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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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娘出院以后,程威就在朝陽區(qū)買了一幢新的房子,而且將思遠送進了離家不遠的一所重點學(xué)校,自己也照常去上班了。
程威這樣做的目的完全是為了思遠。
在研究所的家屬院,幾乎人人都認識程威和林葉,在林葉失蹤的幾個月里,大家在走廊里每天見到程威都要問:“怎么沒看到你媳婦?”
程威先是搪塞,后來就撒謊說:“出國了。”
但思遠不會像大人一樣的搪塞和撒謊,即便是撒謊也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別看思遠對付起程威和他的那些小伙伴是一套一套的,但對付這些鄰居好像就沒詞了,這讓他非常的尷尬和難受。
老房子是研究所在92年蓋的,雖然是兩個房間,但客廳的面積很小,林葉是個很喜歡收拾家的女人,她早就盼望著買新房子了,但程威一直忙于工作顧不上,他跟林葉說那些買房子的同事一說起買房子裝修的苦就痛心疾首,那是一件又受累又浪費時間的事情,你要想一年不消停那你就買房子,要想一生不消停你就離婚。
程威當初說這句玩笑話的時候,覺得這樣的生活跟自己就不搭界,房子他可以拖著不買。程威是一個工作上爭強好勝,但在生活上卻追求簡單淡泊的人,不挑吃不挑穿不挑住,因為這個林葉曾經(jīng)說過他沒有生活品位,也許是從小出生在知識分子的家庭,林葉的身上有很多小資的情調(diào),穿的睡衣是綢子的,喝咖啡得喝自磨的……
程威沒有想到自己是在這種尷尬的心情下?lián)Q房子的……
程威和思遠搬出了研究所的那個小區(qū),搬出了那個伴隨著思遠長大的小院子,搬到了離研究所很遠的朝陽區(qū)。
搬家的時候除了自己的書籍和他及思遠要用的被子褥子以及衣服,程威想把一些舊的家具和東西扔掉或者處理掉,但思遠死活不讓,他認為這些東西都是跟媽媽有關(guān)系的,都是媽媽用慣的,如果扔掉了,就好像扔掉了媽媽一樣。思遠對于程威買房子情緒很復(fù)雜,他一方面想住大房子,想在小伙伴們面前炫耀自己家也買了大房子,一方面他又害怕媽媽回來以后找不到他們,他一遍遍不停地問爸爸,如果自己家換了新房子,媽媽回來找不到怎么辦?程威就說可以讓鄰居給注意一點,如果林葉回來了,就告訴一聲。
思遠于是寫了無數(shù)個紙條,上邊寫了新家的地址、電話,然后把他們一一送到鄰居家,千叮嚀萬囑咐地告訴人家,如果他媽媽回來就一定麻煩把這個紙條給媽媽。做完了這些他還不放心,又在自己家門口寫上了:
“媽媽,如果你回來,就打電話85975×××,我們換房子了,在朝陽區(qū)。”
然后思遠就不辭辛苦地往車上抱那些破爛,程威想著思遠所盼望的那個媽媽有可能再也不回來了,而且已經(jīng)跟另外的人結(jié)婚了,心就像刀扎一樣的疼痛。
車開走的那一刻,思遠把著車門流淚了,程威也沒有勸他,一任他的淚水越流越多,最后變成了抑制不住的哭泣聲。
程威在兒子的哭聲中眼圈也紅了,但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失態(tài)。
車子在路上走著,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路牌一個個漸漸地被甩在了車的后邊。
思遠掉下來的那些眼淚也一滴滴地甩在了后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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