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愛上你,是我此生始料未及的事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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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心里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個時候很快就五一了,勞動節(jié)回來,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在這個關頭臨陣退縮的。雖然他表現出沒有遠大的理想,但他從小也不是一個臨陣退縮的人,可能也就回家一個星期,高三累了倦了很多同學申請回家休息幾天都是常有事。只要不是學校重點保護對象,關系到學校上本率,有需要的班主任基本滿足。況且那個時候,他又一次成功惹毛了他的班主任。
他依然不改上課遲到、睡覺、說話、早退、跟班主任抬杠、屢勸不聽、還屢勸屢犯的江湖本色,并且在高中最后一年,在Candy這么一個年輕貌美剛出社會第一次做高三班主任的女老師面前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讓四中為數不多的一個美女老師,因為他而整天郁郁寡歡食不知味憂了心血白了青絲。
高考一百天后,四中有史以來召開了第一次高三年級家長會,也是四中辦學那么多年以來第一次正規(guī)大型的家長會,高三年級領導、班主任、任課老師全部出席。意義深遠,不可褻瀆。當時他家里受教育程度最高文化知識水平也最精湛的大姐就氣宇軒昂地來參加了,并順便把他拎回去了。
我中午回宿舍聽到消息,喜不自勝,我打小就對他大姐心生敬畏,由他大姐親自出馬,帶他回去進行一番濃烈的親情鼓勵和望子成龍思想的熏陶,我想此人應該還有藥可救。我還隱約看到一道曙光從他身后直線照射過來。雖然他一直吊兒郎當地學,令人發(fā)指的是,他高中以后成績竟然一直遙遙領先于我。
我到快高考了,還在為四百分苦苦掙扎,他卻已經不知在什么時候小碎步向五百分進軍了。
余榕跟我們同為老鄉(xiāng),都對他咬牙切齒,忿忿不平。整天回宿舍抱怨他們班有些人,上課不見他們怎么聽,課后也不見他們怎么勤奮做練習,考試更不見他們有多認真,很多時候都是懶懶散散地做一個多鐘頭就交卷了?墒前l(fā)回來的試卷,單單選擇題部分都比她拼了老命挨完兩個鐘做的總分高。尤其是阿八,自稱半桶水,也比她多半桶,她還是個補習生,已經征戰(zhàn)了一年考場。
還有番薯囡的姐姐大白兔,也曾那么痛恨過他一段時間。
好像是高一那年了,校團委書記教我們3、4兩班英語,當時我們兩個班都極不爭氣,大半個學年過去了,無論什么考試都沒有同學英語單科成績及格。不是差幾分,索性兩個班都差一分。最終惹得校團委書記忍無可忍了,高一最后一次考試前,氣勢洶洶地向我們兩班發(fā)出了最后一道團委書記大令:要是誰期末英語考及格了,下學期回來,她重重犒賞誰。結果高一那年,誰也沒有攻破的90大關在高一最后一次期末考試里,他領頭打破了沉默,拿了91分,大白兔90。我們班還是沒有人及格。
之后他便以優(yōu)秀的文科成績得分進了高二6班,當時高二文科班,也是我們年級里最響亮的一個班。校團委副書記小蓮做班主任,政教處主任除哥教哲學。大白兔也不遜色,混在高二5班,并得到大家的支持,做了一個小班團干部。但是她一直耿耿于懷阿八高一年末的英語拿多她一分,于是發(fā)毒誓要跟那小子比英語單科成績。一段時間過去,無論她總分比他高出多少,英語偏偏就差那么一點點追不上他,讓大白兔很是抓狂了一段時間。
而那小子也就英語好些,其次到歷史。初中的時候就聽周單提過,他對歷史有特別濃厚的興趣,初二那年就把他大姐高中三年的歷史書全翻遍了。讓人大跌眼鏡的卻是,他高中畢業(yè)會考歷史竟然挨補考。成績出榜那天不小心給我瞄見,回頭我揶揄他,他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地還是補考費。
當時好像高三已經開學半個多月了,我站在操場右邊的龍眼樹下的玻璃宣傳欄前,淡淡地看著他,用一口老鄉(xiāng)的默契的語氣跟他說話。當年貼在宣傳欄里的資料還是我們開學不久前對剛畢業(yè)上大學的2003屆學長學姐的助學捐助。我問他捐了多少,他漫不經心地說沒錢。我笑說等你也上大學的時候呢,他口氣十足地說我不會貸款啊。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回教室了,留我在原地哭笑不得,不以為意。想不到半年后,我也為他的前程擔憂起來。
所以這小子不算朽木難雕,只要他肯狠下心來寒窗苦讀半載,我覺得還是可以實現農奴翻身當家作主人的理想的。
我以為他大姐帶他回去不說家暴至少也要嚴加教育一頓,他星期天晚上才能回來。沒想到他大姐勸功果然不同反響,他當晚就回來了。
是夜吃過晚飯我跟同學出去散步,回來的時候在食堂后院遇見了他。他攔路搶劫了我一個橙子后竟強詞奪理說這是自由放假回家的福利,我跟在后面看著他哭笑不得。那晚還是黎副發(fā)出指令要求高三文理四個基本班星期六晚務必回教室自習的第一晚,當時7點半了,高三第二節(jié)晚自修開始了,他還悠哉游哉地拎著個水桶,沒事人一樣回宿舍揮霍光陰。
我多說兩句好像都是我在多管閑事一樣,對我的話完全充耳不聞。
然后我想想,就當真說不出口了。
我還當場腦補了一下,時常遲到,好像我就在他前面。
有一次,似乎是這學期開學回來不久的事了。那天早上天氣很冷,飄了毛毛細雨,我偷懶起床又晚了,還順便打開水洗頭,磨蹭到早讀預備鈴響才匆匆忙忙趕回教室。當時鞋還沒有穿好,頭發(fā)也沒有擦干,濕噠噠的水從發(fā)根滴下來沾濕在衣領上。手里還捧著一碗粥,碗上放著兩個饅頭,特別狼狽地在樓梯口碰到了他。起初我很緊張,一看見他就放步小跑起來,想趕緊跟他拉開距離。豈料他跟小辰可能也擔心Candy守在教室門口等他們了,在我背后也跟著小跑起來。落在我們后面的遲到分子慌手慌腳地,也跟著小跑起來,就連下班看早讀的男老師也湊熱鬧三步并兩步走,一大幫人踩得樓梯烏煙瘴氣,轟隆大響,場景異常難看。我更是狼狽,整個遲到大隊里似乎就我一個女生,為首跑在前面,后面跟著慌慌張張的一群男同學,丟臉丟到家了。我跑了一段快到2樓的時候霍然停了下來,心想讓他們先走好了,反正發(fā)哥好說話。不想他跟小辰也一剎車似的放慢了腳步,大家一前一后始終保持著四五個樓梯階的距離,不打招呼,也不說別的話。好笑的是,后面的人竟然也跟著慢下來了。一個流動大軍似的遲到大隊在我的英明帶領下戛然而止,只有個別同學在2樓轉角處馬不停蹄回了教室。后來我覺得實在狼狽透了,抬起腳一溜煙跑回教室了。
自習課講話,十三妹矯情的時候話也多過米粒,我每次都原諒自己陪她揮霍光陰?赡芩麄儼喔`竊私語的人少,她又大嗓門,污染環(huán)境的能力也特別強罷了。
上課睡覺問題,我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也會毅然趴下。估計我個小,坐在窗眼旁邊,地理位置優(yōu)越,桌面的書也堆得蠻高的,老師不常注意。不像他是班上的問題分子,坐到哪里,老師眼睛盯到哪里。而且從高一到高三,他坐來坐去就坐在最后一排。偶爾老師法外開恩才讓他擠擠倒數第二排的位置,距離前方黑板近一點,但老師還是能一眼就把他看出原形來。
今學期正月初七回校補課的晚上,他們班就第一個調位了。他跟小辰還有陸樂容,班上三號問題最多的人物坐到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第三組的最后一排。余榕當晚回宿舍跟我說,當Candy最后念到他們仨的名字時,一班人都轟動起來了,不約而同地扭頭向后轉看向了他們的位置。只可惜那晚他又偷懶沒有準時回校,錯過了好多為看他的回眸。
不過他們仨也沒坐長久,不知什么原因,不久他就跟小辰連桌帶椅搬到教室另一邊角落——第四組的最后一排去了。他坐里面,小辰坐在外面,把書堆起來,混了一陣子。只是對不住了陸樂容,那小子雙手捂住臉痛不欲生地鄙視了他們好久。不過到底還是老師眼中的頑劣分子,問題學生,Candy在講臺上一覽眾山小,他還是免不了批評。
說多了他自然就不高興了,整天仰天長嘆捶胸頓足,又充分發(fā)揮他的主觀能動性給Candy起外號。有一天頂撞Candy后,竟然說他還要再讀一年呢。
再讀一年。
當我從余榕口里聽到這句話,五味陳雜。
長那么大,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他竟然也有追求功名利祿的夢想。
可是既然心有鴻鵠之志,為什么不奮起直追,卻把機會留到明年,用這種方式來曲線救國?
好幾次我想找機會跟他聊聊,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放著正道不走,卻要誤入歧途?墒敲看蜗雭硐肴ヒ廊恍哂趩X,沒有以身作則倒以五十步笑一百步,我怕他要是跟我叫起板來,我一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我想他也不小了,應該知道自己想要的,知道該怎么去做的。況且還有那么關心他的姐姐在規(guī)勸他,想必他會醒悟的,于是最終也沒有說成。
傍晚高三收假,大家都回來了,還是不見他。我只是看見小辰,頻頻地只看見小辰,不見他。從高二同班開始,一向他倆去哪里都是肩并肩的,可是那陣子經常都是小辰一個人走,要不然跟別人一起走。最后我不知所措,寫了信直接給小辰。
周辰:
你好!我不知道你名字是不是這樣寫,如寫錯了請見諒!你大概認識我吧,我是周希的朋友,不好意思打攪你幾分鐘,其實看見你的時候便想問你了。周希是不是回去了,到高考才回來?他是不是想好讀高四了?回信我在5班,或者你見到我的時候再給我。
明天
2007.5.4
說來他也利索,我是第二節(jié)晚自習下課的時候在走廊看見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把信遞給他,然后跑下了樓梯,等一個課間過去,我課間活動回到座位坐下不久,他就托人把信拿回來給我了。
明天:
阿八是回去了。他也不是要到高考才回來,有時候星期六,星期天也回來啊。他是有過讀高四的想法,不過只是一點點而已。他回去只是想復習好,沖刺高考。
周辰
2007.5.4
人生第一次主動寫信給一個男生,雖然事出不因他,但內心各種忐忑跟緊張讓我前后思量了兩天才下筆,當中還有各種擔憂,因為我跟小辰并不熟悉,我是高二的時候聽說起他的名字,高三后大家又在同一層教學樓學習了,并且經常看見他跟阿八走在一起才認識他的。他可能也是因為那豬頭經常跟我打招呼,顧小亮或者也偶爾提起我,聽多我的名字后認識我的。我們雖然經常碰面,明顯認識對方,卻從未說過一句話,我特怕他驕傲不理我。我也害怕措辭不當,引起誤會或丟人現眼,或擔心回頭下了自修他就跑去告訴顧小亮了,顧小亮知道了哪天碰到就拿來開玩笑,所以把信寫得相當簡潔明了,豈知他也把信回得如此簡單直接。不過還好,他說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只要阿八回去不是因為放棄高考,我便放心多了。“沖刺高考”四個字看得我心中無比熨帖,我想我也該沖刺高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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