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畫布上的舞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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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城曾經(jīng)是美國的首都,美國的自由鐘聲,就在費城敲響;美國的《獨立宣言》,就是在獨立宮里,被杰弗遜為首的一幫獨立先驅(qū)們撰寫;美國憲法同樣在費城被完成,聯(lián)邦政府專門在費城建了一間憲法中心,來宣揚這部美國歷史上舉足輕重的文獻;甚至,美國第一任總統(tǒng)華盛頓的首座總統(tǒng)官邸,都建在離自由鐘咫尺遠的地方,可惜沒有被保存,只留下遺址。
國人皆知紐約、華盛頓、洛杉磯或是芝加哥,作為美國第五大城市的費城,卻鮮為人知。很多人,都是從紐約去華盛頓的路上,在費城匆匆停留,印象里,留下的是費城自由鐘和獨立宮的景狀。很少人會注意到,這座城市所沉淀的文化,在美國獨領風騷。費城還有一條百老匯路(Broad Street),歌劇院、戲院和音樂廳,星羅棋布在這條街的南端中心地帶,簡直可以和紐約的百老匯大道媲美。享譽世界的費城交響樂團,就把老窩修建在那里,叫凱夢中心(The Kimmel Center),我曾經(jīng)在那里觀賞過中央交響樂團的演出。
在很多美國電影里,都展示了費城博物館。這座位于西北費城的藝術博物館,藏品甚豐,可以一睹凡·高、莫奈等大師的真跡;里面有一間東方展室,竟收藏了很多中國明清年代的名畫和古董,東方意蘊盎然。每當有朋友來費城,帶他們?nèi)ミ@座費城博物館的東方廳是保留節(jié)目。
費城還有一間全美獨一無二的羅丹雕像館,除了法國,這是第二大收藏羅丹大師珍品的館所。館前就是著名的《思想者》雕像。離羅丹館不遠,有著一家全新建造的、獨特的藝術館——巴納斯藝術館(The Barnes)。這巴納斯原館原本坐落在費城郊外的一個小鎮(zhèn)上,由一家顯赫的家族擁有,屬于私人珍藏品。后來可能主人收藏得愈來愈多,珍品琳瑯滿目,主人想讓更多人欣賞到那些世界珍品,就捐了出來,成立了巴納斯基金,并把博物館搬到了費城的藝術區(qū)。里面的畫作均是大師名作,見過的人都無法相信那是私人收藏。
自由鐘東側的費城老城區(qū),則是畫家出沒的地方,幾條街上均是畫廊,密密麻麻,門挨門,一家家走過去,不同種族畫家的作品,各具風格,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聯(lián)合國”。每個月的第一個周五晚上,是畫廊間約定俗成的一個特殊日子——首周五日(First Friday)。每個畫廊都開門迎客,許多畫展都在當晚開幕,甚至擺些招待小點,吸引顧客。我去過幾次,簡直是摩肩接踵,幾條街有時水泄不通。平時在美國的街上,都看不到人,此時也不知從哪里冒出那么多人,還都是些有藝術品位、對繪畫藝術感興趣的人。
可能除了紐約,很難有城市可以動搖費城“文化之都”的美譽。趙青——中國的藝術名家,舞蹈皇后,電影巨星趙丹之女,選擇了費城作為她名家名畫美國巡展的第一站。她了解費城歷史文化淵源,來費城舉辦畫展,的確有藝術范兒。
趙青女士,偕三名中國知名畫家——何寶森、稀朗和米金銘先生,2013年9月底,在費城美國女神藝術博物館的藝術畫廊,聯(lián)袂舉辦畫展。畫展主題為“中國夢 赤子心——著名藝術家趙青一行名家名畫美國巡展”。參展作品皆為四位畫家多年的精心所作、精品之藏。作為中國第一代舞蹈表演藝術家、中國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趙丹之女,趙青的名字對許多人而言并不陌生。不為人所知的是,除了在舞蹈方面的重要成就,趙青女士近年來在油畫創(chuàng)作方面也造詣頗深,她潛心創(chuàng)作了兩百多幅水彩畫和近百幅油畫。她的作品獨具一格,有著強烈的生命氣息和舞者流暢的線條,奪人耳目,令人過目不忘。
趙青最早讓人記住的是她優(yōu)美的舞姿和熒幕上美麗的容顏,不過令人依然好奇的是,趙青老師,原本是一代名家舞者,在古稀之年才開始學畫,何以在短時間之內(nèi)畫藝爐火純青,并脫穎而出、登峰造極,畫出一幅幅令人震撼的作品,成為繪畫大師的呢?這些作品在美國是否可以得到認可呢?趙青近年潛心油畫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了《丹頂鶴》《與狼共舞》《霸王別姬》等七十余幅風格多樣、趣味盎然的油畫作品。作為出色的舞蹈家,什么樣的契機促使趙青開始進行油畫創(chuàng)作的呢?
她練功,被稱為“拼命三郎”,由于過于用功,左髖壞死,換了髖關節(jié),1992年以后就不能再上臺跳舞了。但是她鍥而不舍,開始拿起畫筆畫水彩畫。
趙青成為了在畫紙畫布上的舞蹈家,她樂于挑戰(zhàn),不只畫水彩,還嘗試畫油畫。她很勇敢,還很有毅力。她的事業(yè)決定了她知道刻苦、懂得勤奮。她想靠“勤奮”兩個字,來彌補起步晚的劣勢。那一年她七十五周歲了,從早到晚,她能畫到六七個小時,有時候能畫到八個小時。就是用笨辦法,把她心里那種愛、感恩的心情、想對社會說的話,都在畫上畫出來了。畫的時候,腦子干凈得很、純潔得很,沒有雜念,她覺得到了非常美的境界,又創(chuàng)造了另外一個藝術世界。
她始終記得父親臨終的時候說的一段遺言,“藝術家在任何時候都要給人以真、以美、以幸福。”因此,她的繪畫也是要延續(xù)父親的思想,盡量在繪畫中表現(xiàn)真善美,給人們帶來幸福。其實藝術原本就是相通的,她有基礎,因為舞蹈和繪畫是共通的。
不過轉(zhuǎn)型肯定有難點,因為舞蹈是形體動作,是永遠在動的,是動態(tài)的,而繪畫卻是靜止的,畫它的一剎那,還要覺得它在飛舞。她的作品展示的是如詩如畫如夢的意境,這種意境美,懂舞的人一下可以看明白;不懂舞的人也可以感受到在紙上的跳舞。她很刻苦,永遠記得父親趙丹的話:“你要像一個海綿一樣,吸收各種營養(yǎng)!睂τ诶L畫,趙青像對舞蹈一樣有一種執(zhí)著的愛、執(zhí)著的追求。她的靈感來自于生活,來自于她人生的經(jīng)歷。她要創(chuàng)造有靈魂的作品,對時代有意義的作品。她一生都在藝海中做追峰逐浪者,盡管有時形式不一樣。在她身上,永遠都流著和趙丹一樣執(zhí)著的藝術之血。
這場畫展,也引起了費城美國人的好奇。一座藝術之城,不乏知音。慕名前來的美國人絡繹不絕,對東方作品自然有西方的獨特目光。賓夕法尼亞州州長專門請專員送來一封祝賀信,趙青回贈州長一幅畫,不知州長先生對東方藝術有何感觸。
一位美國人法蘭克在趙青的一部作品《望》前久久佇立,他覺得這幅畫,與挪威畫家愛德華·蒙克(Edvard Munch)的作品《吶喊》風格相似。趙青從來沒看過那位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偉大畫家的畫,她解釋說:“這種綠不綠又黃不黃的顏色的男性的背影,要歸功于我的小兒子,他給我拿來這張畫的素材。我覺得這是荒漠中的色彩,我就畫了一個母親和孩子,整個背景是一個大沙漠,這也是要看很多的素材,不是我腦子憑空想出來的,我絕對不是天才!比绱酥t虛,她卻融通了世界級大師的藝術之靈。
老丹看著展覽的作品,一臉驚愕又震撼,頻頻點頭,問他啥想法,他說,原本印象中,中國畫家畫的都是水墨畫,畫油畫無法和西方畫家比,卻被這次畫展給洗腦了:原來,東方畫家,也可以將油畫的神韻表達出來。
老丹指著那幅《竹鶴圖》說,那是他印象中的中國畫家的作品,碧綠的竹子,翻飛的仙鶴,一眼可以看出,是東方的作品。然后他又指著另外一幅稱為《永遠抹不去的記憶》的油畫說:“這幅畫,很特別,充滿好萊塢的味道。女主角竟然似瑪琳·黛德麗(Marlene Dietrich),陰森的希特勒居然做背景,這是好萊塢的藝術境界,卻讓一個東方人畫了出來。”
他對另一幅《霸王別姬》最贊,因看過中國的同名電影,他對那個古代故事似乎很熟悉。他說這是他最欣賞的一幅畫了,感覺似前衛(wèi)先鋒派(Avant-garde),用一種最東方文化的載體表現(xiàn)出來,去詮釋最民族的精髓。
看來,藝術是跨越國界的,超越民族的,凌駕語言的。不過,最能打動外族人的,依然是最純粹的民族之風。如果,趙青老師的一場畫展,讓愛藝術的費城人領略到中國藝術的神韻,倒不枉她美國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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