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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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難過的是,縱然你像一只刺猬般讓我千瘡百孔,每每想起你來,還是想著你的好}
也許是對你太過了解,鄭年初猜得沒錯。
當(dāng)我們輾轉(zhuǎn)打車來到你家門口時,當(dāng)我滿懷著期冀,以為你看到我會喜出望外時,當(dāng)我敲響你家房門后,出現(xiàn)在門口的你卻一臉的驚悚加為難。你小聲地呵斥我:“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干嗎還糾纏?”
我能理解你的,程安諾,因為,我看見了你背后那個漂亮的女生,她的手里甚至還握著一把芹菜?磥恚愀改冈缫寻阉(dāng)成了自家人。
意識到那個名叫趙小琪的女生正在一步步向你靠近后,你微微后撤了一下身體。我的眼圈發(fā)燙,正想張口和你理論,身后的鄭年初卻快速上前一步,猛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扮演成了我的男朋友,而你也還配合他演出。
他說:“好久不見啊安諾,今天我和吳眠到海邊旅行,正好過來看看老朋友!
你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旋即眉開眼笑地讓我們進門。你在鄭年初肩頭猛捶一拳:“有你的啊鄭年初,還想著兄弟我,快請進!
我跟在鄭年初的身后亦步亦趨。你家的沙發(fā)很大,而我卻不知道哪里才是屬于自己的位置。
說實話啊程安諾,你老媽和你女朋友的手藝不錯,做的飯菜很好吃,而我卻吃得索然無味。
飯間有好多次我都想揭露你丑惡的嘴臉,可是鄭年初仿佛就像我肚子里的一條蛔蟲似的,總能在我即將開口前率先開口,轉(zhuǎn)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你也極力配合他,似乎極度擔(dān)心我將事情挑明。
言談之間,我能看出,你是喜歡趙小琪的,那種喜歡跟大學(xué)時對我的喜歡完全不同,是那么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害怕失去。
飯到中途,我毫無家教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我說:“飽了!”
一群人驚詫地看著我。
我說:“走!”
然后,便拉起鄭年初的手飛速地沖出了你家大門。
我說的那么少,是因為我感到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我怕多說一個字就忍不住在你家號啕大哭。我憑什么在你家哭啊,我又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家樓下,我拉著鄭年初的手一路狂奔,最后在幾百米外的海邊,我蹲下身來,蜷縮成一團,大聲哭泣。
我聽見潮水嘩啦嘩啦。
我聽見向來很少抽煙的鄭年初按響了打火機,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然后,他對我說:“吳眠,咱回家吧!
他的話向來很少,但我依然能找到攻擊他的理由。
人來人往的海邊,我大聲地對他嘶吼:“憑什么跟你一起回家,你算老幾?我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憑什么在程安諾面前拉我的手?”
我們身邊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其實,在我將那句話喊出口來的第二秒就后悔了,然而,彼時的我所能做的,只是使勁沖開人群,快速離開。
拉著我皮箱的鄭年初在后面拼命追趕,我聽見他對我喊:“吳眠,小心汽車!”
瞧吧,他總是改不了當(dāng)初的“保姆”性格,認(rèn)為所有人都該在他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生活?墒,我不是你們籃球隊的成員,也不是你的某某某,此時此刻,我只是想暢快淋漓地大哭一場。難道,那個曾經(jīng)以為會守著我到天荒地老的男孩在某一瞬間沒有了,我還沒有權(quán)利哭一場?
長長的下坡路,我從未來過,你肯定走過。
路的盡頭是海洋,所以必須轉(zhuǎn)彎,這是不是正意味著我對你的感情,也該另謀出路。
背后的拉桿箱還在呼啦呼啦地響著,路邊的薔薇花都敗了。那個沉重的箱子里裝滿了我們所有的回憶,有你帶給我的貝殼風(fēng)鈴,有我們一起涂上色彩的石膏像,甚至還有一雙你簽上了大名的臭球鞋。我曾在火車上告訴鄭年初,我就是要用這些東西勾起你的回憶,讓你回心轉(zhuǎn)意?墒,在你家的時候,我甚至都沒有勇氣打開。
“你要去哪兒?”
鄭年初大聲地對我喊,認(rèn)識他那么久以來,他第一次沒有了往常的好脾氣。
而我,卻不愿意回答。
“鬧夠了沒有啊,吳眠,你到底要去哪兒?”
我怎么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我本以為來到這個城市見到你以后,往后所有的去路都跟隨著你的,如今,沒有了你,我怎么知道該往哪里走。
這算是那些文藝青年們所說的茫然嗎?我記得,你以前最討厭那些酸臭文青的,你從不看愛情小說、愛情電影,據(jù)說你曾把灌籃高手看了七十二遍。
這樣想著,我的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我難過的是,縱然你像一只刺猬般讓我千瘡百孔,但每每想起你來,還是想著你的好。
快到海邊欄桿的時候,鄭年初終于追上了我。
他氣喘吁吁地拉住我的胳膊,望著欄桿外面波濤洶涌的海面,斷斷續(xù)續(xù)地對我說:“吳眠,你和他不可能了,他對你根本就是逢場作戲!”
我望著自己的腳尖不言語。那一刻,我多想維護你的名聲啊,程安諾,可是你卻那么不爭氣,你從未給過我一個硬氣起來的理由。所以,我能做的除了輕輕將自己的胳膊從他手中抽離外,別無他法。
然而,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我抽出手來的第二秒,鄭年初這個混蛋居然雙手將我的寶貝行李箱高高地舉過頭頂,直直地順著欄桿丟進了大海里。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尖叫,第二反應(yīng)是跨越欄桿。
而鄭年初卻把我死死地抱在了懷里,他的力氣那么大,緊緊地將我困在他身邊。
我對著他沒命地抓撓廝打,我看見他的嘴角流了血,就慢慢收了手。就這樣,我眼睜睜地看著粉紅色的行李箱一點點被海水打濕、淹沒、沉底。
最后,我無力地癱軟在了地面上。
我咬著牙,笑著對他說:“鄭年初,你的錢我會還的,但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他答非所問,他說:“希望你能從此忘了他!
我冷笑:“我再也不會原諒你!”
我看到了他失落的眼神,在這陌生的城市里仿佛比我還要茫然;我聽見了他沉重的嘆息,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的我居然有一絲不忍,一絲難過。
我騙自己這是錯覺,我鐵了心把他丟在你的城市,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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