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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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晉文公君臣的策劃下,晉楚兩軍還沒有實際接觸,晉軍就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種種有利條件。但這個時候,老謀深算的晉文公,又利用了一件事情,使晉軍在戰(zhàn)場上,獲得了更大的主動權(quán),那么,晉文公利用的是什么事情呢?
子玉這個人脾氣很大、剛愎自用,但也確實能征善戰(zhàn),這一點晉文公也怵他。而先軫的計策一經(jīng)實施,子玉的軍隊就壓過來了。
這個時候,晉文公頭腦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情景,就是當(dāng)年在楚國的時候,他曾經(jīng)跟楚成王說,如果我們不幸在兩軍陣前相遇,我會退避三舍。退避三舍什么意思?我退你90里路,三兩天的路程。這當(dāng)然要算數(shù),但這未必就是在報答楚成王,準確地說,晉文公實際上是在利用這個事情。怎么利用?他一旦下命令往回撤,退避三舍,晉軍將士會怎么想?眼看子玉的軍隊壓過來了,晉軍居然往回撤,而且撤不少的距離,晉軍肯定不高興,怒氣就很容易轉(zhuǎn)化為斗殺之氣!
事情也果然如此。那些軍官,尤其下級軍官們,見晉軍退避楚軍,很不服氣,說:我們堂堂晉國,怎么以君主之尊,躲他一個臣子?而且現(xiàn)在楚國兵疲師老,軍隊疲憊,叫做“老”,意思是楚軍出來這么長時間了,它已經(jīng)疲憊了。但是,子犯卻明白晉文公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明白它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于是,子犯站出來說:什么叫楚國師老,你們說的不對!“師直為壯,曲為老”(《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我告訴你們,什么叫部隊疲憊,一個部隊始終正義在手,這支部隊無論在外面待多久,它都是“直”的、強壯的?墒且坏┎徽祭砹,就“曲”了,就“老”了,就疲憊了。
料想,除了上述的言辭之外,軍中的其他思想工作也做了不少,說:我們是為了實踐當(dāng)時的諾言,寧可吃點兒虧,這就是我們晉國的境界,F(xiàn)在后退,是完成我們的承諾。不管怎樣,肯定是接著退避,把大家的激情給激發(fā)出來,把軍隊的勁兒“退”出來!
當(dāng)楚王聽說晉軍后退三舍,就再一次要子玉見好就收,子玉還是不聽。
退避之后,晉文公的憂慮更沉重了,大家都不明白他想什么。重耳到外邊的軍隊中去漫步,開戰(zhàn)以來,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在軍中他就聽到晉軍將士,撤退了三天路程的士卒們,用壓抑而又有力的情緒在唱歌。歌詞是:“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晉文公聽了歌以后,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歌詞里有“原田”兩個字,什么叫“原田”呢?就是高高的田,古代種田,今年種這塊,明年種那塊,田地輪休,于是就有“每每”的現(xiàn)象。“每每”,就是草木茂盛,休耕的田,長滿了草,就有“每每”然雜草茂密的樣子。歌詞的大意是,我們就不要再種那種過的老地了,該到那塊休息過的田地去耕種了。意思不難理解,拋棄舊的、謀求新的,也就意味著新舊交替,
聽了將士們的歌,重耳感覺心里很不踏實,新舊交替,到底指誰呢?子犯就鼓勵晉文公:打吧,打勝了,諸侯就全都追隨我們了,就算打不贏,我們晉國“表里山河”,有山有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聽了子犯的話,晉文公說:如果跟楚國打,不就對不住當(dāng)年他們曾熱情接待我的那點兒恩德了嗎?大夫欒枝一聽君主說這話,就說:“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zhàn)也。”(《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意思是說,周初封建,在漢水以北建立的姬姓邦國,差不多全被楚國滅了,他們那點兒小恩小惠與滅絕國家相比,算得了什么?還是打吧!
聽他這么一說,晉文公心里平穩(wěn)了許多。但是,那天晚上他還是做了一個怪夢,夢見自己跟楚成王摔跤,楚成王一下就把他臉朝天壓到地下,還用牙咬他的腦袋,吸他的大腦。
第二天起來以后,他就把夢的內(nèi)容告訴了子犯。子犯說:這是好夢啊!你仰面朝天,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你得到了上天,擁抱上天。另外他吸你的腦,我們?nèi)说拇竽X是最具有柔性的,是能柔化一切力量的。什么意思?他吸了你的腦就被你柔化了,所以這是吉兆。子犯這樣一套解夢的高論,不知道他平時就懂這個,還是急中生智,就說這是好事,夢都是反的。不管怎樣吧,心理的問題,就心理解決,晉文公一聽,便開朗了一些。
我們看史書記載這一段,晉文公好像很優(yōu)柔寡斷,其實這不是優(yōu)柔寡斷,這是臨事而懼,好謀而斷。大計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但是,在這樣一個情形下,在整個局勢對他有利的情形下,還在那兒思前想后,這是心思細密的表現(xiàn),也可以說是一個成熟的出色君主的表現(xiàn)。
晉文公在這里沉吟思考的時候,楚軍那邊的子玉早就不耐煩了,戰(zhàn)爭終于開始了。
城濮之戰(zhàn)發(fā)生于公元前632年陰歷的四月初二。戰(zhàn)爭的序幕在前一天就開始了,子玉派人來請戰(zhàn)。這是古代打仗的一個老例,我跟你打仗,要向你挑戰(zhàn),先派人來,說:現(xiàn)在請您晉國的君主,允許你手下的壯士和我們國家君主手下的壯士耍一耍,在一起嬉一嬉,我子玉沾沾光,我瞅瞅熱鬧!這話說得很委婉,這就是請戰(zhàn)之詞。什么叫禮儀之邦,這就是禮儀之邦。
晉國一看這個情形,好,針鋒相對,你有葦子我有席,于是就說:我們聽命了,我們已經(jīng)收到你們的戰(zhàn)書了,我們當(dāng)年受過你們的恩惠,現(xiàn)在也退了三舍,你還不依不饒,那沒辦法,我們只好跟你們明天在戰(zhàn)場上耍一耍了。請您子玉麻煩一下,轉(zhuǎn)告你的幾位同事,今天收拾好戰(zhàn)車,做好準備,明天早晨咱們戰(zhàn)場上見!這就是辭令。所以到了第二天,戰(zhàn)爭就爆發(fā)了。
究竟這場戰(zhàn)爭打成了什么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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