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人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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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遭遇海難時的情報,是人魚覺醒的全部信息,施行催眠療法時得到的腦波數(shù)據(jù)心電圖體溫變化表,成為實驗的依據(jù),覺醒的分歧點在于其心臟是否冬眠,在現(xiàn)場,只到了比利和羽陸,還有萊安—里克將成員限定為知道潔西秘密的人,
萊安幾次勸潔西放棄,連里克也不知道,這個實驗后,潔西將發(fā)生怎樣的改變,但潔西堅決不肯改變心意。
"記住耐不住時不要忍,要趕緊上來。"里克說,"如果沒能進入覺醒,恐怕在水下待一兩分鐘,你就會到極限,你把這個時間作為標準吧。"
"兩分鐘?那不可能。"
"不,你千萬不能逞強。"
"不是逞強,我在水里能輕松地潛二十分鐘。"
"呃?"
"我在圣瑪利亞鍛煉過。"
里克驚訝地看萊安"我只知道她很擅長潛水……
"這說明她己經(jīng)覺醒了吧?"羽陸說。
全身接上線的潔西進入了水槽,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最后長長吐出一口氣潛入水中。
"是海豹式啊。"里克說。
海豚和鯨魚潛水前吸氣,而海豹是完全呼出肺里的空氣再潛水,無論哪一種對于長時間潛水來說,肺都不起什么作用,使長時間潛水成為可能的,是血液,如何有效利用血液中的癢是潛水的關(guān)鍵,
"如果不依賴肺,肺里的空氣就是累贅。"萊安說。"因為那會給身體增加浮力。"
"不知她是憑經(jīng)驗知道的,還是習性使然……"羽陸說。
"令人無比感興趣啊。"里克苦笑。
潔西躺在水中,遠遠超出了她講的時間,令人吃驚的是她在不呼吸的情況下,潛了近三十分鐘。
"你一點也不難受嗎?"里克通過話簡問水中的潔西。
潔西在水槽中輕松地點頭。
"心律降低了百分之十三左右,離冬眠還差得很遠。"
萊安注視著溫度記錄器,潔西的體溫也維持著一個低水平,萊安看過電腦屏幕上的血壓,佩服地嘆口氣。
"血流成功地局部化了。"
血壓數(shù)據(jù)表明潔西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在選擇身體的重要部分送血她的身體很自然地抑制了血液中的氧氣消耗。
"她對水很適應(yīng)。"羽陸說。
"不……真正的覺醒才開始。"里克說。
四十分鐘過后潔西的心律開始急劇下降。
"心律降到了正常情況下的百分之四十八。"
"就要到人魚的領(lǐng)域了。"里克說。
海豚和鯨魚心律緩慢時,也能觀測到這個數(shù)值,一般情況下,人魚應(yīng)該也用這個心律在水里游動,潔西能輕易到達這個數(shù)宇固然令人驚訝,考慮到她在圣瑪 利亞的生活,也許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潔西在圣瑪利亞并沒有覺醒,這是她和因海難而覺醒的密的差別,里克他們認為位于覺醒與否的分界線上的是"冬眠"。
一個小時過去了。
"心律急劇下降了。"羽陸說,"是正常情況的百分之十七。"
"潔西,能聽見嗎?”
沒有回答,里克他們往水槽里一看,潔西已經(jīng)香甜地睡著了。
""冬眠"開始了。"
"百分之五,完全進入了冬眠的范圍。"萊安長出了一口氣,里克拍拍他的肩膀,"沒事,肯定會順利的。"
海洋無限蔚藍,那種舒適感令密難以形容,密已經(jīng)懂得如何操控水,他能像魚兒一樣游動,雖說從小就害怕水,不會游泳,但現(xiàn)在他連害怕過的事都想不起來了,不過對于密來說,那些事情已經(jīng)不重要了,想不起來的事,等于沒存在過。
在他的周圍,只有藍色和因回聲定位而立體化了的水世界。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了,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藍色,這讓密無比愉快,在這除了藍色之 外一無所有的遠洋中,密沒有一絲恐懼和不安,密擁有密自己擁有自己的身體,"自己"這種存在感,從未如此可靠過,他自成一個社會自為一個世界。
孤獨,自己正在孤獨之中,密吃驚地感到孤獨感竟是如此強烈,獅子的孤獨,狼的孤獨、大雕的孤獨、盆魚的孤獨,虎鯨的孤獨,鯨魚的孤獨……位于自然界最高層的種族全都是孤獨的,但那是沒有寂寞感的黃金般的孤獨。
齋門一行的催眠療法把密引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對于他來說,催眠療法只不過是個契機,一度動搖過的本能將密帶到不能回頭的地步,而且,和齋門的預(yù)測相反,密并沒有想尋找同伴。
他只是自由自在地來回游動,只有那種喜悅支配著密。
肚子餓了,密就用回聲定位來尋找獵物,他用高頻聲波捕捉到沙丁魚魚群,然后加快速度接近,沙丁魚發(fā)現(xiàn)了他,無數(shù)沙丁魚的思想跳入密的大腦中,沙丁 魚的思維簡單劃一,就像一個人,密在沙丁魚的大腦中尋找自己的形象,那并不難,在它們小小的腦袋里,視覺領(lǐng)域中映照出的密,對焦很模糊,因為沙丁魚并不會 停下,回頭、瞪眼嚇退逼近的敵人,它們只能認識到,有什么大的東西接近了,然后分泌腎上腺素。
它們腦海里的圖像很容易修正,密從它們的視覺中把自己刪除,于是,沙丁魚以為密只是海水的一部分。密跳進魚群中,沙丁魚毫不閃避,嗵嗵向密猛撞, 密發(fā)出搜索用的高頻聲波,向眼前的沙丁魚發(fā)出射擊音,他輕而易舉地抓了一大把麻醉的沙丁魚然后離開魚群,像啃玉米一樣狼吞虎咽掉沙丁魚后,密再次開始游 泳。
一望無際的海里也有路標,在浮力中也能感覺到重力。而且能感受到顯示南方北方的磁場以及從天空中緩緩降落的電磁波,這些成為指南針,引導(dǎo)著密,海 水出現(xiàn)一陣低緩的起伏,密側(cè)耳傾聽,從剛才開始就不時能聽到這個聲音,密沒有在意,但那聲音越來越大,等回過神來,一頭巨大的抹香鯨從深海浮上來了。
抹香鯨浮上海面喘口氣,開始在密的周圍游弋,密悄悄接近它,掃描它的大腦,那只鯨魚好像剛在深海吃掉一條巨大的大王烏賊,腦中滿是大王烏賊的余味,那股味道把密嗆壞了。
"別隨便偷看我的腦袋,"抹香鯨的大腦將這條信息發(fā)給密,這位年老的海上霸主看來懂得人魚的習性。
"不如這樣,我眼睛旁邊粘著個煩人的東西,你幫我取下來。"
在它的右眼寄生著水蚤之類,給它揭下來后,鯨魚變得神清氣爽,那種感覺也返回了密的大腦,密問鯨魚:
"你見過我的同伴嗎?"
"這個,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雖這么說,鯨魚還是為密找出了關(guān)于人魚的記憶,圖像顯示出三條人魚在鯨魚的周圍游動,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以前。"
在鯨魚的大腦中,回蕩著低頻聲波的呼喚聲,那是同伴在遙遠的海中鳴叫,好像這段記憶表示的也是鯨魚的往昔,密不能破解其因果關(guān)系。
密和鯨魚游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鯨魚的大腦還和密連接著。
"沒什么……有誰在喊我。"
密環(huán)顧四周,從遠方傳來了誰的喊聲,使用的是鱗女所說的水的語言,只是那聲音太微弱了,密向著聲音的方向彎過身體。"你小心點去吧。"鯨魚對密說,"謝謝。"密向聲音的所在地游去。"他的速度加快了!
"注視著傳感器屏幕的輪機員喊道。"……太快了,時速達到了一百二十海里"克羅尼亞•彌達斯號加快速度尾隨密,"前進方向東北偏北。"
同一時間,潔西終于從兩個月的睡眠中醒來。
剛從冬眠中醒來的潔西緩慢地呼吸著,從水槽里爬出來。
"沒事吧!"
萊安跑上前,剛一碰到潔西急忙后退跳開了—一他感到了靜電般的東西,一看,潔西的身體被一層霧一樣的東西籠罩著。
"找到密了……"潔西聲音沙啞地說。
"在哪兒?"
里克追問。
"向北……白令海。"
聲音很難聽清,但潔西的確是那么回答的,然后她突然失去力量倒下了,萊安急忙接住,她靜電般的感覺頓時打得他全身酥麻,萊安顧不上這些抱緊了潔西。
極海
翌日比利和羽陸帶著潔西,飛往阿拉斯加。
在飛機上,潔西把頭靠在窗戶上始終保持沉默,比利和羽陸也很少說話,不同往常。
海里的密是怎樣的狀況,現(xiàn)在完全不清楚,如果萊安的推測是正確的,密應(yīng)該處于齋門的智能控制下,他的本能被迫過度地覺醒,甚至有可能失去了人類的理性……也就是說,是瑪利亞一號悲劇的重演。
如果那樣,比利和羽陸也無計可施,只有同是人魚的潔西能捉住恢復(fù)了野性的密。
齋門的船正在跟蹤密,所以恐怕也在那片海域,要盡量在不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讓潔西潛入海中,領(lǐng)回密這是他們此行的任務(wù)。
飛機飛過萬年積雪覆蓋的阿拉斯加山脈到達諾姆,比利他們在那里換乘小型飛機,幾小時后,小型飛機來到斯瓦爾德半島的尖端降落在威爾士,根據(jù)潔西的感應(yīng),密如果直接北上的話,應(yīng)當經(jīng)過白令海峽,比利他們計劃在這個海峽上埋伏,捕捉密。
十二月的阿拉斯加冷得超乎想象,和幾個小時前待過的佛羅里達相比,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看到街頭的告示牌上寫著零下二十度,羽陸發(fā)出了哀鳴,開出租車的愛斯基摩人說,今天算是暖和的。聽到這話,三個人的臉都抽筋了。
"密真的在這樣的地方嗎?"比利說。
"他在。"潔西的回答充滿自信。
出租車把比利他們送到了港灣管理局門前,樓里有暖氣他們放下心來,脫掉防寒外套的帽子。
一個在火爐前看報紙的白人男子回過頭來。"有什么事?"
比利揚手說。"漢斯,還記得嗎?我是〈自然天堂》的比利。"
名叫漢斯的男子馬上扔下報紙走過來,他是個大塊頭,個子有兩米多。
"比利?哎呀!真的!真的是比利!
"說著,漢斯將比利像孩子一樣輕輕地提起來,潔西和羽陸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比利身在半空向他倆介紹漢斯。
"這是漢斯•雷諾茲。"
"比利,你們認識?"
"以前不是有件鯨魚被浮冰困住的事嗎,那時我到這里來采訪,現(xiàn)場有個船員,干勁十足,一問他,這家伙為了救鯨魚連工作也丟下了,從朱諾遠道趕來,我覺得很有意思,就把他寫進報道里了,那人就是這個漢斯•雷諾茲。"
"哈哈,我后來看到自己上了電視,真讓人受不了,不過,那時的雜志我還珍藏著。"
"而且,我為另一件事前來采訪時,又遇到了這個漢斯,他說,已經(jīng)離開朱諾,住到這里來了,我還以為是怎么回事呃,原來是鯨魚事件的時候,他和本地的愛斯基摩姑娘談起了戀愛。"
"比利,你太夸張了。"
漢斯突然松手,比利著陸失敗,把腰擰了。
"我只是喜歡這個小鎮(zhèn),"漢斯提出異議。
"不過你結(jié)婚了,這也是事實吧?"比利揉著腰說。
"對,哈哈哈哈哈!"漢斯放聲大笑,"你這次來采訪什么?"
"漢斯,其實我從雜志社辭職了。"
"?"
"我現(xiàn)在在佛羅里達海洋科學(xué)研究所。"
"喂,你出息了,"不了解情況的漢斯恭維他。
"現(xiàn)在我們在追趕一頭麻煩的鯨魚,所以,有件事想求你。"
比利厚著臉皮,向漢斯借了一艘船,漢斯主動提出要掌舵,遭到比利的婉言謝絕,因為這次任務(wù)必須全在秘密中進行,但不知內(nèi)情的漢斯一個勁說"別客氣。"硬是跟來了,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一個名叫亞歷山大的愛斯基摩人。
亞歷山大一看到潔西,就瞇起眼睛說道:"你的眼睛真漂亮,會被鯨魚喜歡上的。"
漢斯準備的船是港灣管理局的拖船,裝上行李后,比利他們出發(fā)了,拖船避開鋪滿海面的浮冰,緩慢地前進。
把潔西的傳感器和海圖進行比照很困難,因此,不能正確把握密在哪里,何時通過白令海峽,比利他們只能在海上等待不知何時到來的密。
拖船停泊在俄羅斯海域前迎來了黑夜,冬天的阿拉斯加,下午四點,天就已經(jīng)全黑了。
潔西的胳臂和大腿上纏有內(nèi)置發(fā)報機,她在上面套上潛水服,羽陸開始整理新型的密閉式頭盔,這是他獨自開發(fā)的,對付高頻聲波用的頭盔,他不認為密會襲擊自己,頭盔只是為了防備萬一。
相鄰的掌舵室里漢斯和比利為打發(fā)時間,玩起了撲克。
"哎,比利,你說的鯨魚是怎么回事?"漢斯說。
"呃?"
"哪有這么晚了還埋伏著找鯨魚的。"
比利答不上來。
"再說,只有潔西一個人準備潛水,大半夜的讓一個女孩子去潛水,難道不可疑嗎?何況這里不是佛羅里達,這里可是阿拉斯加!”
"……該你出牌了,"
"你有什么事不能說嗎?"
"哎,漢斯……"
"怎么?"在這里看到的請你不要對任何人講。""呃?""我們在找人魚。""人魚?""他將從這附近經(jīng)過,潔西的任務(wù)是捉住他。""人魚,是什么 代號嗎?""是潔西和他的代號,"漢斯沒能理解什么意思,比利也沒有進一步說明,亞歷山大進來說,晚飯準備好了,當天晚上的菜單是:雜燴文蛤罐頭、烤鯨魚 肉,比利驚喜地一口咬住鯨魚肉,潔西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你竟然能吃鯨魚肉!"
"說什么呢,既然來阿拉斯加當然還是要嘗嘗鯨魚肉,對吧?羽陸。"
但羽陸不碰肉,只吃面包。
"哎?你是日本人吧?"
"算了吧,上個世紀的人才吃什么鯨魚肉。"
亞歷山大看到精心烤好的鯨魚不受歡迎很失望。
用過飯,大家各自鉆進睡袋打算睡一小覺,亞歷山大不時到甲板上去,查看浮冰的情況,他把竿子插到海里,看看有沒有浮冰粘在船上,船如果被浮冰困住,輕易不能脫身。
潔西沒睡覺,她貓在船艙的角落里,繼續(xù)集中意念,她感覺到有兩種跡象,一個肯定是密,而另一個是比較微小的跡象,密的跡象在南,另一個跡象顯示在北面,密正向著另一個跡象前進,潔西堅信這一點。
半夜兩點剛過,潔西叫醒比利他們。
"來了。"
比利他們急忙穿上防寒服來到甲板上,大風從側(cè)面揮動猛舉向他們襲來,外面的嚴寒非比尋常,體感溫度可能超過了零下五十度,如此一來用體感溫度這個 詞有點奇怪,一到零下五十度,已經(jīng)不是身體能感受出的溫度了,習慣了的漢斯和亞歷山大在嚴寒中仍然若無其事,但他們也裹著防寒服,潔西還留在船艙里,她穿 的潛水服不可能抵擋住這種寒冷,不過考慮到要在海里靈活行動,潔西不愿穿得太多。
"不行!"羽陸喊著,"在這個地方潛水,轉(zhuǎn)眼就凍僵了!"
"不要緊,海里很暖和。"亞歷山大笑著回答。
"真的嗎?"羽陸拍拍正納悶的比利。
"那當然,水沒有凍,說明溫度不會低于零度,和這里相比,溫度高出四十度呢。"
"那……說得也是,"
羽陸似乎理解了,但看看漂著浮冰的海他又不能相信了。
亞歷山大向南面一指"那邊有條船。"
比利和羽陸瞇起眼睛卻什么也看不見,漢斯把雙筒望遠鏡遞給比利,比利順著亞歷山大指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一星亮光。
"是齋門的船?
"比利小聲說。
潔西從船艙里出來了,凌厲的寒風讓她皺起了眉,她的潛水服,光是看看都覺得要凍住了,比利他們想給潔西系上安全繩她拒絕了。
"我走了。"潔西毫不猶豫地跳進海里。
"喂,燈!"羽陸想給她水里用的燈,但甲板上已經(jīng)沒有潔西的身影。
漢斯和亞歷山大吃驚地往水面上看。
"喂,剛才那個女孩子她背氣罐了嗎?"
漢斯回頭看比利,比利用眼神向他示意,想起剛才比利的警告,漢斯領(lǐng)悟到:有什么事情現(xiàn)在開始發(fā)生了,那是絕不能對別人說的事。
潔西扭動身體,打探周圍的動靜,和甲板上的寒冷相比,海中像溫水一樣,而且一團漆黑。
海面的浮冰,隱約可見,那并不是通過肉眼看見的,潔西使用了剛剛學(xué)會的回聲定位,這項技巧,她還很生疏,一開始連眼前的浮冰都對不準焦點,不過,她越來越習慣了,腦海中的圖像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與此同時北上而來的密的跡象驟然清楚起來。
三千米……兩千米?
潔西想正確把握密的位置,但做不到,因為還不習慣,她的聲波調(diào)頻還不穩(wěn)定,不久她明顯地聽到密的"克啦聲",那是密在回聲定位,潔西趕緊對準密,用高頻聲波呼喚他。
"密!能聽見嗎?"
沒有反應(yīng),潔西覺察到是自己的做法有問題—一不抓住密的大腦,就不能把自己的意識送進他的大腦里。
潔西集中意念。
密游近到前面一公里處了,他的圖像投影到潔西腦海中,圖像不太清晰,潔西焦急起來—一自己的高頻聲波調(diào)子太低了,不提高聲調(diào)的話,進不到密的腦子里。
潔西往咽喉使勁唱出高頻聲波之歌,那也有局限,她的喉嚨發(fā)不出那么高的音。
—一要用另一個地方,不是咽喉,是另一個什么地方……
潔西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她回想海豚腦部的剖面圖,海豚震動位于頭頂?shù)模亲痈浇募∪,潔西試著控制自己的鼻子,怎么也找不到能把高頻聲波提高幾個八度的地方。
密來到大約兩百米遠的地方,潔西通過回聲定位看到的和她的肉眼看到的,已經(jīng)同樣清晰了,但這還不行,不提高調(diào)子,就進不到密的大腦里。
—一要是密,他肯定能做到,密,你是怎么做的?教教我!
潔西在心里喊,這時,她想到一件事。
—一是了,密可以。
也就是說如果他進人到自己腦子里,就能進行對話了就像過去比利和瑪利亞一號的對話一樣,就像鱗女把密和潔西同時拉進她的記憶里一樣。
密的軌道在潔西左邊,偏離她一百五十米左右,潔西向著他的方向游去。
只要能進入密的回聲定位區(qū)他就會發(fā)現(xiàn)潔西。
回聲定位的"克啦聲"只對著前進的方向,向非常狹窄的范圍內(nèi)發(fā)出,換句話說,用回聲定位看到的視野極其狹窄,類似于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探照燈照亮的范圍,潔西必須進入密的探照燈光束中。
潔西全力游泳。
在人魚的覺醒上,她比密落后,但在游泳上,她很有自信,而且覺醒后她能用連自己也難以相信的速度游動,然而,密的速度還是超過了她。
潔西向密發(fā)射著回聲定位,她看見密了,但距離目標點還剩下十米時,密從眼前通過了,潔西不由得喊起來:
"密!"
潔西的高頻聲波仍然不足以進入密,密頭也沒回,直接游走了,潔西幾次喊他,而密連速度都沒減慢,
不規(guī)則的波浪向茫然的潔西沖來,抬頭一看一艘船正從頭頂經(jīng)過,那是HATANO物產(chǎn)公司的克羅尼亞•彌達斯號。
比利他們站在拖船甲板上眺望克羅尼亞•彌達斯號,越過日本的海域,闖到這里來的克羅尼亞•彌達斯號關(guān)掉了船艙內(nèi)的燈光,在黑暗的海上,它像影子一樣,從拖船旁邊通過。
"是條蒙面船,用篷布把名字給遮住了。"漢斯說。
潔西浮到海面上,海面上的海水冰冷,一接觸到空氣,潔西潮濕的頭發(fā)和臉馬上結(jié)冰了。
在猛烈的航跡里搖擺著,潔西目送克羅尼亞•彌達斯號遠去。
比利從拖船上喊:"潔西!怎么樣?"
潔西抓住亞歷山大拋過去的救生圈也大聲喊:"失敗了!我再追下去!"
"你先上來!"
"不用!
"潔西再次消失在黑暗的大海里。
"漢斯!開船!"比利喊。
漢斯急忙起錨,亞歷山大對漢斯說"那個女孩子怎么回事?簡直是人魚!”
漢斯也搞不清楚,他只知道,在現(xiàn)實中一個女孩子沒背氧氣瓶,在深海里游來游去。
拖船跑了起來,被浮冰阻隔時速最高才十節(jié)"
"不能再快一點嗎?"比利焦急地催促漢斯。
"別胡說了,撞上大塊浮冰的話就全完了。"漢斯說,"本來,這么晚開船本身就是自殺。"
"比利,潔西的速度是多少?"
"三十節(jié)左右。"羽陸說。
"三十節(jié)?
"漢斯叫起來。
一邊將潔西的傳感器和海圖進行對照,羽陸一邊說,"喂,漢斯,一直北上會怎么樣?"
撞上浮冰,就此到頭。"
羽陸像在考慮什么。
"想什么呃?"比利問。
"哦,密像是要去什么地方,再往前走就是大冰墻了。"
"難道有他的同伴在那里嗎?"
"不知道……"
漢斯聽到兩個人說話,把舵交給亞歷山大走過來,"那個叫密的是另一條人魚嗎?"
羽陸吃驚地看比利,他沒想到漢斯知道這個秘密,"比利你……"
"不,我……比利十分狼狽。"
"不要緊,我對誰都不會說的,所以把真相告訴我吧。"漢斯笑了。
比利他們不好回答,漢斯于是說:
"我來猜一猜:潔西是個在軍隊受過特殊訓(xùn)練的女兵,那艘蒙面船是某國的間諜部隊,那個密,和潔西一樣是受過訓(xùn)練的士兵,他帶著什么重要機密逃跑了所以你們追趕他。"
比利差點沒噴笑出來,他哄小孩似的對漢斯說,"是和你想的一樣,你的推理真對。"
"別唬我了,受什么樣的訓(xùn)練,人能游到三十節(jié)那么快?"
"海上沒有秘密,亞歷山大掌著舵說。"相應(yīng)的海上的約定絕對要遵守,那是我們的規(guī)矩,在海上決定了要保密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這是海上男人的原則,像托馬斯和漢森的老婆搞婚外情的事情,誰也沒說,就是警察詢問,也沒有一個人破壞約定。"
"你說的是什么事?"比利問。
漢斯臉色發(fā)青,看著亞歷山大。"托馬斯到底還是被謀殺的嗎?"
亞歷山大嘻嘻地笑著,漢斯說:
"托馬斯在海上失蹤了,因為鎮(zhèn)里傳說托馬斯和漢森的老婆有染,所以漢森有犯罪嫌疑,但同船的漁民全都作證,說是那天漢森沒出海打魚。"
"海上發(fā)生的事海上解決,定下了是秘密,就誰也不能說。"亞歷山大說。
羽陸最后坦白:"我們在追趕人魚,學(xué)名叫水人,是真正的人魚。"
"潔西也是人魚嗎?"漢斯問。
"對,潔西和密一樣,看上去是人類,實際上有人魚的血統(tǒng),那艘蒙面船是日本的研究小組的,他們對人魚圖謀不軌。"
"想以密為誘餌,抓住其他人魚。"比利補充說。
漢斯認真聽著,聽到半道忍不住笑出來。
"怎么?"
"對不起,問題雖然是我提起的,但你講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漢斯實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你們……真能胡說八道……臉上還那么一本正經(jīng)……"漢斯的身體抖個不停。
"是真的!
"比利有點生氣。
"人魚?怎么可能有?怎么我們是在做夢嗎?說什么人能游泳游到三十節(jié),我在海上生活這么多年,聽都沒聽說過,太棒了!太棒了!這是最棒的笑話!"
漢斯笑得滿地打滾,比利和羽陸不禁面面相覷。
"那不是人魚。"亞歷山大說,"我爺爺說他網(wǎng)住過人魚,但我爺爺看到的人魚下半身是魚尾,只把下半身剁下來吃了,肉很肥,很好吃,我爺爺說和海豹的味道很像。"
"那大概不是我們的人魚。"
"不過也許就應(yīng)該讓人魚住在這些迷信當中。"比利說。
"那讓他們回到迷信的世界去不就得了?"漢斯說,"拯救鯨魚的時候很刺激,比利,你這次比那個還刺激,"漢斯說完,從亞歷山大手里奪過舵加快了速度。"他相信了嗎?"羽陸說,比利也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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