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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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節(jié)目里面,我曾經(jīng)匆匆忙忙地談到,蘇聯(lián)在革命成功以后,列寧跟德國人訂了一項對他自己不利的條約。為什么我匆匆忙忙在談?首先,跟大家說,我這個節(jié)目每一集錄影的時間是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來做一個節(jié)目相當?shù)乩щy,原因就是時間太短了。你要寫一個主題,和你要說一個主題是不一樣的。當你說一個主題的時候,二十分鐘剛剛把一個氣氛(造出來),很快你就面臨了制作人員向你舉牌子,就還剩下十二分鐘,然后就剩下六分鐘,然后剩下兩分鐘,剩下一分鐘,剩下三十秒,所以你要很快就收尾。換句話說,你做這個節(jié)目的時候,要把它高潮提起來,要趕緊射精,所以,我才跟劉長樂老板說:你給我準備了一個早泄的節(jié)目。上一次我提到這個條約,來不及講,今天我必須把它稍微補充一下。我講這個早泄性的節(jié)目還不夠完整,事實上在男女關系里面有一個英文字叫做Quickies。什么叫Quickies。恐形姆g叫做速戰(zhàn)速決,他不算早瀉,可是,他要趕緊把這事情做完。我做這個節(jié)目好像有這種感覺。
我曾經(jīng)跟大家談過蘇聯(lián)革命成功以后,德國人那時候跟蘇聯(lián)(那時候就是俄國)還在作戰(zhàn)——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忽然共產(chǎn)黨革命成功了以后啊,他不要打了,可德國人說:不打怎么行啊?我還要跟你打。蘇聯(lián)為了換取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他們跟德國訂了一個條約,中文翻譯叫做《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約》,就是當時訂的這么一個條約。訂條約以后呢,最慘的一點就是,俄國將喪失一百三十萬平方英里的土地,總?cè)丝诎俜种氖,百分之三十的可耕地,國家總收入百分之二十七,百分之七十五的鐵、煤礦,以及一萬六千種工業(yè)項目中的九千種。列寧雖然無法接受這樣羞辱的條約,但他認為:現(xiàn)在只有和平能夠拯救革命。當然,簽這個約不甘心,所以簽約以后他們特別發(fā)表一個聲明,就是蘇方談判代表為了表明對于條約規(guī)定的反對立場,特別聲明:蘇維埃政府因為無力反對德國帝國主義的武力侵略,被迫接受和平條約,以保全經(jīng)革命洗禮的俄羅斯。當時,訂這個條約是喪權(quán)辱國的,可是,為什么這樣訂呢?因為他們知道,有一天革命成功以后,蘇聯(lián)強大以后,他們有機會把這些喪權(quán)辱國的損失收回來,他們有這種信心。
我們再繼續(xù)看,現(xiàn)在發(fā)生了所謂的釣魚島事件,顧及外交,日本人遣返了保釣的七個人,這是臺灣的報紙登的。為什么呢?在祖國大陸有英雄人,他們登上了釣魚島。釣魚島是中國的領土,明載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憲法。在臺灣這邊也公開說釣魚島是臺灣這個島的一部分,也是行政區(qū)域里面把它算進去了,除了那個混蛋的卸任的所謂“總統(tǒng)”李登輝,他說是日本人的以外,在臺灣也沒有人說釣魚島是日本的?墒牵壳帮@然沒有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日本的一個有名的混蛋,東京市市長石原,他講啊,他說釣魚島糾紛是蔣介石的暗助,當年為了讓琉球順利歸還,曾經(jīng)與密使赴臺,然后得到蔣介石的支持。所以,現(xiàn)在我們才知道,蔣介石不但出賣了外蒙古,還出賣了釣魚島。這些歷史上的包袱啊,目前一時是很難解決的。所以,我跟大家說,我們愛國者當然希望很快地收回來,可是,根據(jù)國家領導人的總體判斷,他覺得把這個問題掛起來比較好。所以,我們在鄧小平的選集里面看到,鄧小平說,把這個問題掛起來,不要動它。鄧小平最有趣的一個說法,他提出來五十年的觀念。鄧小平說,有一位日本朋友問我,你為什么還要一個五十年,就是1997年以后還要保持香港現(xiàn)行資本主義制度五十年不變,為什么說五十年?鄧小平對日本的朋友說,如果開放政策在下一個世紀前五十年不變,那么到了后來五十年,我們國際上的經(jīng)濟交往更加頻繁,更加相互依賴,更不可分,開放政策就更不會變了。
鄧小平有個日本朋友,鄧小平跟他談到五十年的構(gòu)想。我在四年以前參加臺灣地區(qū)所謂“總統(tǒng)”選舉的時候,日本的記者來訪問我,我就贊成一國兩制。我是臺灣唯一一個公開并且有力量地來贊成一國兩制的人。這個日本記者問我:李先生,你怎么知道五十年以后的變化一定對臺灣有利?這個日本鬼子不安好心——你怎么知道是五十年?我說:你知道五十年對你們?nèi)毡居惺裁醋兓瘑?當時甲午戰(zhàn)爭以后,臺灣割給了日本人,可是經(jīng)過五十年以后,你們?nèi)毡救私^對沒有想到臺灣又從你們?nèi)毡救说淖彀屠锩嫱鲁鰜恚瑥哪銈兪掷锩娣砰_,臺灣又回到了中國,這就是五十年的效果,你知道嗎?你們?nèi)毡救酥绬?這個日本人一看到我用臺灣做例子,才發(fā)現(xiàn)五十年的特殊效果,就是五十年太長了,誰曉得五十年以后怎么樣呢?誰曉得五十年以后的世界是什么世界呢?所以鄧小平提出來五十年構(gòu)想,就是給大家一個機會,不但是給臺灣機會,也給這邊的大陸機會,就是大家比賽嘛,大家安靜下來比賽嘛,五十年以后看誰本領大,看誰有優(yōu)勢。所以,我認為這五十年的構(gòu)想是非常好的一個構(gòu)想。
有一段《左傳》里面的古文,晉侯向虞國借道,要打虢國,宮之奇就諫(表示意見),說虢國是虞國的屏障,虢國亡了呢,虞國也跟著就亡了,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最后,虞國還是要借道給晉侯,結(jié)果,晉侯滅亡了虢國,五年以后又開始打虞國,最后把虞國消滅了。然后,把晉國為了借路攻擊虢國送的禮物,一個是馬,一個是玉器,都收回了。過來以后呢,晉國的統(tǒng)治者說:“璧則猶是也(這個玉器啊還好好的),馬齒加長矣(只是馬老了一點點)!蔽覀儸F(xiàn)在有個典故啊,叫馬齒徒增,就是這個典故。就是說我等到機會以后,多少年以后呢,我強大了我把你消滅。這些話我把它改寫的就是,釣魚島則猶是也,而中國更強矣——等到有機會以后,我們會回過頭來跟日本鬼子算賬。目前算賬當然不是時候,就是這么簡單。我講的這一故事呢,就是告訴大家,了解整個復雜的情況,不是說我愛國就怎么樣,我的看法怎么怎么樣,不是的,你要跟國家的整體利益一致才行。
亞里士多德的畫像,他的手按著一個河馬的頭,一個塑像的頭。亞里士多德這個詞在英文里面,應該念Aristotle。我的老師——臺大哲學系的教授殷海光,他愛書愛得不得了,有一次教他的小女兒來念這個哲學家的名字Aristotle。這個小女兒長的牙齒還是乳牙,還不是恒齒,有兩個洞,她一念Aristotle的時候,她就念錯了,口水就跟著從牙縫里面出來了。這口水出來以后,就噴到我的老師殷海光他喜歡的書上面。我這老師一邊嘴巴喊“唉喲”,一邊拿抹布趕緊擦這個口水。這個笑話一直流傳到我們這些學生中間。
這個亞里士多德,他雖然是有名的哲學家、思想家,可是他鬧過一個笑話,就是他說男人的牙齒比女人的多。其實,不管男女,都是三十二顆牙齒,乳牙是二十顆,乳牙掉了以后換成恒齒就是三十二顆,男女都一樣?墒,亞里士多德硬說女人的牙比男人少。他并不應該用手去摸河馬的頭,他應該去摸摸他太太的牙齒,或者看看他太太的牙齒,一數(shù)就知道,你老婆的牙跟你一樣多。為什么會鬧這個笑話呢?就剛才我所說的“馬齒徒增”使我想起來,連帶地想到這個笑話。
這就告訴我們一個結(jié)論,就是該屬于你的就是你的,不該屬于你的就不是你的。所以,我認為,我們要了解:該屬于誰的就是誰的,釣魚島屬于中國的,日本人要也要不走。鄧小平告訴我們,釣魚島這個問題可以掛起來,如果我們這一代不能解決,下一代比我們更聰明,會找到解決的方法。鄧小平一再講,他說這個釣魚島的問題,我們把它放一下,也許下一代比我們更聰明,他們來解決。
我必須跟大家說,現(xiàn)在這個世代在不斷地改變。我們看,當年的北京大學第一任校長嚴復,他們是第一代的愛國者。嚴復以后就是第二代。嚴復的孫子嚴僑他們是第三代,他是共產(chǎn)黨,到臺灣來被抓起來,本來跟我聯(lián)合起來,帶我回大陸的,結(jié)果他被抓起來了。我以為他死在了監(jiān)獄里面,后來胡適寫了一封信給我,告訴說:你的老師還活著。這封信是胡適親筆寫給我的:李敖先生,有個好消息報告你,嚴停云女士,就是《智慧的燈》的作者,和她丈夫葉明勛先生昨天來看我,他們說嚴以僑(就是嚴僑)已恢復自由了,現(xiàn)在臺北私立育英中學教書。他喝酒太多,身體頗受影響。我盼望這個消息可以給你一點安慰,胡適。這是1961年10月29日,他這封信怕國民黨的偽政府檢查,所以,他托我的老師帶給我的——敬乞姚從吾先生便中交給李敖先生。
我舉這個例子告訴大家,嚴復那第一代的救國方法已經(jīng)過去了,他的第二代也過去了,第三代是共產(chǎn)黨,在臺灣做工作結(jié)果被抓起來了。我那時候十九歲,本來預備跟他一起悄悄回到祖國大陸,我不要住在臺灣,可是他被抓起來了,這個夢就碎掉了。現(xiàn)在第四代,嚴復的(重)孫子在做什么?就在臺灣的媒體里面,他是個重要的人物。換句話說,嚴家的四代,這個福建的大族,他們有不同的方式去愛國,不同的方式去救國。
今天我們所遭遇完全是新的一代了。在祖國大陸,今天我們看到國家領導人,他們的年紀都比我輕啊。為什么絕大部分都比我輕,為什么?因為他們是新的一代。真正說是我們所了解的那種“土八路”,那種小米加步槍打天下的,那種革命的方法已經(jīng)沒有了,現(xiàn)在要靠現(xiàn)代的科技來保衛(wèi)祖國,來幫助我們將來能夠富國強兵,才能夠收回釣魚島,不是嗎?所以,我們對整體的了解知道,鄧小平所謂的下一代也許比我們更聰明,我們希望這個事實能夠兌現(xiàn)。所以,我認為,我們必須面對這個問題:如何保持個人的人權(quán),個人的尊嚴,并且又能夠?qū)业陌踩暙I出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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