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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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們是一首完整的詩}
高三那個冗長的暑假,年邁的阿斗終于在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悲鳴后,死在了唐堇色的懷里。窗外的大雨正下得緊,悶熱的天氣馬上就要結(jié)束的樣子。唐堇色用裝彩電的紙箱為它做了一個簡單的棺材。這個時候,整個小區(qū)里爆發(fā)出一陣歡呼,她知道,人們之所以興奮是因為北京奧運會開幕了。
全世界都在歡呼的這一刻,親愛的林華年,你在干什么?
唐堇色把已經(jīng)失去溫度的阿斗緊緊摟在懷中,身體蜷縮進(jìn)柔軟的沙發(fā)里面,定定地看向窗外。她又開始背誦起那首熟悉的詩來,只是到了最后卻只剩下被篡改的一句,“錦瑟無端思華年”!板\瑟無端思華年,堇色無端思華年”。她就這樣念一遍,再念一遍,最終沉沉睡去。
第二天,唐堇色在附近走了很長一段距離,最后才選定地點,把阿斗埋在了街邊公園的一個花壇里。那個花壇開滿了紅黃兩色的薔薇花,像極了以前鎮(zhèn)子上那個熟悉的院落。她還記得那個院子的西南角的地面上,林華年曾經(jīng)用她吃稀飯的小勺挖了三個洞,然后兩個人俯首跪在地上非常專注地打彈珠。那個時候的阿斗,會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搖頭擺尾地跟在兩個人的身后,用兩顆尖尖的牙齒把彩色的彈珠一個接一個地叼回來。
回到家里,成日忙碌的媽媽竟然破天荒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準(zhǔn)備飯菜。唐堇色正欲開口詢問媽媽為什么沒有待在小店里的時候,林華年那家伙就從水房里面走了出來。白色襯衣的袖口挽了老高,手里拿著一捆翠綠的芹菜,正在唐媽媽的指揮下一絲不茍地?fù)裰?
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唐堇色,看著對面的林華年老是把蔬菜最肥美的部分扔到垃圾簍里,突然就笑了。
林華年用潮濕的手指在她的腦袋上彈出一個響亮的腦瓜崩,說:“唐堇色,你以為不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就找不到你了嗎?”
唐堇色笑笑地看著他,聽他訴說自己的故事。他說:“高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打算來你的城市轉(zhuǎn)轉(zhuǎn),看看你生活過的城市。吃早飯的時候,我去了一家小餐館,那里餛飩的味道簡直和小時候在你家吃過的一模一樣。沒想到,那家餐館真的就是你媽媽開的……”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座城市呢?”
林華年神秘地笑一笑:“還記得你們搬家時的那輛大卡車嗎,車牌號是魯CXXXX,一個城市只有一個代碼,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是我要尋找的一樣特別!
廚房里傳出一陣盤碟掉落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驚恐的慘叫?粗鴭寢寭u頭時無奈卻又欣慰的微笑,唐堇色閉著眼睛都能猜出剛才闖禍的那個毛毛躁躁的丫頭是誰。沈思思匆匆忙忙地跑出來拿掃帚的時候,假裝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唐堇色說:“哎,唐堇色,你送我的娃娃眼睛掉了一只,我家沒有一模一樣的扣子,你如果閑著沒事干的話,就幫我釘上吧!
她的話說得如此自然,好像三個人一直都未曾離開過。
后來在飯桌上,沈思思一邊用筷子敲了下盛滿炒糊了的飯菜的盤子,一邊神秘兮兮地將嘴巴貼在唐堇色的耳朵說:“唐堇色,你知道嗎,我們?nèi)齻人注定是要走回到一起的。堇色、華年、思思,少了哪一個都不是一句完整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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