下的每一根鏈條上。好多事,成在人情上,也壞在人情上。血緣很親密,也很脆弱,人情很溫潤,也很狡詐。其實,它并不能使家國更堅固,或走得更遠。然而,之外的一切,似乎又靠不住。于是,我們對血緣和人情之外的東西,便敬畏得遠遠不夠。比如,對于制度和規(guī)則,我們漠視得多,信奉得少,制訂得多,遵守得少,喊得多,干得少。總覺得,制度和規(guī)則,是用來約束別人的,跟自己無關(guān)。說來說去,我們活得太過自我了。
自我,其實,就是被韜養(yǎng)了的自私。
自私,不會讓一個人走得很遠,唯我獨尊的人生也不會生動。實際上,自“三人行,則必有我?guī)煛笔,儒家芳澤,詩禮浸潤,我們這個民族,曾有過葳蕤生光的敬畏心。我們的心胸,曾容得過他人,也未曾輕慢過一切。只是,這條河流淌得太久,太遠,太蕭索,而我們活得太忙,太急,太功利,內(nèi)心里,早已少了這片雄渾和蒼茫。
記得,很早之前看過一篇文章,說新西蘭的一條公路堵了,堵在路上的車綿延數(shù)公里。就在一條黃線之隔的另一端,半天也看不到一個車影來。然而,即便這樣,沒有一輛擁堵的車越過黃線,跑到路的那一邊去。
敬畏心,其實,就是一顆通過尊重別人而尊重自己的心。多年前,梁小斌寫過一首詩,題目是《中國,我的鑰匙丟了》,我想說,我們的敬畏心呢,丟在哪里了呢?
只要,心不走在絕路上,生活也終不會給你絕路走。正如臺灣著名藝人蔡康永所說:“我們與世界,互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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