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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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著大地,他自月洞門處退去,一路無言。
她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他們明明已經(jīng)有了那種事,她不是該巴著他、求著他給個名分嗎?可她只字不提,一門心思都為玉無垢傷心著、痛苦著、掙扎著。
宇文昊躺在牙床上,以臂為枕,滿腦子都是她的模樣,初見時的陽光明媚,再見時的風(fēng)華絕世,相逢時的柔弱無助……
她可憐,她可恨,她更讓他覺可惱。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心心地念著她,在心里暗怪了她兩日,終是因?yàn)閽熘瑥膶m里帶了太醫(yī)去給她瞧病。
診完了脈,太醫(yī)低垂著頭道:“太子殿下,月姑娘是積郁成疾,這是心病,百病皆有藥可治,唯這心病……”
心病唯有心藥醫(yī),而她的心藥應(yīng)是玉無垢。
宇文昊對太醫(yī)微微頷首,太醫(yī)告退,他卻是心潮起伏。玉無垢死了,難不成她要一點(diǎn)點(diǎn)地悲傷下去,直至她香消玉殞?
樓上,傳來她嘔吐的聲音,聽說昨兒開始吃什么吐什么,這是她的心病,她是在求死。
她想死沒這么容易,他絕不許她死。此念一閃,宇文昊提袍進(jìn)了她的閨閣,看了眼墻上的畫像,張臂一扯,只三兩下,便把一幅好好的畫像撕成了碎片,一片又一片,是她的淚,亦是他的心傷。
病榻上的陳夕榕大呼一聲,赤足沖來:“宇文昊,你干什么?我敬你為客,你怎能毀我東西?”
活人不瞧,偏念著個死人,他不許!她想陪玉無垢去死,他更不許!
“月玲瓏、榕兒,他死了!你這么難受有何用?那不是你的錯。他根本就是個懦夫,都沒弄清緣由便自盡身亡,這樣的男人不必為他流淚……”
陳夕榕厲喝:“宇文昊,你以為自己是誰?憑什么管我的事?連我爹都不要我了,他認(rèn)為我死了。只有玉無垢,無論何時,他不會不要我……”
“他死了,是永遠(yuǎn)地拋棄了你,像這等不懂珍惜自己的男人,又如何會珍惜你?”
宇文昊向空中拋撒手里撕碎的畫像,仿佛一場絢麗的紙雨。他狠狠地抬起雙腳,在碎片上肆意地蹂躪,狠踩幾腳,似乎是踩可惡的玉無垢。
他才是她的男人,真真切切的,竟被她忽視。
宇文昊瞧見書架上擺放的靈牌,陳夕榕明了他的用意,瘋了一般擋在書架前,張開雙臂,像一只母雞護(hù)著小雞一般。
“走開!”宇文昊伸手一推,從她的頭上取走了靈牌。
陳夕榕再也顧不得傷心,而是暴怒地吼叫:“宇文昊,你敢!”
她要護(hù)要保,他偏要讓她醒悟。
宇文昊一把將靈牌重重地砸在地上:“笑話!你是我的女人,當(dāng)著我的面祭奠別的男人,當(dāng)我是什么?你以為那一夜的纏綿,只是逢場作戲?”
陳夕榕也無法冷靜了:“那幅畫,我繪了三夜!
她瘋了一樣撲過來,抬手要打,不待她的巴掌落下,宇文昊握住她的手腕:“除了臉,你打哪兒都行!”
撕毀她的畫,砸了玉無垢的靈牌,她要狠狠地打!揮著拳頭,一下又一下?lián)舸蛟谟钗年坏男靥派,他一動不動,看著她痛苦地(fù)舸颉?
代芹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畫面,還是認(rèn)識兩月來的北齊太子宇文昊嗎?居然會靜立在那兒任由陳夕榕拳打腳踢,不動分毫,還滿臉疼惜地看著她。
終于,她打得累了,后退兩步,看著地上的靈牌,正要蹲身去拾,卻被宇文昊搶先一把奪走,從窗戶丟了出去。她似聽到靈牌破碎的聲音,憤然盯著他,眼睛血紅如要吃人一般。
“你是不是非得挑戰(zhàn)我的極限?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男人是我,我還活著,你卻想著一個死人,你認(rèn)識他時還是個小女娃。那時不懂情愛,你不懂……”
“我懂!我懂!”她那時雖小,當(dāng)她說出要嫁玉無垢的話時,是用心的、認(rèn)真的。
外面,傳來了有人尋找宇文昊的聲音,是他的貼身護(hù)衛(wèi),正聲聲急喚:“殿下!殿下……”
他來這兒,有一個多時辰了。
代芹飛也似的下了樓,近了圍墻角下,蹦跳著應(yīng)道:“凱旋哥,凱旋哥,殿下在這里……”
三人尋不到入門之法,只得使出輕功縱身落入院中。
陳夕榕怒不可遏:“你是太子,身邊美女如云,又怎能了解尋常男女間的情感。我對他是真心,我說要嫁他,并非戲言。如若不是后來發(fā)生的一些事,我不會忘了他,我一定會實(shí)現(xiàn)諾言……”
看著她的痛苦,他心如刀絞。這樣的感覺是他過去二十多年從來不曾有過的,更沒有現(xiàn)下這般強(qiáng)烈。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刻到她的心上,讓他的名字隨著她的心一起跳動。
多想讓她瞧清楚,在她身邊還有一個他:“若他真心待你,自會希望你過得快樂、幸福!若他是為了讓你愧悔,那不是愛,是報(bào)復(fù),是私心,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你留戀半分!彼斐鍪謥,握住她的雙肩,“瞧清楚了!我才是真正活著的人,難道你就不能正視我?不能惜取眼前人?”
“惜取你?”陳夕榕大笑起來,“你會對我真心?我若當(dāng)真,才是真正的傻瓜!自古以來,皇家男子哪個不是妻妾成群,佳麗成百數(shù)千?你別自作多情,就是喜歡一個乞丐,也不會對你多看一眼。哈……你有權(quán)如何?與我何干!本夫人不稀罕!”
喬凱旋聞得此處,對著閣樓振臂一喝:“大膽!敢這般與太子殿下說話,罪當(dāng)處死!”
這一聲高呼傳來,陳夕榕微微凝眸,很快恢復(fù)如初:“你們以為我會怕死嗎?”
她不是怕死,根本就是在求死。她的話當(dāng)真,因此,他才覺得她的不同,不因他的太子身份而心動,不因他的權(quán)勢而注目。
她不稀罕,可他喜歡。從來不曾有人如此直白地拒絕他的好,那些人就算是死,也不敢對他說出半個不字來。
“你想死,沒這么容易!月玲瓏,本王告訴你,你若死了,本王要這整個思月樓為你陪葬!”
“你……”
她能拼死護(hù)住避暑行宮上下無辜諸人,他就知道,她不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宇文昊霸道地宣布:“這一次,是你惹惱了本王,本王要你生不如死!你等著,不需時日,本王便娶你過門,然后慢慢地折磨你!”
明明知道她不喜歡他,可他還是說要娶她。
“惡魔!壞蛋!”
“本王就是惡魔,是?伺说膼耗,更是上天派來折磨你的!”他甩下一句話,揚(yáng)長而去,氣得陳夕榕在那兒對著他的背影大吼:“渾蛋!”
宇文昊最初還在忍,可聽聞太醫(yī)的話后,再不能忍,他無法忍受她這樣沉陷下去。
到了院中,宇文昊眸光里掠過一絲殺意,這兩年他是不碰女人,可她也太不把他當(dāng)回事,居然三番五次地為另一個男人哭,他不允許!他厲聲道:“傳本王令!告訴整個思月樓,若是誰再喚玲月為夫人,殺、無、赦!”最后三字,擲地有音,不容任何人忽視。
陳夕榕亦被他點(diǎn)燃了怒火,不甘示弱地大叫:“我就喜歡別人叫我夫人,與你何干?”
“與我無干?”他冷聲反問,“過些日子,你且再說說這幾字。哼,明兒上朝,我便稟明父皇,娶你為妃。”
“你說娶就娶!本夫人還不愿嫁,以為自己是太子就了不起!”
“嫁是不嫁,豈由你說!”他說的話已經(jīng)夠多了,縱身躍離玲月閣,憤憤罵道,“不知好歹!當(dāng)本王是什么人,居然嫌我是當(dāng)朝太子!
喬凱旋是太子府的護(hù)衛(wèi),與他一同長大的,聽他這么一說,訥訥道:“太子不好嗎?她竟因這不喜歡殿下?”
宇文昊頗為不解地道:“說本王克妻不嫁的人不少,嫌本王是太子身份的倒是聞所未聞!”
居然因?yàn)樗纳矸荻鴧拹,還不想嫁。
而他定要娶她!
走了一段,他對左右道:“傳本王令:玲月是本王的人,若讓她逃了,本王就取了整個思月樓百余人的項(xiàng)上人頭。”說得狠絕,不帶半分置疑。
她要吵便吵,要鬧便鬧,竟在他的面前供奉一個死人,還自認(rèn)是玉無垢的妻。如此,他們那一夜算什么?如果是露水情緣,卻讓他魂?duì)繅艨M。
當(dāng)天夜里,宇文昊請了永安公主來議事,要永安公主出面促成這段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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