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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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姜城遠的身后跟進來的男生們無一不是瘦高個、大長腿,打扮時髦,帥氣逼人,但加在一起卻還是沒有將他的光芒掩蓋。他穿著一件很鮮艷的正紅色襯衫,我很少看見過哪個男生敢穿那種顏色的衣服,而能夠像他那樣,把那么具有挑戰(zhàn)性的顏色穿得恰到好處,在我的記憶里他絕對是第一人。他的五官原本就已無可挑剔了,眼耳口鼻都好像是被上帝之手精雕細琢而成,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穩(wěn)妥得無懈可擊。紅色的襯衫更是把他的皮膚襯得很白,人也顯得更精神。他分配任務的時候,隨隨便便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十分從容優(yōu)雅。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笑得溫柔,他笑著看向哪里,哪里仿佛就是春風和煦、明媚宜人。
而至于他襯衫王子的綽號則是源于他幾乎每天都會穿襯衫,白的藍的黑的花的,長的短的,厚的薄的……就連冬天也穿,在襯衫外面套一件羽絨服,爽朗清新,總是顯得比別人精神。
很多人都知道,美女鄧瑜曾經(jīng)當眾向姜城遠表白過,而且她表白的方式還十分張揚。她買了九十九朵紅玫瑰,還雇了學校里九十九個女生,每個人給十塊錢當報酬,拿一朵花到姜城遠面前對他說:“鄧瑜喜歡你,你做她的男朋友吧!钡,我們的襯衫王子卻完全不領情,他把玫瑰花全部收齊了,又綁成一束,當眾還給了鄧瑜。
鄧瑜的表白是很多人都看見了的,而姜城遠的拒絕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于是,鄧瑜覺得自己丟了臉,甚至還說姜城遠是在羞辱她,她就帶著那束被退回的玫瑰,到十八樓想找姜城遠的麻煩。
姜城遠看雜志看得入神,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盯上了。
鄧瑜隨手抓著身旁一個不認識的女生,抽了一朵玫瑰花遞給她說:“拿著,過去扔到那邊穿襯衣的男生的臉上,扔了我就給你十塊錢!边@就是鄧瑜報復姜城遠的計劃,九十九朵枯萎的玫瑰,再雇九十九個人,依舊是每個人十塊錢,人人都把花扔到姜城遠的臉上。
女生不敢得罪氣焰囂張的鄧瑜和她的花妖兵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過玫瑰花。剛走到姜城遠面前,襯衫王子就抬了抬頭,跟她的目光正好撞上。他微微一笑,問:“有事?”
那個女生立刻愣了,然后傻笑了一下,說:“嘿嘿,沒事,沒事……”她笑得一臉花癡地把手里的玫瑰花放在姜城遠面前,“這個,送給你的!
姜城遠還拿起來聞了聞,很陶醉地笑著對女生說:“很香,謝謝你!
女生的臉唰一下就紅了,一副小嬌羞的樣子跑回鄧瑜面前,說:“我……我不要你的十塊錢了……”
我當時在旁邊看得忍不住笑,姜城遠的目光正好隨著那個送花的女生飄了過來,看見了鄧瑜,還看見了離她不遠的我。他看見我在笑,也沖我淡淡地笑了笑。就是他那一笑,鄧瑜的目光就挪到我身上來了。她抽出一朵玫瑰花走到我面前,重復了一遍剛才對那個女生說的話,我聽完沖她擠眉弄眼說:“哦,十塊錢。克闵系诙雰r,我可以買兩杯珍珠奶茶了呢……不過呢,我并不缺錢?!”
鄧瑜立刻拉長了臉,看了看姜城遠,問我:“你們倆認識?”
我搖頭說:“呃,不認識!
鄧瑜說:“那過去,我再加你十塊!”
我還是抄著手站在原地,繼續(xù)保持微笑看著鄧瑜。鄧瑜生氣了:“我偏要你去!你到底去不去?”
我笑著問她:“咦,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鄧瑜旁邊有個在指甲上貼滿亮閃閃的碎鉆的女生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說:“喂,不要找她,咱們找別人!
我饒有興趣地指著那個進諫的女生:“咦,她好像認識我!彼斎徽J識我了,她就住我樓上那間寢室,有一次她很沒道德地把自己吃剩的菜湯從陽臺上往下潑,弄臟了我曬在外面的一條裙子,我二話沒說就沖上樓去了。于是,她比我更慘,損失了三條裙子一雙新鞋還有一罐面膜。從那以后,就算我們倆同時在陽臺上曬衣服,我望上去,她看下來,兩個人目光一相撞,她都會嚇得立刻把身子縮回去。
但鄧瑜顯然覺得自己不可一世,不肯聽勸,指著我說:“我還就非找她了!我就是要她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場!”她說得很大聲,還有意說給姜城遠聽。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
我也終于排到頭位了,高興地說:“老板,招牌奶茶,中杯不加冰。”十八樓的老板叫薄安,是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圓臉、光頭、啤酒肚,笑容特別憨厚。他對這種局面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了,學生們之間的吵吵鬧鬧,只要不翻桌掀凳,不影響他做生意,他就一概不管。他淡定地把奶茶遞給我,說:“六塊!蔽医o了錢,喝了一口,很滿意地點頭說:“老板,你們家的奶茶真心贊!”
鄧瑜見我跟薄安說話,壓根不理她,便嚷嚷起來:“你跩什么跩?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繼續(xù)喝著奶茶,本來打算走了,姜城遠卻過來了。他先跟我打了個招呼,然后就對鄧瑜說:“鄧瑜,我不喜歡你,因為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鄧瑜急忙問他:“那你說,你喜歡的人是誰?”
姜城遠指了指我,說:“我喜歡的人就是她,苗以瑄。”
如果不是鄧瑜的好姐妹拉著她,她一定會向我撲過來。她把氣出在我身上:“你不是說你不認識他嗎?你們倆什么意思?耍我?”她指著我嘮叨個沒完,又說,“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長得寒磣,穿得也寒磣,你哪一點比得過我?姜城遠,你想找個人來搪塞我,也找個好點的。
姜城遠說:“就算她不怎么樣,我也喜歡她。”
我當場就被姜城遠這句話打敗了,見過不會說話的,沒見過這么不會說話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使勁夸夸我會死嗎?我憋著一肚子氣,對鄧瑜說:“嗯,他就是喜歡我,你沒戲了。”
鄧瑜推了推我:“你憑什么?憑什么!”
我說:“嘿嘿,我的腿沒你長,腰沒你細,臉蛋也沒你好看,不過我肯定有一樣是比你強的。我胸比你大!你看看你自己!”我說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鄧瑜氣得直跳腳:“苗以瑄,你知道你是在挑釁誰嗎?”
我笑著反問她:“那你又知道你是在挑釁誰嗎?”
那個指甲閃閃帶鉆的女生終于爆發(fā)了,狠狠地拽了鄧瑜一把:“你給我過來!”她把鄧瑜拖到一旁,說了幾句悄悄話,我想她一定是在說我曾經(jīng)大鬧她們寢室的事情,鄧瑜聽得一會兒瞪眼,一會兒鼓腮,接著就對那個女生說:“她橫?我也不好惹呢!怎么,我還就不怕她了!我非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鄧瑜說著,沖過來就想打我耳光,手甩過來的時候,正好被我抓住,僵持在半空,壓不下來也收不回去。她那細皮嫩肉的手腕都被我捏紅了,一臉的著急委屈,嚷嚷說:“怎么,你想動手。俊
我臉上保持著微笑,眼神卻鋒利得跟刀子似的。我說:“得罪你的下場呢……我是不知道的,也沒興趣知道,不過……得罪我嘛……嘖嘖,我估計這下場不怎么好,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我越說手越捏得緊,她的另一只手也用上了,不過還是沒起作用。
“像你這樣的千金小姐,怎么能跟我這種寒磣的粗人比力氣呢?你呀,還是乖乖的別丟人了,你瞧瞧,大家都在看笑話呢。還有他啊……”我指了指姜城遠,“這家伙也在看你的笑話,你再鬧下去,不但這輩子沒機會,恐怕下輩子也沒機會了!
鄧瑜憋得滿臉通紅,最后哼都沒敢哼一聲就離開了十八樓。
她一走,我看著姜城遠,說:“這個……得罪我的下場嘛,她是知道了,但你好像還不知道?”
姜城遠拿出他的招牌笑容,伸出手說:“你好,苗以瑄,我是姜城遠!
我打掉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誰,不用扯開話題!
他神秘地笑了笑,說:“得罪你的下場嗎?我得罪你了嗎?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拿你當擋箭牌,而不是在趁機表白呢?”
我承認,那一刻我看姜城遠低著頭,微笑直視著我,眼神里真的有幾分認真,但笑容里卻又有幾分不認真,我仿佛霧里看花,而且,那朵花還那么美,我的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了。
從那以后,我跟姜城遠就從陌生人變得不那么陌生了,偶爾見面打招呼,下雨的時候一起打過傘,公共課前托他幫我遞過假條,大四這年的迎新晚會他依舊是總策劃,我依舊是勤雜工,一起布置過舞臺、整理過流程什么的,彼此的關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只問過他一次:“那個鄧瑜還有沒有再纏著你?”他說:“你不會是間接地想知道我在十八樓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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